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搬山第155部分阅读(2 / 2)

作品:《搬山

倒是黑胖子,笑呵呵地摇摇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担心,不用,坏事,也不是”

梁辛听地纳闷,再追问对方却不愿多说,只大概提到,大司巫得了身外身邪术,已经答应帮他再重塑一具身体。不过他们不喜欢吃小孩,正在寻找神兽尸体。

梁磨刀立刻开始转动心思,打起了师父那头赑屃的主意,另外,他手上还有一具更强的尸:墨se坤蝶。中土上没人能让它动起来,这支天舟已经算是废了,只是不知道它经过楚慈悲的炼化后,还能不能再炼成身外身想到坤蝶,自然也就想到了天嬉笑,丑娃娃仍留在南疆,最近几天里并没太多联系,不过凭他的机警和修为,也不会遇到大麻烦,梁辛倒也不怎么担心。

心中盘算着,但是事情没成型之前,梁辛也不会和巫士们交代太多,众人裹在巫风之中,一路向着大司巫的黄金帐篷赶去。

走了一阵,眼前的情形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只见一支支马队驰骋,规模从数十人到上千人不等,所有的骑士都是不着铠甲,而是身穿盛装,从四面八方汇聚,前行的方向却与梁辛等人一致。

阿巫锦结婚,这是草原上天大的事情,所有大帐贵族尽数赶往大司巫处观礼。

而草原深处的景象,也彻底变了样子,青草依旧,但却多出了数不清的红花丛,娇艳而醒目,不用问,这些红花都是巫士们专门施法催生的。

越往前走,红花就越茂盛,从一丛丛,渐渐汇聚成海,等到了黄金大帐,目光之内,便只剩下艳艳喜se

要算起来,柳亦和青墨的喜事,很有些不伦不类。照着现在的情形,不像青墨嫁老公,倒更像阿巫锦娶新郎,可柳亦又不是去做上门女婿归根结底,还是老蝙蝠的气死大司巫之计。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阿巫锦大婚,此事轰动了整个草原,是一场真真正正的大热闹。

草原巫士不喜欢外人,而且北荒西蛮两家势不两立,所以这次从中土过来观礼的,也只有日馋中的几位大领和新人的至亲眷属,梁辛这一路来得最晚,先到的众人远远及迎了上来,两位准新人也在其中,青墨伤势尚未痊愈,但是行走说笑一切如常,就是暂时还不能动真元。

大家见面后自有一番亲热,特别是人群中有丑娘青墨父母等几位长辈,少不了还要一场乱哄哄的见礼问安。

等寒暄过后,梁辛无意一撇,现长春天的气se有些异样,谈不上生气或者开心,但是总显得有些古里古怪的,纳闷道:“怎了”

“曲老二。”长春天嘿了一声,又去抹他的一字眉:“你是没看到,他给大司巫送来的厚礼我估摸着,青莲岛现在都被他拔秃了”上次见面大家要打天劫,顾不上扯这些闲话。

其实曲青石的心思不难理解,青墨受了大司巫的大恩,但是她这个徒弟一直当得马马虎虎,成天光帮着自家亲戚打架来着,还几次从草原调人去帮忙,又把巫士们视若珍宝的骨珠全都丢到了小眼中,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曲青石托老父之手,给大司巫送了一笔重礼以示酬谢。

比起以前几次出手,曲青石这次的确是大手笔。

梁辛咳了一声,知道长春天是心疼了,笑着应了句:“没事,草嘛,还能再长”说着,把羊角脆随手往长春天怀中一放,自己拜见大司巫去了。

于情于理,梁辛都要去见一见大司巫,本来他还怕大司巫性子冷漠不愿见他,没想到在通传之后,对方痛快答应,请他进账。

比起上次相见,大司巫的气se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那么瘦那么老,仿佛干巴巴的枯尸似的,但眸子变得清亮了许多,透出一份浓浓地生机,不知是曲青石送来的仙草之效,还是梁辛留下的那只无心瓶对他有所滋养。

