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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徐三说着说着,话音渐渐隐没。她抿了下唇,眼神有些闪躲,接着稍稍往后,挪开了压着他衣袂的双膝,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周文棠看在眼中,扯了下唇。他徐徐起身,自一旁的高架上拿了一个小匣过来,一边递到徐三手中,一边沉声说道:“此乃崖州快马加鞭,进献宫中的龙眼,初秋将至,只余此一匣。我看你近来气血亏虚,劳心太过,此物补益心脾,可治心悸任忡,于你大有好处。”

却原来,他方才起身欲走,不是不想挨着她做,而是要去给她那这最后一匣龙眼。

他并没有真和她生分,心里头还是惦念着她的。

徐三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心上一松,知道过年时那荷包之事,总算是翻过了篇儿。少女玉指一扣,打开小匣,轻轻剥了一粒龙眼,却并不急着将其送入口中,紫袖一转,便将那莹白如雪的桂圆送到了周文棠的唇畔。

周文棠垂下眼来,稍稍一顿,轻轻将那桂圆咬了下来。徐三见他吃了,高兴起来,口中则继续说道:“狸奴的事,倒也罢了。官家只赐了婚,立了婚约,还在五娘跟前说不急着礼成,想来还是顾惜着我的,不会真让我娶了狸奴的。眼下还是金国的事,更为要紧一些。”

周文棠淡淡说道:“你与狸奴的婚约,也并非完全无益。”

徐三微微皱眉,还当他是在故意说反话,哪知周文棠紧接着沉声说道:“昨夜金元祯虽趁夜逃奔,但他却留了两个随从在大宋。按照那随从的说法,金元祯如今急着赶回大金,是因为宫中生了变故,他若是如今不回,只怕就再也回不去了。事急从权,由于官家已经歇下,宫门落钥的早,他才留了随从隔日通报,自己则匆匆出宫而去。”

徐三一惊,抬眼望向他,只听得周文棠继续沉沉说道:“元祯所言,并非妄语。两日之前,金国四王逼宫夺玺,血染上京,虽说叛乱已被镇压,但金元祯的父王,如今仍是下落不明,不知去向。他急着要走,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仗已经打完了,两国马上就要分城割地,人质竟然走了,实在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原来如此。

金元祯这人心思细密,他想逃走,肯定不会直接就撂了挑子。四王偏偏在这当口儿逼宫,难保不是金元祯的事先算计。

他以逼宫作为借口,那就不算是直接撕毁盟约。大宋就是起了疑心,碍于情面,也绝不会直接宣战。

徐三微微蹙眉,心中思索不定。而周文棠默然半晌,忽地轻声说道:“金元祯,到底是你甚么人?”稍稍一顿,他的声音骤然转为阴冷,隐隐带着怒气,“少拿那些个讹言谎语哄骗我!”

方才听周文棠提起“小贼”二字的口气,徐三就料到了他迟早都会发难。毕竟昨夜那般紧急,金元祯离京之前,都不忘了去她那儿看上一眼,说点儿闲话,徐三自然是怎么也撇不干净了,就是想像从前那样搪塞过去,只怕周文棠也绝不会再信她。

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却无法对周文棠说出真话。

她要怎么说?说自己死而复生,托附人身,而金元祯就是她前生的夫君?这样匪夷所思的说法,只怕他更不会信了。

徐三叹了口气,只得皱眉撒谎道:“先前我尚未入京科考之时,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纳我为妾,说我跟他某个已经身故的姬妾长得极为相似。我就是为了躲他,图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