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不算主仆，也并非朋友，硬要说的话，倒是和师徒比较相近。

永琳发自内心地尊敬嫦娥，把她当作师傅一般的人物看待，而嫦娥也是将永琳看做了弟子一般的后辈对待。

嫦娥对永琳很了解，所以她很明白对方能够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就算我现在告诉你，知道那些事情对你没有好处......也为时已晚了，对吧？”

“......”

永琳低着头没有回话，想来是算作默认了。

嫦娥沉吟片刻，蓦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永琳缓缓开口：

“永琳，你也是知道的，自月之都建立之后，我就很少留在这里，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待在地面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因为比起自己讲故事，我更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嫦娥仰起头，望向那虚假的美丽星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及什么，但却只能停留在虚空之中，徒增遗憾。

夜空上的星辰遥不可及，嫦娥的话里渐渐有了追忆的味道：

“那个时候他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我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听他讲故事，直到有一天，他的故事讲完了，没法子，我们只好自己踏上旅途去寻找新的故事。”

嫦娥的回忆很突兀，似是没有逻辑的赘述，但永琳却认真地聆听着，不敢错过一个字。

“和他精彩的故事不同，他本人是个无聊至极的家伙，每天除了忙着给别人挖坟，就是急着给自己挖坟，后来被人埋进土里也算是活该吧。”

说到这里，嫦娥虽然嘴上难掩笑声，但话里却多了几分落寞：

“对你们来说，他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但对我而言，他却是难得的朋友，说起来当初我其实还蛮想留下来给他立个碑的，就算房子塌了，以他的皮厚程度留个全尸应该不是问题。”

嫦娥的目光飘远，语气渐渐空灵起来：

“平时他是个正经的说书人，但偶尔也会发发小疯，一会跑来跟我说他不想死，一会跑来说他要在石头上刻字，还突然拉着我要做什么无敌的灵药。”

嫦娥的语气欢快跳脱，但是从中却感觉不到一丝轻松：

“永琳，你肯定想不到吧，蓬莱之药的发明其实他出了一半的力，只可惜他到最后没用的上，所以为了让他的作品不至蒙尘，那时候我就勉为其难试吃了一下。”

永琳从没有见过嫦娥这副模样，她像是一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品尝着分享的乐趣，尽管嫦娥的语气不显半点悲伤，但永琳还是读出了心酸二字。

嫦娥断断续续地讲完了那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永琳听到了最后才开口问道：

“‘他’，到底是.......？”

“他啊......永琳你见过哦，你们都见过，不如说你们想忘都忘不掉吧。”

嫦娥话音一顿，默然道：

“要谈起四千年前神代的没落，他可是首功呢。”

闻言，永琳的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归于一种低沉的平静：

“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