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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是块好咬的肉。无论是大金还是大宋,凭一己之力都吃不下来,闹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但若是两国合力而攻,西夏就成了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金元祯前世能入徐挽澜的眼,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当着女帝的面,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软硬兼施,将金宋合盟的好处一一说明,说到最后,官家的心思已然松动。

但是官家或许能被他这番花言巧语骗了,徐挽澜却对金元祯再清楚不过。这男人撒谎不脸红,杀人不眨眼,凶狠贪戾,狼子野心,谁都能信,绝不能信他。

眼瞧着官家意动,徐挽澜赶忙抢声出言,微微拱手,高声说道:“臣有事要奏,还请金国使者暂且回避。”

金元祯勾唇轻笑,不待官家开口,这便退至殿外,好似一派坦然,对此浑不在意。徐挽澜微微低头,听着他那皂靴击在玉石砖上,脚步声愈行愈远,心中实在有几分紧迫与沉重。

金元祯才一回避,她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掀摆跪下,重重一磕,沉声说道:“官家听臣一言,纵使军情紧急,国难当前,也绝不可与金国合盟!”

在官家跟前时,徐挽澜总是眉眼带笑,能言善道,俏皮话儿说起来,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好像怎么也倒不尽。这倒还是官家头一次见她眉头皱的这样紧,瞧那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劲儿,竟有几分祥符罗氏的影子。

时至此刻,官家头一次意识到,她果真是罗昀的徒儿。

那妇人揉了揉眉心,缓声说道:“说说理由。”

如若没有金国相助,大宋与西夏的这场仗,势必将是一场苦战。此战过后,宋国也必将折兵损将,元气大伤。

若是今日将金国拒之门外,得罪了这位日后说不定要登基为帝的十四王,等到大宋与西夏打完了仗,它难保不会趁火打劫,乘人之危。

而最要紧的是,西夏国只有一小段接壤大宋,和金国接壤的区域则更为广阔,若是能与金国合盟,便能借道进攻,如此一来,也能多出不少胜算。

方才金元祯言辞之间,态度远比官家设想的要诚恳,说金国只出三成兵力,大宋出七成,日后攻下了西夏,分划城池之时,金国也只分三成,绝不会临时变卦,狮子大开口。

他更连两国之间的协定都拟好了,且还对官家含笑说道:“为表大金诚意,等到这仗打完了,分城割地也妥当了,元祯才会离开宋国。金某人此番毛遂自荐,自请来这开封府,一来,自然是想促成合攻联盟,为两国往来立下涓埃之功,二来,官家想来也清楚,金某有数十兄弟,之前本无心相争,却屡遭毒手,险些丧命,万般无奈之下,也被迫生出了这夺嫡之心来。合盟之事,若是惨淡场,金某必将是大限临头。”

徐挽澜回想着金元祯那副嘴脸,知道他心里打的必然是另一番算盘,当即头伏于地,愤声说道:“官家可还记得,大相国寺服毒而亡的那僧人,养的是吐蕃的獒犬,用的是大金的机关?金人狼子野心,断然不可轻信!”

她此言一出,官家眸色微深,眯起眼来。

妇人稍稍向后,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噤然不语。

徐挽澜又一叩首,沉声说道:“金元祯其人亦是虚仁假义,十分狡猾。他方才说他是几番遭兄弟毒手,万般无奈,才狠心夺嫡,欲要争上一争,可官家想想,他只用了区区一年,便立下数桩功绩,另金国大王青眼有加,于一众皇子间脱颖而出,他肯定早已布局,蛰伏良久!他若真的与世无争,其余皇子又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她无法说出自己与金元祯的过往牵扯,便无法将金元祯真正的一面揭于人前,纵是心急,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