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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不强,马不壮,且都是从其余军部抽调来的,缺乏统一训练,人数算不得多。朝廷也曾许以好处,招降了不少土匪,只是朝廷给的好处,远远比不上做土匪的好处。时日久了,那些被招降的,其中有不少,反倒是重操旧业。”

徐三招了招手,唤她近身,又让她给自己说了几个招降之后,重新又干起土匪的例子。郑七不明所以,却只能依言而行。徐三听罢之后,蹲在雪中,裹着绣袄,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这便站起身来。

郑七抬起头,看向徐三,而唐玉藻隔了段距离,正不住地搓手取暖,时不时地便往这里瞥上两眼。徐三却是一笑,对二人平声道:

“我先去村里试试口风,若是过了半个时辰,我都还没出来,就劳烦七姐你载着那姓唐的,尽快往城里赶去,到城里报官之时,把这事儿说得越重越好。我估摸着,县城里头,还有人在等着你们来报呢。”

郑七眉头紧皱,点了点头,却是一言不发。徐三话里的意思,她虽一时还不能参透,但这里面的猫腻,她也已经猜得了几分。

唐小郎一听她这番话,几如遗言一般,吓得当即红了眼。他也顾不得缺了一只靴子,登时踩着雪,站起身来,带着哭腔,委屈道:“娘子,你……”

徐三笑了笑,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道:“你的身契在我箱子里呢。我若是死了,这偌大的北方,也没人知道你是谁了。只要七姐不拆你台,你就随便找个村子,谎称自己是平籍,嫁与别的娘子,过一辈子罢。”

唐玉藻急了,提步要追,不曾想却被郑七一手拉住。两人立在雪中,一时之间,境静人亦寂,只看着徐三娘在雪中踽踽独行,愈走愈远。

徐三说得决绝,但郑七却是并不担心。她前几日住在徐家,也知那徐三娘,骗起人来真是满脸真诚,甭管是谁,都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心话,哪句又是在逗人玩儿。后头她又跟徐三一起赶路,渐渐地,反倒摸清她的路数了。

无论是认真地说,还是玩笑地说,只要这话是从徐三嘴里说出来的,只要这话,是她说给别人听的,那这话,基本都有几分假。她的肺腑之言,她的贪嗔痴妄,全都藏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

郑七坐在雪中,垂下眼来,开始细细寻思起来。而唐小郎,却是已经在默默泪流了。

北边风大,夜里头又冷,唐玉藻这一哭,只觉得面上生疼。他作为一个南方人,可没经受过这么凛冽的风,如此一来,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哭得脸疼”了。

两个人,一个是思前想后,暗中琢磨,另一个,则是泪眼愁眉,凄然泪下。两人在雪里头坐了好一会儿,郑七估摸着,也就半盏茶左右,但唐小郎却觉得,早就过了半个时辰了。

那唐小狐狸,可怜兮兮地睁着一双泪眼,瞥着郑七,小声泣道:“郑七姐,这都这么久了,你说……娘子她,该不会……遭了难罢?”

他话音才落,便感觉背后猛地伸出一双手来。那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吓得唐小郎瞪大双眼,手足并用,拼了命地挣扎起来。他一边伸着左手,叫郑七前来帮他,一边又用右手,往身后胡乱抓去。哪知他急得满头大汗,郑七却是坐在原地,并不起身,唐玉藻一看,更是心急起来。

便在此时,唐玉藻忽地听得身后之人,轻声笑道:“你这小子,手里头没轻没重的,差点儿将娘子我的脸抓出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