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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暗恋(肉)

在静静的笑,好似慢慢燃烧的火焰,不激烈,也不会烫伤人,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黑发,黑衣,与沈沈的夜色融合,竟是那麽默契。哦,他忘了,他那个沈默博学的哥哥已经沦落为地狱之子……

夜凉如水。

缩了缩肩,不经意间眼前一晃,程诚已近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额前略有些散乱的发丝,程宇闻到一缕或有或无的幽香。

“哥,头发长了。”程宇笑道。

“是哦,从那之後,我再没修剪过。”他亦笑。

程宇心里一紧。他每次发狠自残前便是这麽笑,淡如秋水却隐含悲伤。优雅的口中说出刻薄的话,伤人於无形中。而他指的那时,一定是自己第一次留宿在他房间夜晚。那时拼酒逞强的人是自己哥哥,明明没什麽酒量却喝个酩酊大醉,又可怜兮兮的缠了自己一夜,床上的哥哥好可爱,完全卸下平日冷漠的伪装,是个很孩子气的人呢。然而从那天开始他变了,变得粗暴却爱迁怒他人,一次,程宇看到他的白衬衣上沾著血,惊悸下发现了哥哥自残的秘密,而好奇的询问又使兄弟间距离更远了。

忽然有些腹疼。

那是那和他相处时落下的後遗症。他不知道,不知道程宇从自己手中夺刀时划破了小腹,离开他的宿舍後才开始血流不止险些送命。从没告诉过他,他不会在乎吧。他让纯洁如纸的程宇变聪明了,不会再做自取其辱的傻事。

“你怎麽了?”看出程宇脸上的痛苦,他问。没有丝毫感情的询问却刻意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程宇觉得自己很悲哀。

“没什麽,一些旧疾。”含糊地答复著,却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让步却换来程诚轻柔的拥抱,“抱著就不会痛了……”程宇微微挣扎著,停顿片刻,他续道,“你说过的。”

我有说过吗?程宇迷惑地回忆著。或许,在他举著被利刃划伤的胳膊给自己看时,他心疼地拥著他,拥著这个与自己身上流著同样血液的人,好想保护他,尽管知道他只是利用自己对他的好加倍伤害自己的心。不明白程诚为什麽恨自己,恨之入骨却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大哥了?”没有任何预兆的放手,他怔怔地望著他,黑玉般的眼眸,可以让满天星光失色。这两年,哥哥搬出去住後,越发……美了。程宇知道美不能形容男人,但他的哥哥真的有那种迷惑众生的魅力。

“没有啊!哥哥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以前。

默默在心里加了两个字,他还是不忍让他失望。

“你骗我!”他发作了---猛烈地摇著程宇的肩,大声斥责著,但程宇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他真的愤怒时只会拿刀切自己的手腕,而故意让他在一旁看著,既而伤害他敏感的心。

麻木的任他晃著,心里想著如果这样能让他高兴一点就随便吧,完全放弃了挣扎,像只被操纵的提线人偶。

“每次……你说谎的时候,总是用甜言蜜语欺骗我。”他的眼神很认真,执著的脸,绝对不输於女孩子的美貌,此时只让程宇感到害怕。若是当年他珍惜过他们的情谊,被划几刀子他都认了;可是,自己却是被背叛那个人。

忽然,脸上有凉凉的水迹淌过,那绝不是自己的泪……月色皎洁并非雨夜,那冰冷的泪水,是他的……

“第三次看到你哭了。”程宇叹气,轻轻环住哥哥的肩。看著他的脸,他忽然想起“梨花带雨”这个词,不错,他的泪都是美丽的,晶莹,脆弱,宛如他的神经质。

“最近你又自残过吗?”

