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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笑魂生

声线本就有三分清苦幽怨,这曲调中却听不出半分哀愁情绪来,心中该是有如何浩瀚山河辽阔,才足以将这世间三千愁苦尽数吞没,转而化为笛声之中一曲轻灵?

方久闻言嘿嘿一笑,一缩手,那小竹笛便在衣角处隐没了踪迹:“料不到你我还有高山流水之缘,难得,难得。”

“军营里粗人一个,哪里懂什么乐曲。”韩建华自嘲笑道,却见那人将小竹笛抓在手中来回把玩,玩着玩着,眼睛竟是骤然一眯,这被佳肴美酒泡昏了神智的青年简直像是个瞎子一般,对着那笛孔好一阵儿瞎寻摸,竟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刀来,作势便要上手修笛孔。

韩建华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好好的笛子,你作践它做什么?”

方久白净面孔被醇香美酒熏得通红,那眼睛却是一副欺世盗名的清明模样,这厮舌头绊着牙齿,磕磕绊绊地辩解道:“多钻它两个孔,吹着透风些,舒服。”

韩建华:“…”

瞅着这小哥抱着大酒坛豪饮的壮举,还以为此人有多大的海量,谁知不过是拿捏着做做样子,眼下恐怕已是不省人事的前兆,明儿早上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断片。

若是此时纵容着崽子胡作非为,明儿酒一醒翻脸不认帐,非要信口雌黄栽赃陷害,生生给竹笛削多了俩孔的臭屎盆子还是得自己认着,谁他丫没事去当这个冤大头?

嘴上却是不饶人的:“我瞅你干脆把这玩意儿的孔全他娘的打空了,一股风直截了当透过去,更爽利些不是?”手下紧紧扣着方久的手腕,片刻不肯放松。

这酒鬼一怔,继而仰天长笑:“姓韩的!你他娘的…真够意思…”

他的右手手腕明明还被紧扣在韩建华掌心,却是不知如何借了个力道,左手捞来桌上一根竹筷,只听一阵微风细碎声响,竟是硬生生将竹笛打透了。

那竹筷借了他的内力,穿透那根倒霉催的竹笛,直接嵌入一旁的古树之中,深入三寸。

韩建华:“…你吃大力金刚丸了?”

方久许久未曾言语,只怔怔地盯着掌心中空的竹笛呆了半晌,神游在外的神智似乎是回来了,便转眼冲着韩建华扬眉一笑;“这根废了再做一支便是,瞧瞧你那脸色,见鬼呢!”

楼外便是正操练着的数万大军,韩建华侧身躲开那酒疯子直戳上来的竹棍子,转而伸手去抓他双臂,谁知这人虽说喝得五迷三道,却远远没达到溜走马灯的地步,招招式式耍出来还是真刀真枪,勾住韩建华探过来的右臂便是一个侧甩,趁着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的良机,直截了当地钻了韩大将军的空挡,以肘为刀,不轻不重地往他肩胛骨一撞,硬生生将韩建华整个人翻了个面儿,摊饼似的撂在了地上,这醉酒厨子在一旁兀自提溜着酒坛,七扭八歪地喝了口浊酒,两眼惺忪地嘿嘿笑道:“着了道儿了吧,傻蛋。”

韩建华这么个大老爷们被当成布娃娃放倒在地还是头一遭,愣是躺在地上半天没返过味儿来,脑子嗡嗡一阵后总算清醒大半,听着底下士卒不加掩饰的窃窃低笑,开口,却是句与眼下状况八竿子打不着的屁话:“你的耳朵,在威州西北军那儿炸伤过。”

方久偏头看他一眼,继而不以为意地灌了两口酒,这才答道:“赤血,来不及躲。”

逼不得已,却又不敢在自家将士面前显露出来,只好不动声色地在听人讲话时尽力避开右耳,他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今晚来来回回的调换姿态,却依旧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倒也不是坏事,他低头望进酒坛,只见其中倒影已是满面风霜,不由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