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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还有这小子,贱籍一个,役夫豚犬,你要拿他当主夫不成?我可听院子里的人说了,你还给他钱,让他到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这拾碎瓷的活儿,就是他该做的,你却还拦着他!徐挽澜啊徐挽澜,你说要尊师重道!可为师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至于你的道,难道就是风花雪月,怜香惜玉吗?”

吴阿翠已然被这场面吓住了,她虽在罗昀身旁伺候许久,可在她看来,罗昀的性子虽冷硬了些,可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对她也不曾说过重话,就连发脾气都是极少的事儿。

今日师徒二人,千里迢迢上京,也是因为罗昀觉得自己身子骨不行了,撑不了几年,非得给吴阿翠寻个出路方才安心。她看不上淮南的那些个学堂及先生,只认京中几个名师,因此便带了吴阿翠来京中,希望徐挽澜能念在师徒情分上,分神照看一下吴家小女。

徒弟出了师,功成而名就,高官厚禄,腰金衣紫,一举天下闻。师徒二人时隔许久,再度重逢,又赶上了除夕之夜,本该是一件喜事,哪知竟闹到了这番田地。

罗昀说得嗓子发干,嘶哑至极,已然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了。这妇人有些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来,抿了口茶水,沉默半晌,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徐挽澜见她稍稍缓神,方才淡淡开口,轻声说道:“我为官半载,便是休沐之日,也是官务缠身,不敢有一丝怠慢。五娘如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官家,我是不是随召随到,是不是每日早朝,都是头一个候在殿外。若问了官家,仍是不信,便去问问府衙上下,问她们我自打上任之后,是不是从没在天黑前回过后宅。”

她眼睑低垂,继续凝声说道:“宦海官途,我于国于民,问心无愧。但五娘想想,我得打理上下,我得走门串路,我需要银子,而我这点儿俸禄,并不足以支撑我之所需。”

她手掌向上摊开,指向唐玉藻所立的方向,口中说道:“他叫唐玉藻,不是五娘所说的‘役夫豚犬’。五娘也是读书人,如何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打成猪狗之辈?我想要钱,但我无暇做买卖生意,而唐小郎,乃是我的家奴,会做买卖,会赚银子,我知人善用,何错之有?再说了,他一出门就戴着面纱,算不得是抛头露面。至于方才那碎瓷,因为是师父冲我发脾气,我弯腰去捡,承的是师父的情,以显我尊师之心。”

她对买卖和碎瓷这两件事,解释得倒也合乎情理。罗昀听后,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那妇人稍稍抬眼,斜睨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寄予厚望,却又让自己大失所望的徒儿,只听得徐挽澜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五娘去问官家和府衙官役的时候,还可以再顺便问一问,这半载以来,近两百天里,我可曾描过一次眉,画过一次眼?今日我休了假,又是过年,因前些日子没睡几个时辰,脸色枯黄,丧气的很,我想着这都到年关了,可得打起神,这才让唐小郎给我上了妆面。”

这解释,倒是也行得通。在这华夏国度,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到过年,人的心理状态都会有变化,想化个妆来迎接新年,却也在情理之中。

罗昀垂下眼来,抿了口茶,并不看她,只又低声说道:“那车上的郎君,又是怎么回事?这人没皮没脸,身为男儿,不知羞耻,不守规矩,你若要洁身自好,就不能和他有不该有的牵扯!”

徐三知道,周文棠跟罗昀,先前有过不愉,可以说是相看两生厌。她若说这韩小犬乃是为周内侍干活儿的,抑或是说出自己跟周内侍站在了一头,罗昀只怕会立时翻脸,杀她的心都有。

徐三思及此处,淡淡一笑,瞥了唐小郎一眼,随即轻声说道:“五娘长于京中,向来也是清楚,京中这高门子弟,总有些个,鲜衣凶服,泼声浪气,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那人也不过是个寻常公子哥儿罢了。我醉了酒,便借了他的车马回来,未曾想他借着酒劲儿,也发起疯来,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