知道他不肯回答,程宇索性卷起他的袖子。果然,洁白如玉的手臂上盘延著道道红痕白痕青痕紫痕,有的地方更因为刚才的剧烈震动又裂开了。

“每想你一次我就划一刀。”他像在喃喃自语般,程宇却听得有如雷劈。那夜,他听到过同样的话,从同一张粉色的口中吐出,不同的是那次带著酒气这是是完全清醒著的。

“你说什麽?”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想你。”他小声说。

第一次,他发现哥哥的声音如此低柔,他并不是第一次这麽温柔和他说话,只是这两年总生活在他暴戾的影响下,他忘记了哥哥还有阴柔的一面。

“为什麽?”他没理由突然示好。

“和恋人分手了。”他有点沮丧,但马上又说道:“那个人真没用,居然让我养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和猪有什麽差别?!我自己住还好,他一来我的房间全乱套了,吃我的住我的也就算了,居然饭都是我来做衣服都堆给我来洗!我受不了就让他滚,没想到……他真的走了。临走时还说我脾气不好,坏心,和我一起很无趣……”

重述恋人批评时的哥哥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说完最後一句,他望向程宇,希望程宇能帮忙骂那个甩掉他的家夥几句,程宇却忍不住笑了。甚至觉得有些……解气……

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上帝就派来了一个有胆识的人好好折磨他,这也算给他的教训吧!

“你很爱那个女孩吧?”淡淡的问,毫无目的,心里却已有答案。

“我怎麽可能喜欢他?!他是我见过最没用的男人!”他忿忿的说。

“男人?!”程宇变哑巴了,以前和言君亭小青那对同性恋人在一起时从没有过不适的感觉,现在却有点想呕。

“你还是觉得很恶心吗?”程诚静静的察言观色。

“也不全是啦,就是不习惯。”程宇没必要因为这个和哥哥吵架,毕竟有个自己喜欢的恋人不容易。

两个人再度陷入尴尬的沈默中。

“两个男人站在路灯下拥抱实在太暧昧了。”发现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好奇的看著我们程宇皱了皱眉头。

“要不去喝一杯?”看来他积累的苦水太多了,非要做些什麽发泄不行。

“好吧!”装做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程宇乖乖的答应著。是啊,带著面具做人正是他哥哥教自己如何做人的第一步。

扶著喝得醉醺醺的哥哥一步三摇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好象自己经常做这种差事。程宇闷闷的笑了一下---两年前是,现在还是。夜风一吹,他清醒多了,前尘往事恍如一梦,那时崇拜过他,讨厌过他,如今都作梦一场随风散吧!

“只再容忍你这一次,只有今天晚上。”指尖无意中摩擦过他光滑细嫩的手背,程宇模糊的说著,他听不到,自己也未必会记住。

程宇的宿舍只有一张床,地板空间很小,无论谁睡床上下床时都会踩到另一个人,他不愿意踩人,更不愿被人踩,於是和哥哥挤在一张床上。

借著酒意,他从背後搂住他。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他也没了幼年的羞涩,都是男人有什麽好怕的?就算真的碰了也无所谓,只是……兄弟恋,太暧昧了……

他的头发真长,快齐肩了。现在女生还不留这麽长的头发呢,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玩弄著他乌木般漆黑的发,程宇忽然想趁著他酒醉全剃光了会怎样?想象著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程宇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想不想抱我?”那个原本已经睡了的人忽然发问。

“啊?”程宇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他不再说话,程宇却沈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冷哼一声,“弟弟呗!”

意料之中的冷淡,程宇却受伤了。

“现在的你一定很讨厌我吧?!没有原则,三心二意,恶作剧,喜欢捉弄人,折磨人,虐待人……”

“够了!要做快做,别说废话!”程宇打断他的话,发觉手心渗出汗後开始不耐烦起来。

毛手毛脚的扳正他的身子,粗鲁的解开他的纽扣,汗湿的手抚上他……

没有该有的冲动,程宇像被人从上到下泼了一盆凉水,难道自己正值青年便开始不举了?