大帐之中一如往昔,满眼强光闪烁,各种各样的黄金远远铺将开去,富贵气逼人。装着拓穆魂魄的天地岁也在其中,正孤零零地立在一旁,见梁辛进来拓穆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正在沉睡之中。

另外在大司巫身旁,还摆放着一张黄金榻,榻上有人,但是看不到样子,被一张黝黑的毯子从头盖到脚,看轮廓的话,体型比较魁梧。

梁辛不敢多看,抢上几步,按照晚辈叙礼,一丝不苟地磕头问安,之后先道谢再道喜一阵忙活下来,大司巫始终没有一言半语,就坐在一大摞金砖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梁辛。

梁辛被他看得心里毛,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晚辈有什么不妥么”

大司巫摇头:“没什么不妥我听青墨说过,你家先祖是当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立志搬山,要还中土于凡人。”

梁辛不明白他为何会提到先祖,只是认真点了点头,并未搭腔。

大司巫微笑着,继续道:“听说你也继承了梁一二遗志,处处与中土修士为敌,这几年里着实干出了几件大事。”

对大司巫的话,梁辛不知该如何去应

与中土上的主流修士为敌不假,连天门都被他打过几家,可是细想起来,他和各路神仙打了不知多少场,这些恶战,有的是为了自保有的是为了义气有的是为了亲人朋友几乎没有一战是为了搬山。

不过,要再仔细琢磨,远古时鲁执搬山三百年前梁一二搬山,这两人对后世修行道的影响极大,梁辛经历的恶战中,有不少都与两个前辈奇人的搬山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尤其是先祖留下的身后事,风习习三百年后报恩曲青石在苦乃山护佑葫芦老爷还上当年承诺铜川府东篱仙祸梁辛的机遇无数,可到现在为止,他所有机遇的根基,都来源于这一连串的事情。

也是这些事情,直接把梁辛这个罪户娃娃,一路猛推着,让他一头扎进了中土人间,对上了各种各样的修士强敌。

冥冥中早有注定

如果较真的算起来,梁辛的成长与经历,不是在搬山,但是却与搬山有关。

第三六二章 大喜之日

对先祖为人,梁辛只有钦佩拜服的份,打从心底深处也无比仰慕。

但是自始至终,梁辛对先祖的搬山,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起初还一直模糊着,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直到他从仙界归来后,这份想法才算真正清晰了起来。

鲁执搬山,无论他在土如何小心行事,如何不愿伤害人间,但归根结底他是为了仙界人,才回到故乡搬山。

仙界天残地缺寂寥无声,却是真正的完美世界,人人内心平静,他们目光里的每一个同类,都是自己的亲人,所有人都默默付出,却从不以为自己在付出,如果不被打扰,他们根本不需要力量这两个字无争天地,要力量何用。

梁一二搬山,是为了还土一个清静,可是土不是仙界,此间凡人不是仙界众生。

也许是天道使然,在土世界,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有一个巨大的争字压在了头顶。先祖的搬山,是要彻底把修真道z个稀烂可之后呢,杀尽天下修士,烧掉所有典籍,甚至所有人都相信仙界还不如土,又会怎样,就没人去修炼了么

照样还会有人去修行,因为此间凡人要争,修行能得大力,而力之所在,荣华富贵;力之所在,万人俯说穿了,修炼事,在本质上与铸刀养马拥兵自重也没太多的区别。

当飞仙梦在时,断灭凡情,修天望道,以求一朝渡劫而去,从此永生逍遥;当飞仙不成,还能退而求其次吧像南阳那样,强行给弟子断灭凡情固然可恨,可天下也不全是有情有义之人,薄情郎不孝子狠心爹娘数不胜数,有的是人不用强迫,就已经断灭凡情了。

土世界,以争为本,放眼望去,人人都是山

要真正去搬土的山除非杀光天下。

至少,梁辛现在想来,在土世界,不可能绝对的搬山,最完美的结局也仅仅是:约束制衡。可是约束修士让他们不敢越界不敢恣意妄为不敢不拿凡人性命当回事的制裁之力又在哪里,梁辛想不好。

