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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五云深处帝王家

所以她就仔细地越过眼前的人头望着上面那菱格,心里想到十支箭内一定要射穿菱格的窗纸。

孔慈整个脸面都焕发了一丝光,目光炯炯地望着箭尖,然后望一眼她的目标菱格,“既然弟妇说要欢送敝人,敝人就站在这里,给你射十箭。”

文迎儿一拉弓,下唇与下巴贴在弓弦上,即刻印进去一道红痕。那孔慈看过来,忽然觉得有些值得欣赏了。

蹭地一箭又出去,这孔慈已经判断了来向,轻巧躲过去。只不过遗憾的是箭又一次弹掉了下来。

文迎儿低头重新拿箭,手上胳膊已经几乎没力气了。但她正兴奋,又一次抬起弓来,只是这一次力气小了很多,箭连孔慈身边儿都没略过去。

“弟妇还有七次。”

文迎儿将弓脱了手,揉着肩膀低头说:“我得先歇一歇。你这里有喝的么,我口渴了。”

孔慈笑道:“我找一找。”随后用脚在地上将酒坛子踢过来踢过去,见椅子底下藏着一坛没开封的,便拿出来道:“还有坛酒了,不过小娘子喝了可不大好啊。咱们关着这门,你又是我的弟妇,里边儿动静这么大,谁知道我做了什么?冯熙小弟还不宰了我?”

文迎儿夺过那坛酒,撕开封仰头喝下一口去,恍然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无妨啊,只要我把你射死在这屋里,外面谁也不会再说什么。”

“别说你杀不杀得了我,像你这样的小娘子,敢踩死一只蚂蚱我都敬佩了得。”孔慈叉着腰饶有兴致地瞧她。

文迎儿抹掉嘴唇上面的酒,指着他说,“我要是杀了你,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倒是有几个正当的理由:第一,冯熙与你是兄弟,但你不感恩他的仁义,捣乱他屋子,侮辱他妻子,白吃白喝,很是该死。

第二,你杀人如麻,我听郭叔在路上说,你在两浙剿匪的时候,跟着那阉人管通屠了许多民众,四处血流成河,百姓恨不能将你们剥皮挖骨,算来你更是该死。

第三,听说你也在等候上令,你定盼着能回军中去为国效命。可是军中名将如云,不缺你这样的肮脏酒鬼,荡寇御敌保卫京师这种大任,躲在深巷里头也轮不到你。若你有心,今年、去年、前年的春天都能看见举子们寒窗苦读应试的模样,哪个不是吊着十二分的神要为国效力的?他们比你年轻,也比你有用。既然活得这样无意义,那就站在这里,定住千万不要动,我送你回娘胎里去!”

文迎儿说得慷慨激昂,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冥冥中脑袋里有一个和怯懦的她相反的声音,在指引她做另外一个自己。

孔慈听得一阵阵头皮发麻,他是听到心里去了。家国大义在他这种忠将耳朵里就是最受用的东西,百试百灵,百听百感。

他在两浙剿匪是令他心灰意冷的原因,他等待机会想回到西军或掉入河北,无论对抗夏国或契丹他都毫无惧色,他厌恶阉人当道迷惑皇帝,厌恶冯熙投身于汴梁宫廷这个销金窝,却好像忘了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

他的脑袋轰然拥挤进年轻时候的意气,复燕云,建功立业,铲除奸逆……

回想起古骨龙战场上撒的每一滴血,这会儿突然深深忆起冯熙与他的情谊了。

他冷不丁一笑,“原看着弟妇一个大家闺秀模样,说话倒是恁的难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都能这么骂他,他是真该死一回了。

文迎儿喘息一口酒气出来,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