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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秦时明月]横贯四方

。“此乃咸阳宫内藏的好酒,名曰‘凤鸣岐山’。壮士若愿投身罗网,请满饮此杯。”

盖聂紧抿双唇,扭头不语。赵高挑眉道:“你怕喝了此酒,会变得与蜂趸相类?然而在你昏迷时,这种酒已不知灌了多少下肚;军中医士为你清洗伤口,用的也正是此酒。你到如今才拒饮,未太迟了些?”

盖聂蓦地一惊,愈发觉得头痛欲裂。他心中大骇,远胜于伤口的剧痛。

莫非不久之后,我便注定要变成无知无觉的屠夫人偶?

赵高见他仍是不愿张口,微微一笑,抬手将那满杯的酒液倾倒在盖聂的头顶。透明的水纹沿两颊、脖颈滑下锁骨,消失在渗出斑斑血迹的麻布内。伤口迸发出的锐痛令他无可抑制地浑身一震。

赵高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我需寻一把空前绝后的好剑,方才配得上成为你的主人。嗯,太阿在儒家手里,雪霁在道家手里……天问倒是再好不过,可惜是大王的心爱之物……”他扶着下颚自言自语,双眼神熠熠,犹如工匠端详着一件即将完成的杰作。

此后罗网中人陆续离开,监牢内只剩下盖聂一人。他觉得眼帘越来越沉重,意识再次陷入迷惘。昏昏沉沉中不知又过了多久,期间时而清醒,时而浑噩,但即便清醒的时候也甚是懵懂,不知为何身在此处,有时连自己是何人都想不起来。有一次苏醒的时间较久,终于记起了前因后果,并发觉一只手臂不知何时从镣铐中挣脱出来,无力地垂在身侧。他不喜反忧,心道:我中毒已深,似乎已经不能知晓自己的行动了。或许在不久之后,我会完全失去神智,被人操纵着肆意杀戮,如同一件工具。那样的盖聂,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绝望,如同毒蛇一般,在内心极深处啃咬。它的毒液渐渐侵袭全身,抽干了这具身躯所保存的最后一丝气力。

这分气力与其说是来自于血肉,倒不如说是来自于骨子里的高傲与执念。此前无论遇上多么强悍的对手,置身于多么险恶的绝地,盖聂也从未产生过退缩和放弃的念头。他并非生而无畏,但在鬼谷中多年所受的教导已形成了行动的习惯,惯于将眼前的难题看做一种挑战,一种责任;他不信天命,不信卜算,总觉得无论情形多么于己不利,总有办法为之一搏。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而此时此刻,这种对身心的控制一点一滴流失的过程,却将他送回到了软弱无力的幼年时代。耳边仿佛再次回荡起那些无人回应的凄声呼救,伴随着弥漫无际的血腥气味。

而倘若这一次,举起屠刀的人变成自己,又当如何?

学剑,究竟是为了杀人,还是救人?

或许,趁着自己仍是“盖聂”的时候将“他”彻底除去,才是唯一的救人之道。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中响了起来。

“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我的人情,便能还清了。”

小庄。

师弟向来不喜无聊之言、不做无谓之事。他在大战前夕,从陈地不远千里赶来邯郸,仅仅是为了躲避楚国宗室的暗算么?他所赠予的“七杀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邯郸未破时,盖聂并没有太多余闲去仔细考虑这件事。直到此刻万念俱灰,挣扎于求生不若求死的境地中,方才隐约悟到:小庄明知自己秉性,绝不可能因为旁人几句话相劝便离开赵国;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暗示他已另有安排了。莫非他早就算到自己会深入敌营,试图游说秦国的将领、主事?的确,当年在漳水之滨,盖聂就做过类似的事,因此卫庄做出这般推测,十分符合实际。而莫非他也同样算到盖聂的说辞不会被对方接受,反而易被擒住刑求,所以赠予奇毒,让同门在不堪拷打受辱之时能够自绝于世?

倘若卫庄的谋划当真如此,已是相当合情合理。只不过,以盖聂对卫庄的了解,他的用意往往比常人能想到的要还要缜密、深远得多;倘若常人用一颗石子打中一只鸟,那么卫庄非要打下两只、三只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