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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楚巫

促使这伟大的防御工程出现。等到春秋结束,战国到来,怕是有更多城池、壁垒拔地而起吧?

田恒想的,却不是这个。来到关前,递出了通关印信,一路自是畅通无阻。然而当骡车踏入故土,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来。四年未归,齐国的一草一木似乎未曾改变,那家中之人呢?

两人同车,这情绪的变化,怎能瞒过楚子苓?随着深入齐国腹地,她心中也打起鼓来,田恒是在忧虑将要到来的战事,还是她这个被拐来的大巫?自那日起,两人的关系似又回到了原点,相敬如宾之余,透着股疏离,让她无法开口过问。

也许回到家中,就会好了……

第89章

过了国境,再行数日,大道之上景色就全然不同。车马并辔,商队如梭,竟然跟楚国郢都的郭区相类。明明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甚远,就能有如此景象,齐国的国都,又该是如何样貌?

楚子苓不由好奇起来,翻找自己所存不多的记忆。管子似乎是个经商天才,还在齐国变法改制,才让齐桓公成为春秋首位霸主。是不是也正因这盐铁之利,才让临淄如此繁华,使得商贾趋之若鹜?

然而当真正的齐国都出现在面前时,楚子苓突然明白了《战国策》里那句“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的真意。在见惯了地广人稀的春秋诸国,乍至临淄,都会被其广袤与繁荣惊倒。同样大都无城,以河为界,屋舍延绵直至天际,入目尽是人头攒动,好一个大都!

也直到此刻,楚子苓才明白过来,为何田恒从不会为郢都或是商丘的繁荣惊讶,比起那些,临淄才是真正春秋时代首屈一指的雄城!

骡车随着车流穿过了护城河,驶入城中。从狭小车窗向外望去,路上行人或华服美饰,或昂扬雄健,人人面上都带傲然之色,桓公逝去不过五十载,霸业余晖尚未消散。这泱泱大国气度,确实非他国能比。又有谁能想到,几代之后,姜太公打下的基业,会被田氏夺去呢?

楚子苓不由自主看向车前,就见田恒单手持缰,靠在车上,然而这等闲逸姿态,却没让他的肩背放松,反而紧紧绷着,似压抑着什么。进入齐国境内后,他的话就少了许多,待入城之后,更是再无开口。

楚子苓迟疑片刻,还是打破了寂静:“无咎家在何处?”

像是被这一声惊醒,田恒自远眺中回目光,开口道:“还在城北,过了坊区便是。吾父乃工正,掌百工,宅邸也在附近。”

掌管百工?楚子苓有些讶异,这似乎不是个很大的官啊,田氏如何能几代夺权?

她欲再问些什么,田恒却猛地加快了车速,穿过熙攘集市,林立工坊,一路疾驰,到了城北。在一座规模不小的院落前停下,田恒看了面前门扉半晌,才下车来,大步上前。

见到来人,门子就是一惊:“君子怎地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觉不对,刚想改口,田恒已经冷冷道:“吾游历归来,还不开门?”

被那利眸一盯,对方吓得一个哆嗦,惶急退了回去,开了偏门。田恒也不让人代劳,重新回到骡车上,驾车而入。

从门口到厩舍,本就花不了多大功夫,况且田恒御术高超,更是迅捷。谁料刚刚拐进院门,就见一老者立在道边,似在等他。

田恒眉峰一皱,勒住了缰绳,就见那人缓步上前,施礼道:“君子归来,怎不知会一声,老朽好派人去迎……”

这就是纯粹的客套,田恒淡淡道:“岂敢劳烦执事。”

那老者像是没听懂他语中讽刺,又道:“就算如此,也该事先禀明,拜见家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