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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缚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柏锡彦这才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太过于在意祈雅了,让他觉得,没有祈雅的日子,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是那么的难熬。

早上九点,柏锡彦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锺。以往这个时候,祈雅早该拿着自己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如今却连个影子也不见,只有一间空房子,配上墙壁上的纯色,苍白的可怕。

拿起手机,柏锡彦给段祈雅家中的座机拨了个电话,而电话那头“嘟嘟”了两声之后便自动转入了留言信箱。

因为节约,段祈雅并没有买过手机,家中也只有一部老旧的座机。

柏锡彦也曾和他提过,叫他弄个手机,毕竟现在这社会,哪还有人没有手机的?祈雅却是笑着和他说,他们村子里很多村民都没有手机,而且他在乡下教书又不需要和太多人打电话,家里有个座机,已经足够了。

沉沉的舒了一口气,柏锡彦努力对自己说:放宽心,祈雅偶尔迟到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如果没有接电话的话就说明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柏锡彦以为自己可以表现的更有耐心一些,就像对待那些迟到的客户一般,可他等不住,真的等不住。心底的惴惴不安任凭他找来多少理由也掩盖不了,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拨打着段祈雅家中的座机,一边望着门口,希望他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大门,用着那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告诉自己,他迟到了。

说他疯狂也好,说他太过在意段祈雅也好,柏锡彦在一个小时之内打了不下五十个电话给家里,手机的另一头却是永无止境的“嘟嘟”声,连带着把他的心也拽了去。

段祈雅住的地方虽然是在乡下,要是真的算起来,离自己所在的市区倒也不算太远,从自己打第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怎么说他也该到了。

除非……

摇了摇头,柏锡彦强迫自己甩掉脑中那些不好的预警,心中却难更加焦躁起来。

祈雅……

接电话啊,祈雅……

时间拖得越久,柏锡彦的心中就越是紧张,到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的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飞驰着回到了那片记忆中的麦田。

祈雅住的房子虽说老旧,位置却是不错,每年秋天都能看到一大片金灿灿的黄,如今柏锡彦却没有心思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打开门,柏锡彦在屋子里面大喊着段祈雅的名,一路冲进他的卧室,却怎么也不见人。

祈雅呢?为什么不在家?那他会去哪里?

满心的焦虑就快要将柏锡彦吞噬殆尽。

他不知道原来担心一个人的心情是如此的难过,好似自己的整个心都被心中牵挂的人给硬生生的,扯了开来。

恍惚间,柏锡彦好像听到了段祈雅的声音,那么的微弱,当中还隐含着一丝痛苦。

“祈雅?你在么祈雅?”大声喊着段祈雅的名,柏锡彦冲进隔壁的小房间,而祈雅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孤零零的,缩成一团。

“祈雅?你怎么了祈雅?”坐在床沿,柏锡彦将段祈雅抱在怀中,不住地轻拍着他的脸颊,直到他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柏锡彦。

“小……彦……?”吃力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单音,段祈雅的一呼一吸之间尽是痛苦的表情,原本榛白的脸蛋亦是苍白的可怕,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如今已成绛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段祈雅睁开双眼,柏锡彦微微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祈雅……”

而如今的祈雅已顾不得听柏锡彦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蹙着眉,颤抖着唇瓣道:“疼……”

“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祈雅……”

“胃……”

“胃?好好的怎么又会胃疼?”听到祈雅叫疼,柏锡彦的一颗心也隐隐泛着疼,却是扯开一抹牵强的笑,一边安抚着怀中的人儿。

“没关系的祈雅,我……我带你去看医生,很快就不会疼了……”

13

抱着段祈雅上了车,柏锡彦以极快的速度带着他进了城里的一家私家医院,眼看着他被医生护士推入手术室,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手术室前,柏锡彦死死地抓着主治医师的手,连声音都有着那么一丝颤抖。

“医生,祈雅……祈雅一直叫疼,他会不会有事?”

