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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楚巫

?”

这可称得上挑衅了,就算退到了触手能及的范围之外,想要抓回来不还是举手之劳?田恒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恨恨咬牙道:“不必麻烦,念咒即可。”

楚子苓不由笑出声来,那只大手却已经抓住了她,把她扯回席间坐好。两手交缠,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楚子苓闭上了眼,背起了那些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咒词。

第二日,两国君侯正式会盟。齐侯捧玉圭上殿,要行授玉朝礼。这可是觐见天子之礼,竟是有心尊晋侯为王!晋侯哪里敢受,立刻让克代为辞谢。然而齐侯的“诚意”却是到了,莫说晋侯笑逐颜开,不再挂记刚刚在郑国遭受的挫败,就连恨齐侯入骨的正卿克,也起了往日嘴脸,以礼相待。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楚子苓立在人群之中,低头垂目,袖中双掌却已紧紧攥住,她看到了那个已有数载未见的仇人。

第135章

屈巫正在坐在阶下,位列并不十分靠前,原本楚风浓重的巍冠博带已不见了踪影,改作一身质朴朝服,却依旧无损于他的风姿气度。哪怕位于人群之中,也如鹤立鸡群,不曾泯然众人。

他当然会混的很好,贤名远播,又是屈氏一脉,哪怕出奔前来敌国,也能得到君侯礼遇。至于为个女子放弃一切,不过是私德问题,重情重义,又有软肋,何尝不是可以把握的人才?如此做派,宛若身披锦衣的鸾鸟,振翼昂首,从不会在乎踩死区区几只蝼蚁。

然而她在乎。那冰冷粘腻的鲜血,似乎又淌到了手心,小小身躯就依偎在她怀中,又轻又冷,让她的心肝搅成一团,无法呼吸。如今,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人。然而只是一眼,楚子苓就回了目光,面上木然一片,未曾露出分毫端倪。

阶下,屈巫眉头微皱,侧目看向齐侯随扈。那群人中有男有女,个个肃容端坐,就如摆列好的木偶一般,毫无出奇之处。他方才生出警觉,似乎有人在注视自己,难道是错觉?

然而很快,屈巫唇边便露出了点讥讽。齐人不喜他,也不算奇怪,毕竟当年他是带着楚国的会盟之礼出奔的,也算是落了齐侯的面子。只是这点波澜,又算得上什么?他现今是晋国大夫,齐侯想结好晋侯,无论如何也不会寻他的麻烦。只是齐国来使,必然会让晋楚之间的战事生出变化。如今樊姬病死,年幼的楚王开始接触国事,令尹子重再怎么想靠大战揽权,怕也不行了。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屈巫眸光微敛,转头看向台上一团和气的会盟场面。想这些无甚用处,楚国对他而言只是故土罢了,他已改了氏,不再用“屈”,而是自称“巫臣”,晋国才是重新立足的地方。只是晋国大族太多,六卿轮替,至少有十家可以担任正卿中军将一职,其中倾轧,可想而知。

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保住家业,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卿士争斗,只为晋侯效命。如今这位晋侯,可不是位简单人物,若是能投其所好,说不定两代之后,他这个“巫氏”,也能位列六卿,在晋国占据一席之地。

无声的野心在胸中膨胀,却不会有人察觉。楚子苓早已转过了念头,开始不动神色打量台上的晋侯。身为君主,晋侯的长得也算是相貌堂堂,有冠冕衬托,更显大国威仪,只是他的身量过于胖了些,比齐侯这样高壮的男儿还要宽上两围,只论体型,就有点三高的倾向。其他细节,距离太远无法辨认,但是看气色,绝对没有冠心病晚期的倾向。

就算晋侯有心疾,此刻应当也不重,楚子苓眉峰微皱,心头已经起了波澜,只靠判定“膏肓”,有用处吗?

然而这些,是无法表露在面上的,楚子苓保持着肃冷神色,看着台上有条不紊的仪式。周礼本就复杂,君侯之间的会面更是充满了繁文缛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其后会有围猎吗?或是更小规模的宴席?自己要如何才能避开屈巫,混到晋侯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