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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倾余生

南楚风物。宇文暄听梅长苏言谈间仿佛对南楚极为熟悉,不禁好奇:“凤王曾经去过南楚?”

梅长苏道:“曾去过一次,还在贵国国都很盘桓了些时日。现在想起醉云楼的铜锅豆腐鱼,腹中馋虫还咕咕直叫呢。”

淮王大笑起来:“看不出凤王还是位老饕。”

宇文暄也干笑着道:“醉云楼还在,下次凤王光降敝国,小王一定要尽这地主之谊。”他口中说笑,心里却警铃大作梅长苏去过楚国?什么时候?去做什么?还在楚都呆了许久,有何目的?

上一次无知无觉中被梅长苏利用,之后再经他自己多方探查,“麒麟才子狡猾多诈”这个观念已深深印入脑海,以至于梅长苏普普通通一句话,他心中都要反复掂掇思量。所以这时梅长苏忽然自承去过楚都,陵王殿下顿时构想出一大片对楚国不利的阴谋阳谋。接下来的言谈中更是谨慎加谨慎,深怕有哪句话说得不对,泄露了什么楚国机密。

然而陵王殿下实在是多虑了。梅长苏要想知道南楚的什么机密,压根不需要通过他,又何须套他的话?他不过是担心萧景琰让段德太丢面子,才要在宇文暄这里加意友善些,也是顾全大局的意思。

可惜只要麒麟才子有心,闲聊半个时辰便能让人将他引为知己,话不必多,偶然一句却总是接在关窍之上,要么是正搔到痒处的疑问,要么是恰到好处的恭维,让说话的人不知不觉话匣子就越开越大。而且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心生疑虑和反感那双平日清冷的凤目一弯,薄唇一翘,就仿佛凭空年轻了十岁,成了个毫无机心的少年似的。

因此宇文暄虽然警惕,可还是好几次一晃神就开始滔滔不绝,惊觉后又连忙住口,自己楞把自己紧张出一背脊的冷汗来。

萧景琰领着众人满载而归时,宇文暄简直忍不住松了天大一口气。可惜随即看到段德霜打茄子般的脸色,再对比一下南楚部众马上可怜兮兮的几只野兔野鸟和大梁部众几乎放不下的猎物,只觉那口气没松出去便卡在了胸口,一阵闷痛。

几堆篝火业已熊熊燃起,下人将猎物拖下去剥皮整治然后串上木棍烧烤,又将备好的汤羹小菜果点捧上席来。众人在此不像在宫中那般拘谨守礼,好些武将闹哄哄地将掳袖子自己上场烧烤野味。就连凤王也拿根树杈上去凑热闹,将一只野兔烤的外焦里生,形状可怖。被梁帝在随行大内总管易公公担惊受怕的眼神中淡定的吃了个干净。

可惜陵王殿下一边恼怒段德不争气,一边苦思自己方才究竟有没有说错话,全没有玩闹的心思,连鲜嫩肥美的烤肉吃到嘴里也没尝出半点滋味。当一盅鲜美的蛇羹端到面前时,也只味同嚼蜡的喝了,压根没注意到旁边席上的兵马总指挥看到蛇羹时一瞬间又黑又红的脸色。

7.

午宴过后,秋日的艳阳逐渐显出些火色,众人都移到了树荫之下。梁将们平时在萧景琰眼皮底下练兵演武,不敢有半日懈怠。萧景琰又不好游猎玩耍,今日好难得能随驾出来,吃饱喝足后便纷纷摩拳擦掌地又上马再战。梅长苏本不欲去,他这些年身体虽无大碍,但被那天下第一奇毒缠了十数年,伤了筋骨根底,终究比气虚体弱些。静妃和御医都一再叮嘱他不可过劳,所以像骑马奔驰打猎这类事,他都尽量能则了虽然有时也会心痒,但毕竟要为了所爱之人珍重自身。

可飞流眼巴巴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打猎这样有趣的事,他自然是想去的,但又不愿在猎场这样“不够安全的环境中”离苏哥哥太远,上午也只是在营地附近自己玩耍了一小会儿就回到梅长苏左近了。这时见众人又上马要走,他嘴上没说什么,一双大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目送着,看得梅长苏心疼不已。想了想命人将马牵来,对飞流道:“苏哥哥陪你去玩。”

飞流顿时高兴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