“病人的胃大量出血,有胃穿孔的迹象,我们需要立即为他准备手术,请你留在这里耐心等候。”说着,医生扒开了柏锡彦的手,径自走入手术室。

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亮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期间柏锡彦不住的踱步,整颗心像是要停止跳动一般,僵硬的酸麻感从头灌到脚,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柏锡彦这辈子有过两次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父母死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不同的是,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很幸运,有祈雅可以照顾他,而这次……

受不了的坐到一旁的蓝色塑料椅上,柏锡彦低着头,不断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抓的生疼,但那种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中无止境的恐惧。

自己已经死了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祈雅就是自己唯一牵挂的人,如果连他也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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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柏锡彦看着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立马迎了上去。

“医生,祈雅怎么样了?他……他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柏锡彦,医生摘下口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病人没事,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祈雅没事,柏锡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医护人员将他送到了病房大楼的单人间内。

以前总没有机会细细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这静谧的午夜,柏锡彦的目光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神中的温柔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病床上的段祈雅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容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让柏锡彦觉得,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人来保护。

静静的坐在段祈雅身旁,柏锡彦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守护在他的身旁,而上一次,居然是在十五年前。

柏锡彦的亲生父亲除了是段祈雅的大学导师以外,还是城中一位很有名的大画家,平日里随便一幅画都能卖上好几十万,因此柏锡彦的童年是在极尽奢华的环境中度过的。

这样的他,难有着时下公子哥的坏习惯,铺张、浪、爱使唤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的心底,其实是有些歧视那时候的段祈雅的。

学习艺术这条路不好走,不单是因为这条路很难出头,更是因为所需的花比普通学生要多得多,而要在柏锡彦父亲那样的名师手下学画,价格更是不菲。

虽然柏锡彦的父亲有在段祈雅上课的大学做荣誉导师,每个星期都会在系里上一节课,可艺术生嘛,有几个没有在课下吃过小灶?以当时的生活水平,几个学生就算是一齐上一节课,一个人也需要交一千块左右的学,然而父亲手上也曾有过一些特例,其中一个,就是段祈雅。

不像父亲的其他学生,当时的祈雅没什么钱,整日都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蓝白格子衫,有的只是对于艺术的一份热忱。

记忆中的柏锡彦也曾听父亲称赞过他,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画家,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天才,最后还是带着自己,隐没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柏锡彦不知道是应该说段祈雅没志气好,还是没有野心好,总之他就是怎么都想不通祈雅为什么要带着他去到那种乡下地方。

要说画功,当时的祈雅当然比不上死去的父亲,可是要让他在城里找一份教人绘画的工作也不是那么难,可他还是带着自己去到了那么一个穷乡僻壤。

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变为一个什么都要自给自足的农村小男孩,柏锡彦当然很不适应,因此当时的他,脾气真的很差。

柏锡彦还记得,自己刚刚失去父母的时候,真的很倔强。虽然祈雅对着自己的时候一直都很忍让,可自己就是什么都看不顺眼,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住的地方不好发脾气,饭菜没有大鱼大肉也对他发脾气,甚至于喝个凉水也会和他抱怨说,水是涩的。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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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刚刚被段祈雅领到村子里的那一年冬天,柏锡彦发烧烧到了四十度。那个时候的祈雅很害怕,去村子里找了个大夫,可柏锡彦怎么都看不顺眼,说那种江湖郎中信不过,要不就不看,要看,就要去城里的大医院看诊。祈雅最后被他弄得没办法,大半夜的又找不到班车,不得已之下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好几个锺头。

当时的柏锡彦虽然穿着棉袄,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紫,身上的热度和外面的冷风交叉着袭来,让他受不了的在祈雅背上捶打着,最后两个人一齐摔在了路旁。

“你让我病死算了!”揉着摔得生疼的胳膊,柏锡彦赌气的扭过头,怎么也不肯继续走。“反正爸爸妈妈都死了,留着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清脆的巴掌声连带着脸上的热辣,让柏锡彦愣了好久。

记忆中的祈雅一直没什么脾气,就算自己再怎么想法子刁难,他也还是扬着一抹笑,就像一个完全不知道脾气为何物的圣人一般。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狠狠的骂了柏锡彦一顿,骂完以后自己也跟着红了眼角。

瞪着将自己抱的死紧的段祈雅,柏锡彦当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