梁一二的搬山,很有些不管不顾只求摧毁修真道的味道。由此梁辛不明白,在土,杀光修士和搬山是两回事这个并不算太难理解的道理,为什么先祖会不闻不问或许是自己想得不对

见梁辛低头沉思,脸se一时一变久久不语,大司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梁辛也一惊而醒,自嘲地笑了笑,对大司巫歉意道:“一时走神,还请前辈恕罪不过,晚辈不明白,大司巫为何突然提到我家先祖”

大司巫忽然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梁辛也不敢再追问,就此岔开话题,指了指不远处的天地岁:“拓穆他老人家还好吧我听青墨说,他的封印很不容易开解,大司巫多费心了。”

大司巫的笑容却更加古怪了:“我自有分寸,你也不用着急,几天之后他就能和你说话了。”

梁辛大喜,忙不迭又是一连串道谢,大司巫眯起了双眼,不再去看梁辛,等把那一番歌功颂德听过了瘾,才挥了挥手,把梁辛轰走了。

从帐篷出来,梁辛一眼就看到,长春天正在摆弄羊角脆

梁辛吓了一跳,还道羊角脆不听话,被长春天教训了,赶忙抢上两步,先把小猴子抢到怀里,这才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了”

长春天平摊双手,示意自己没对小猴子不利,跟着反问道:“琅琊是不是和羊角脆关系不错”

要算起来,琅琊和小猴子倒也是熟人,混得挺好,梁辛愣愣点头:“怎了”

长春天笑了起来:“猴子身上,有耳目。”

耳目,也是长春天的独门法术,与当初那根铭心刺颇有几分相近之处,一颗妖种种下去之后,相距五里之内,受禁制者眼所见耳所听,便能为施术者所知。此术对人毫无伤害,而且胜在隐蔽,除非刻意探查,否则绝难现。

不过这份法术本来就是长春天的,自然瞒不过他,抱了小猴子一会,很快就现了。

当初在镇山的时候,梁辛曾看破琅琊给小猴子种邪术,只是没想到琅琊种下的妖种不止一枚,如此算来,自己每次回到苦乃山,与亲友师父说过的话,小妖女全都能知道。

“聪明的人大都没长性;有韧劲的人又都不怎么开窍。可我这个徒弟,机灵得很,性子更执拗得很,她想做的事情,总是要做到底的。”说着,长春天随手解掉了羊角脆身上的法术,淡淡笑道:“天下人间。”

梁辛明白长春天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几天时间弹指而过,转眼就到了正日子,阿巫锦这场喜事,规模盛大无比,场面更混乱无比。

草原上只要有些身份的人全部赶到,再加上随从护卫,人多到没法去算,但是北荒人,从巫士到牧民,心思简单行事泼辣而直接,喜事上全不像土人家那样有司仪有知客有迎宾,大批的宾客都没人招呼,也不用招呼,找地方随便坐

破晓时分,大司巫登台,拜神赐福,简单主持过一个仪式之后,就算礼成了,再之后就是只有无数的美酒与烤肉,和彻底乱了套的盛大狂欢。

到处都载歌载舞,可跳舞的人有几百伙,伴奏的曲子自然也有几百支,歌声琴声同时响起来,每一家都不管别人,自顾自的玩命弹唱,生怕声音太小自家的舞娘会听不到,再加上喝酒哄笑大吵大闹,几乎连天都要塌了。

梁辛傻眼了,曲青石傻眼了,土过来观礼的人全都傻眼了,一对新人早找不到了,不知被那一家围住喝酒

眼看着一伙又一伙全不认识的大汉,抱着酒坛扛着烤羊跑过来找他们喝酒,长春天有点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小声道:“要不我给咱们这施个守护法阵”

开始被草原的气势懵住,可过不多久,诸位大宗师们就回过神来,吵闹到骇人听闻,但是也欢喜到无以复加,偏偏就是这份让人惊骇无比的大乱,衬出了那份让人开心无比的大喜。

曲青石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守,怕是守不住。”

郑小道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既无可守,倒不如冲将出去”

宋红袍冷冷一笑:“老子打仗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守,只有我冲别人的份。”

