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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再说了,这在朝中当官,最要紧的,就是要有个好名声。日后人家说起我,说这徐老三,在老家是个贪财好利的,背后戳我脊梁骨,你掂量掂量,这岂不是丢了黄牛撵蚊子因小失大?”

徐荣桂虽是个糊涂的,但好在听得下劝。徐三跟她说罢之后,徐阿母一寻思,也觉得自己办的不妥,平白拉了闺女后腿,赶紧悬崖勒马,不再迎人入门。如此一来,到了九月中时,徐家门口,可算是消停了下来。

这日休沐,徐阿母正在院子里头,嗑着瓜子儿,忽地听到外头有人叫门。徐荣桂提起耳朵,一听那人说自己是秦娇娥,这脸色立刻耷拉了下来,连忙示意唐玉藻莫要开门,只等那秦小娘子久唤不应,自行离去。

秦娇娥连唤了十几声后,渐渐没了动静。徐荣桂只当她是走了,这便松了口气,哪知待到徐三午觉睡醒,披衣出门之时,一拔门栓,抬眼一看,便见秦娇娥靠着旁边的墙,穿白绫袄,娇绿裙,眉眼间去了几分傲色,瞧起来和先前那个争胜好强的小姑娘,倒是大不一样了。

徐三一怔,随即掩上门扇,轻声笑道:“怎么不叫门,就在这儿干等着?”

秦娇娥闻言,急了起来,挑眉尖声道:“徐三你少装了!你就是心里头怨我,所以任我怎么叫,你都不来开,成心叫我干等着!”

徐三稍稍一思,自是明白过来,只又拉上她胳膊,扯着她往街上走,口中笑道:“子时大睡,午时小憩,你还不许我打会儿盹了么?让你苦等许久,是我对你不住,走,我请你吃两盏茶去。”

秦娇娥冷哼一声,面上很不情愿地,由她拉着,往那茶摊上走去。二人坐定之后,徐三掏了银钱,接着便有小厮捧了两碗热烟升腾的茶汤过来。徐三低下头来,抿了一口,随即对着秦家女,含笑问道:“这次回了寿春,你要待上多久?”

秦娇娥不高兴道:“在庐州时,思乡情切,夜里头想的都是回寿春,哪知如今真回了寿春,我又待不下去,只想赶紧回庐州。阿姐是没考好,考了寿州第八,我是考好了,才考了庐州的第一百零一名。幸而庐州比寿州录的人多,不管怎么着,我也算是举人了。可一回了家,还是比不过阿姐,便连娘亲,都骂我不是读书的料儿她也不想想,阿姐读了多少年,我才读了几个月?怎能放到一块比较?”

她稍稍一顿,又眯起眼来,对徐三气道:“还有你,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说甚么无心科举么?怎么我一回来,你却成了寿州亚元?难不成你是面上瞒着我,背地里苦学?”

徐三一怔,忆起过往,不由无奈而笑,摇了摇头。秦娇娥见她不吭声,抿了抿唇,又垂下头来,低低说道:“徐三,我今日过来,不是要来跟你拌嘴斗舌的。”

她苦笑了一下,又闷声道:“再说了,就算斗嘴皮子,我哪里斗得过你?寿春地方小,我赢了几场官司,还真当自己有些本事呢。哪知到了庐州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家庐州的小娘子,裘马轻肥,风流花荡,偏又不将学问落下,再看看我,灰头土脸的,哪怕日夜苦学,也才中得一百零一名。她们有鲜衣怒马,又有宿儒为师,我呢,我甚么都没有。”

徐三见她如此颓丧,不由蹙起眉来,又对她认真道:“《贞观政要》有言,知人既以为难,自知诚亦不易。但凡是人,就有不足之处。你能悟到这一点,已然比许多人都要厉害了,不似他们,自丑不觉,人丑笑煞。”

徐三一笑,抿了口茶,又缓缓说道:“庐州的小娘子,之所以能有鲜衣怒马,宿儒名师,那是因为她们的祖辈,已然辛苦过了,所以才能让她们过得如此快活。你若想让你的子女,也能如此轻松,那你就要担得起这份辛苦。在这儿形同槁木,心如死灰,可是半点儿用处都顶不上。若干年后,你家闺女,只怕会坐在同样的位子,说出一模一样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