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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笑魂生

无情而已,便不该再强求,放手任其自在来去;若是有情之人,此番又如何不牵挂?情在心中自当百计前来闻讯,不得,若非闲杂事等拖住了脚步,便是心绪难寄出口不成章。与其千里迢迢跑去讨嫌,不如暂且定下心神待君缓缓归来,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嘛…年轻人…”

他之后似乎是还说了些什么,却一一消逝在夜风中随着去了,秋笙呆立片刻自觉此言不虚,对着蒙尘古佛像静静守了后半宿,清晨破晓之时,上马离去,前往南大营征战。

短暂的征途,他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盏温润的灯油像是浇在了他的头顶,将他的爱恨痴妄尽数锁在了这躯壳之中,灯芯的另一头,牵在千里外那人的手指上。

隆明三年五月初二,晚春初夏交界之时,北境初平,江南便在端午粽香的伴随下轰轰烈烈地拉开了漫长的战线。

秋笙正于四月末底刚好抵达南大营帅帐,此时此刻,楚一路不停不歇地赶到天渊寺,终归是高估了自身血脉的承受能力,头晕眼花不说,有事没事就吐血的毛病竟然又找上门来。实在是熬不到南大营,万不得已之下,只好在天渊寺便开始清血。

这才刚刚养了两日身子长了些软肉,脸上好容易生出的些许血色经此一变,竟消散得无影无踪,嘴唇时而青紫时而苍白,就是没个正常颜色。就凭这么个一路上早已失血过多的孱弱身体,能扛得住清血这项极耗心神体力的疗伤手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净然替他看脉取药,楚自己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专家,两人齐心协力打算先把这副破铜烂铁一般的身子养养好再行施术,不想任凭二人如何心劳神,寺里头珍藏百年不舍一用的红参都入了药,出乎意料地,竟然未曾见多大起色。

楚整个人深深陷在柔软的被窝里,活生生一大好青年竟在短短数日之间迅速瘦成了一副空洞的骨架,净然慈眉善目面容上的微笑也随之消失不见,他看着楚勉强吊着神喝了两口药,明明未作任何动用体力的活计,却是一阵没来由的剧烈喘息。他捏紧了胸口薄薄的一层衣料,猛地呛咳一下,唇角便泛起了红。

竟俨然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他挣扎着坐起,净然伸手去扶他,却被楚一条骨瘦如柴的臂膀拦住,那人苍白着脸歪头冲他笑笑:“没事,还不到时候,我死不了…药碗先搁这儿,你出去。”

白发苍苍的老僧人顿时心领神会,却迟迟不肯走开:“你都是这般光景还要清血?你倒是不担心直接抽干成木乃伊么?”

楚挂着满嘴星星点点的血迹挑眉笑道:“我有分寸,你放心。”

饶是修身养性数十年如一日的得道高僧见这人竟逞强到如此地步,都难以抑制地要怒上心头。净然默然半晌终究是未曾言语,将小木桶往床边一放,慢悠悠地溜达出去,临走不忘施法将房门锁住,防止过大的血腥味招引来些妖邪东西。

楚撑着右臂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动静,直到确定净然确确实实已经远离,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长时间失血给身体带来的损耗几乎是他从前不曾预计过的,或许是毒骨反噬,他总以为剔骨后再度发病的情况,竟是较之往日变本加厉不少。

头顶是一顶白花花的粗布床帘,深吸几口气憋足了力气,他伸手抓紧了床头悬挂的长布条慢慢蹭起身,区区这么一个简单不过的动作,折腾下来,竟已是大汗淋漓。

再强壮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个消耗法,他没机会再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