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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倾余生

子萧景琰那一场小病,却忽然让他没办法再如此笃定、如此放心了。国君私服出行或有危险,但什么都险恶不过萧景琰在他不在身边时生病受伤或者发生任何意外。他明知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有矫枉过正之嫌,守在病榻边那几日也着实天人交战了几番,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决定任性一回横竖太医也说萧景琰这病有积劳成疾之嫌。景琰又不是铜浇铁铸的,为国日夜操劳了这许久,就算真是头牛也该让他歇歇了。

于是在某天看着萧景琰喝完药之后,梅长苏随口闲聊似的对他道:“我预备过了除夕就启程。”

萧景琰苦笑:“那我可得快些好起来。否则你走也走得不放心不是?”

“你这么大个人,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梅长苏漠然拿起一旁的文书,“不过你要想跟着去的话,那确是得快些好起来。”

“什……”萧景琰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双眼发亮地抓过他手连连摇晃,“你说真的?我可以同去?”

萧景琰眼中的光亮打消了梅长苏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并且很是觉得心疼起来明明就这么想去,可连提都没跟自己提一句。他知道萧景琰自律极严,学不来史书中那些动辄就南巡北巡接各种名义四处游玩的皇帝,但他也知道萧景琰从前其实没想过要当皇帝,他从小就只想当一个带兵打仗的铁血王爷,替他父兄守卫河山。倘若海清河晏家国安宁,不需要他们这些武将随时待命,那他俩就隐去皇子和少帅的身份,一起浪迹江湖去。

他更知道萧景琰有多向往那个所谓的“江湖”快意恩仇,哭笑随心,去留由己。固然这样的江湖多半出于萧景琰臆想,他或者并不了解真正的江湖和朝堂一样,充满争权夺利和尔虞我诈,也难身不由己,但梅长苏明白说到底,萧景琰向往的不过是“自在”二字罢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梅长苏与萧景琰商议着将宫中朝中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安排妥当,所幸近年朝局平顺,几个手握实权的重臣都十分靠得住,再加上年下本就要罢朝十余日,算来应该不至有什么差池,这才放心地照计划来了灵山。

路上的身份事先也很是经过了一番商榷才定下。蒙挚原先提议让萧景琰装成去云南游山玩水或探亲访友的富商贵公子之类,其余人扮作扈从。但梅长苏道这一行人皆是青壮年男子,连个女眷都没有,而除他之外个个身有武艺,江湖中人一看便知,扮作富商未太过不像。倒不如假作真时真亦假,直接以江湖人身份上路,若有武林同道问起便自称是江左盟的人萧景琰扮个舵主,其余人皆做属下,那是绝不会被揭穿的。但萧景琰却愀然不乐,跟梅长苏嘀咕道好不容易出趟门,若还是众人将他围在中间服侍保护,那还有什么意思?

梅长苏这次带他同去原是要让他散心开怀的,所以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拂逆他意横竖此行随驾之人蒙挚同萧景琰的两个亲卫不必说,甄平黎纲和飞流他是私下一一无比郑重地叮嘱过的:倘若路途上遇到任何凶险,不计一切代价以萧景琰的安危为先。

最后说来说去,谁都不愿让国君或宗主给自己当扈从飞流原本无所谓,可一听说舵主要整天四平八稳地骑马或乘车,遇上武林同道还得出面交涉讲讲场面话之类,顿时皱了脸大摇其头,梅长苏只好降格做了这个舵主。他从前行走江湖名头响亮,认识他的人着实不少,此去自然不能再作白衣金笛的打扮,换了一身灰黑粗布短打,连脸上都粘了一圈假虬髯,装成个粗豪武夫的模样。萧景琰也散了头发,罩一顶半旧大斗笠,腰间挂上长剑,一眨眼就成了个十足十的江湖客。两人对望一眼,均觉对方这幅模样十分新鲜,一起哈哈大笑。

一行人乔装停当,便即启程上路。金陵到云南千里迢迢,梅长苏的意思原是要众人快马加鞭,尽量将路上的时间缩减到最短。可此时天寒地冻,从萧景琰起没一个同意他跟众人一起冒着风雪骑马的。梅长苏拗不过他们,只得不情不愿地上了大车,嘟囔道:“我这幅模样坐在大车里,不怕人起疑么?”黎纲连忙道:“不会的,车中放了几坛酒,铺了虎皮毡子,看着就满像那么回事了。”梅长苏横他一眼尚未答话,萧景琰已忍笑道:“那恐怕还得派个人看着舵主,否则他独自在车中,假戏真做地将酒都喝了怎么办?”

众人上路没多久天空中便飘起小雪。蒙挚劝萧景琰到大车上避一避,可后者只上车呆了半盏茶的功夫,确定车内足够暖和,舵主没什么不适不妥之处便又跳了下来,打马一径朝前跑,说是要去探路。

蒙挚正待追上再劝,梅长苏撩起车帘唤他:“蒙大哥,由他吧。飞流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