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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恣欢

董飞卿对蒋徽道:“你陪叔父说说话,我有事吩咐刘全。”

蒋徽说好。

程询则吩咐程禄:“这儿没什么事,你回去一趟,记得绕路去马场看看。”

程禄称是,对蒋徽欠一欠身,转身出门。

蒋徽道:“叔父那个马场”

程询微笑,“一直留着。你是不是听你婶婶说过?”

蒋徽眉眼间有了清浅的笑意,“起先是听明师傅说,您开着个年年亏本儿的马场,把里边好些骏马当孩子养着,任谁出价多少都不出手。一次婶婶让我看您的骏马图,顺道求证。”

程询和声道:“马场不大,但是留在手里的马匹越来越多,往里贴的银钱越来越多。你看,谁都难有败家的事由。”

话有点儿听头,蒋徽会意,盈盈一笑,“我明白。有不少人,贴钱的事由不过一两样,是人之常情。”

程询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指一指一旁的座椅,“飞卿和你一样,外人认为你们天生反骨、离经叛道,却不知你们最重情义。飞卿聪明绝顶,可偶尔一犯傻,就能惊掉人下巴。遇到什么事,你别动气,照顾好自己最要紧。”

蒋徽落座,莞尔,“我做傻事的时候也不少。”

“你可不是。”程询话锋一转,“与丁家的事,单凭我所听闻的那些,会生出多少疑虑,你应该清楚。”

董飞卿那般粗枝大叶的人,都觉得整件事不对,何况深沉睿智的叔父。蒋徽望着他,“您应该看得出,我不是品行纯良的人。最起码,有些时候不是。”

名利场、锦绣堆中的真正纯良之辈,他没见过,顶着这种名声的蠢货、伪善之人倒是见过不少。“所谓纯良,到底该是怎样的言行?像纯良名声在外的那些人么?”程询牵了牵唇,“若是那样,你不是那种人,我倒能放心些。”

笑容在蒋徽唇畔徐徐绽放。

那笑容至纯至真,让她在他眼中,变回了记忆中在他和妻子面前那个聪慧流转的孩子。程询笑微微地喝了一口茶,“你离京之后,叶先生和你婶婶都不放心,我曾派人追寻你的去向。你让他们远远跟随了两个月,便把人甩掉了。”

蒋徽点头承认。

“我见你这般警觉,知晓你不愁生计,便撤回了人手。”程询如实道,“而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游转民间,不找个落脚之处。你走过的那些地方,很值得我琢磨。”

蒋徽微微低头,避重就轻,“您不是说撤回了人手么?”

程询轻轻地笑起来,“你在前面走你的,我的人起码离你百八十里,这总不是跟踪吧?”

对,不是跟踪。那是追踪。叔父要是不讲理起来,真够人喝一壶的。

程询说话向来点到为止,停一停,问起她的打算:“日后是闲居此处,还是另有打算?”

蒋徽斟酌片刻,“我想过夫唱妇随的日子。”董飞卿不会无缘无故回京,她横竖也没感兴趣的事由,不妨跟他凑热闹。在他身边的日子,开心、生气都少不了,但绝不会百无聊赖。

程询想了想,“那自然好。”

蒋徽问起程家大公子:“我听说,恺之哥哥和苏家二老太爷出门游历去了?”提到的那位老太爷,是程老夫人的二哥。

程询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二月初就溜了。”

蒋徽忍着笑。

程询喝了一口茶,“我那个活宝二舅,不到六十,就变成老小孩儿了。”

蒋徽也喝了一口茶,借此掩饰笑意。

“我派十名护卫赶上去,做一老一小的随从。结果倒好,俩人变着法子把人甩掉了都是一家人,知道护卫的路数,当然能让他们遍寻不着。”

“您能容着?”蒋徽才不信。叔父护短儿,但亲朋要是给他添堵,他不把人拾服帖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