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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快穿孤忠

,那就是宣告天下,自己也赞同朝廷议和之举,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势必更将为清议所不齿。哎,清议清议,上辈子的清流们,不惜牺牲性命誓死抗争乱命,真是一部写不尽的斑斑血泪史。先贤们若是在天有灵,见到自己今日之作为,不知是否会冷笑不已?这番曲衷固然无愧于天地,但终究有愧疚于灵台。

吴氏见他沉吟不语,掏出帕子来,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一声。

吕祉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一腔心事却无从说起,只道:“夫人所见不差,我的确是着恼了。一旦官复原职又该案牍劳形,不能常伴夫人左右,焉能不恼?”

吴氏立于花下,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只道:“相公真是特立清操,冰雪为骨玉为心。别人欢喜还来不及,相公却恁地不快活。哎,奴家恨不得是个男儿,也好替相公排解忧烦。”

款款道来,眉梢眼角说不尽的清愁,吕祉心中有如鹿撞。

同是复官,吕祉这边是忧中有喜,刘光世那边则又不同,大张旗鼓地恨不得宣扬地天下皆知。自从倒霉之后,老刘隐藏行迹,只以酒色自娱,过了起码有大半年的逍遥日子。其间,郦琼以谋反重罪枭首示众,张浚以宰辅之尊罢为临安留守,这两个对头一死一贬,反不如老刘高卧家中笑看风云。老刘也本以为将终老牖下,没承想新年伊始,朝廷即命自己复出掌兵。虽说这个“掌”字就是个虚名,凭着张俊的手下和岳五的爱将这两拨人在,实权就无论如何没有落在自己手中的可能,但宣抚使的头衔终归是捞回来了,何况,建康那是几朝古都,绝非庐州这种极其艰苦的所在可以比的。张俊在建康的宅邸富丽堂皇,且有四时常温的泉水和心营造的园林,也一并都归自己享受了。

刘光世接旨之后,一面感激涕零地叩谢皇恩,一面就决定非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乐上一回,营造跟朝中重臣再拉拉关系。于是连设宴款待都分了几波,头一回是赵鼎、李光、万俟诸人,为了致意保举之情,每人还特别赠了千两白银。要放过去,赵鼎、李光自高身份,是断然不会受邀的,但今时今日为了勉励刘相公“勉力报国”,也只好抛去宿怨,做出和衷共济的模样了。这场盛宴,极尽奢华,不只是正主们有馈赠,其余仆从也各有礼金,宰执面前上的菜肴有百十道之多,仆从则是减半招待。一伺盛宴结束,便有好事者将这场宴会的菜单誊抄刻版,广为传播,一时间,平江府大街小巷的饭馆都打出了刘府菜的招牌。而第二场宴会规模则要小的多,宴请的也仅是其私交,不过岳飞、吕祉和张宪三人。

酒宴刚开不久,刘光世已经接连喝了三、四大杯的清酒,酒气行遍全身,脸上变了颜色,身上燥热更是不已,于是敞开了青绿绣金的文士袍服,露出一袭粉色的直缀,真个风骚独领平江府。

“安老,”刘光世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到吕祉桌前,“咱俩是什么交情!你来行在居住也足有一季了,竟然一次也不来见洒家!洒家很是伤心,每日临风自叹,惆怅满怀。幸得咱爷们一道复职,这酒须是干了,方见你对我的真心。”

吕祉跟刘大衙内打了两年交道,还从不曾见过他这半是撒泼半是讨好的神气,至于“真心”更是不用提了,每每有恨不得把刘光世一脚踹到九霄云外的心思。不过时过境迁,他既赴宴便是要跟刘光世修好,于是笑道:“相公此言差矣,仆既获朝廷重谴,不敢不闭门自省,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仆左右已是罪身,唯怕于相公不利。然而这一番心意,既不能获相公见谅,终究是于心有愧于理有亏,这一觚清酒,仆不敢辞,唯相公明鉴。”说着,仰头而尽。

吕祉酒量甚豪,这等场合遇有劝酒从不推拒,此一作派相当讨行伍之人的欢心。刘光世当即一饮而尽,笑骂道:“安老,你别欺负洒家多喝了两三杯,就来蒙骗洒家。你和岳五过从甚密,恨不得传遍了平江府,打量洒家不知道吗?岳五,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