见程宇迟迟没有动作,哥哥微微睁开眼睛,恰恰看到他的犹疑和狼狈。

“怎麽了?不想做?”话虽这麽说,他已看出弟弟的破绽,竟像满心愉悦的在问。

“我出去一下。”一咬牙,程宇抓起桌上的钱袋,向最近的药铺跑去。

攥紧手里的药丸,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倒了杯水,一口气咽了下去,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药,不知效果怎样,能不能让哥哥满意。这麽想著,程宇走近床铺。

今晚的第二盆凉水从天而降,他……他……他竟然不见了!被子里被堆起来,好象有人在睡,却是货真价实的空城计……而倒霉的是-----他吃下的药好象要发作了……

坐在靠椅上自慰,射三次,用了半卷纸才擦干净那些乳白色粘稠液体,尽管很小心,手上衣服上桌脚上地板上还是粘了一些。当液体越来越淡时程宇才敢稍微移动身体,那里还是肿疼,充血的样子,胃里更如火烧,还有想呕吐的感觉,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除了一遍又一遍清洗自己被玷污的双手外,更有两行清泪直淌下来。

他不断的神经质的对自己说都是程诚的错,是他莫名其妙等自己放学的,是他痛苦的告诉自己他失恋的,是他想向自己寻求安慰的,又是他在自己出去买性药临阵退缩的;而自己,可怜的自己只是个倒霉的牺牲品---不是同性恋,和男人做当然不会勃起,借药助兴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哥哥却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他给了自己最耻辱的回忆。

程诚搬出去住的这两年,连过年都不曾回家,据说是和朋友一起happy了,程家父母则认为孩子大了不管也罢,而程宇也在去年搬了出去,他没有告诉父母,其实他常和哥哥见面,尽管每次都不欢而散,但程宇总觉得自己是这世上哥哥最信赖的人,他依靠自己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总让程宇心疼,难过,他想为他做一切事情,虽然不能和同性做,仍尽了全力,当然,下场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再也不会管他的事了。”对著镜子里那个泪流满面的人,程宇一字一顿的说,“再也不会……”

心里想著程诚下次来找自己如何冰冷的敷衍他的程宇像什麽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吃饭,上学,那些伤害虽已被心刻意尘封,但他还是养成了每晚冲凉水的习惯,更糟的是,和心仪的女生在一起时他毫无感觉。

这个女孩是他和上任女友分手後结识的,不是偏心,这个女孩比上一个天真聪颖多了。

她长得很是娇小可爱,有著松软的长发和巧的五官,脱了衣服後显露的肌肤会更加白皙柔嫩吧,程宇想,但马上,脑海中接著想到的竟是上次被程诚放鸽子的事,如果再发生一次,他铁定会自杀。

“你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女孩的直觉很敏锐,也不能这麽说,是程宇太过心不在焉了。

“哦,不是,请继续说……呃,对不起,你说到哪里了?”女孩脸上飞过两片红霞,她正说到自己将来的打算。

“毕业後,我要养一堆宠物。”女孩甜甜的笑著。

“那很好啊……家里岂不成了动物园?!”程宇淡淡一笑。

“还有……养一群小孩……”女孩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更好啊,我家正好人丁单薄。”程宇又笑。

“谁说要嫁给你了!真讨厌!”女孩娇笑著,轻轻推开程宇。

程宇和女孩虽相互喜欢,却还未做出拥抱外的事,这刻,他拉住女孩,拥入怀中,轻轻碰触她的唇,下一刻,已咬住女孩小巧的下唇。

“唔……”女孩呻吟一声,但并未反抗。

湿湿的,软软的,香香的。

程宇不记得最近一次接吻时脑中在想什麽,但这时他很清楚他脑中清晰出现的是程诚悲伤又倔强的脸。

那个笨蛋……酒醉後不知到哪里鬼混了?这是那件事发生的两个星期後程宇第一次想到程诚不知所踪。

忽然,他被推开了。

女孩捂住红肿的双唇,有些气恼的瞪著程宇:“你不专心!”

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控,程宇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