换了张脸的老蝙蝠摊开手掌,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森然道:“每个人,最少撂倒五个,否则别回来见我。”说着,突然伸手抓过一只酒坛,往地上重重一顿,大笑道:“还等个屁,给我出去喝”

一群日馋怪物哈哈大笑,轰然应诺,学着草原人的样子,扛上肥羊抱起酒坛,呼啦啦地散了出去,也不管哪家跟哪家,看着顺眼就跳进去敬酒,看着不顺眼更要冲进去猛灌

酒越喝,人越疯,可不疯,又哪来的快活

整整一天,都是混乱无边欢庆,梁辛和小汐不知喝了多少家,到了黄昏时分,终于遇到了柳亦和青墨。

青墨穿着一身红se的小礼袍,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因为晚霞映衬,白皙的脸蛋上显出几分酡红,圆溜溜的眸子里尽是开心快乐。梁辛却使劲眨了眨眼睛,直到此刻,他才恍然觉,那个咬牙狠为了哥哥打师父的小丫头,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变成了一个新娘子

青墨和梁辛一起长大,才不会避讳什么,在喝过酒之后,一手抓住梁辛,一手拉着小汐,笑嘻嘻地说:“先喊声嫂子来听听”

梁辛和小汐异口同声,笑道:“嫂子”

喊过一声之后,新娘子神情古怪,好像老大的不得劲,又问梁辛:“这么喊别扭不”

梁辛点了点头,实话实说:“不是一般的别扭。”

“我听着也怪刺耳,”青墨一边嘀咕着,一边皱眉,片刻后把身边的柳亦拉上前几步,又对梁辛道:“要不你喊他声妹夫试试”

反正新娘子说啥就是啥,梁辛痛快无比地对着柳亦喊了个妹夫,结果人人额头都窜起来一溜鸡皮疙瘩,柳亦本人更打了个哆嗦。

青墨着实有些烦恼了,用小手拍着额头,踌躇道:“这一来,可没法论了”

柳亦咳了一声,笑道:“论个论个石头以前怎么叫,以后还怎么叫吧,办正经事,赶紧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金黄se的草芽,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梁辛的手。

青墨也忙不迭从袍子里取出一根银se草芽,交给了小汐。

金银草,和合仙,由新人交给一对情侣,祝福之意不言而喻,小汐接过来,脸蛋红了

梁辛呵呵笑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憋了半晌,才呐呐说道:“老大和青墨的这两根草,贵重的紧”

“恩,这礼不轻”柳亦一点没客气,说完又把独手一挥:“成了,不墨迹了,还有得忙。”跟着又从怀掏出那一大把金草芽,挽起青墨:“赶紧,天黑之前都得出去。”

小两口转眼消失,只剩下梁辛和小汐面面相觑

又过了一阵,天边最后一抹余辉消散,草原彻底陷入黑夜,无数宾客几乎同时爆出一阵欢呼,所有人都来来回回,大吼着几个古怪音。

梁辛找来郑小道一问,才知道喊的是入洞房。

几个礼袍巫士分开人群,接上两位新人,一路催动着诸般眼花缭乱的喜庆法术,一边引着阿巫锦小两口去新房了。众人里只要还能动的,都扔下酒坛子,呼啦啦地跟了过去。

新人的帐篷,就在大司巫的黄金帐篷以东三里处,极尽奢华喜庆,北荒巫家大业大,阿巫锦的新房,便只有四个字能配得上:天下无双

草原上没有闹洞房的习俗,就连引路的礼袍巫士,也是送到门口便止步,这一天只有一对新人能够踏足新房,其他人则围着新房结做一个巨大的圆阵,继而所有人都同声高歌,唱起草原的喜庆调,祝福调。数万人的歌声,嘹亮到惊天动地。

而歌声下,圆阵也缓缓转动,一支歌,一支舞,虽然毫无整齐可言,但是浓浓的喜气欢乐气,足以冲破苍穹,把夜空里的星星都洗得闪闪亮

一曲终了,又是一场齐声欢呼,至此,阿巫锦的大喜事,也终于落下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