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9(1 / 2)

作品:《不平则鸣

候,儿的年岁还小,个头也还没长这么高,便也有几户人家来问,而阿母这人,见钱眼红,但想着待价而沽,又嫌那几户人家算不得富贵,便都一并推却。她哪里想得到,后来儿长成了这副模样,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又拿起砂瓶,给徐三娘倒了茶水,并缓声道:“三娘多半也听阿母说了,儿虽是贱籍,却并不愿意去大户人家,给那娘子夫人,做那任人戏玩的小奴。娘子若说儿是自视甚高,不识好赖,儿也无可辩驳,只是儿近些年来,跟着那花师单氏及其夫郎,一直在学做花匠。我这人,爱花成痴,而这莳花弄草之道,更是儿平生之好……”

言及此处,他那眉头不由稍稍蹙起,又清声说道:“当今官家,既爱莲花,又喜牡丹。儿与两位师傅,近几年来,已然培植出许多新的牡丹花种,其中栽有两株牡丹,乃是儿亲手所育,心血所成。这花儿,是金蕊粉瓣,雍容华美,既有莲花之形,又有牡丹之实,儿便起名为‘似荷莲’。明年春末夏初,即是这‘似荷莲’盛开之时,到那时候,官家驾临寿春县,瞧见此花,必会惊喜交集,龙颜大悦。”

徐挽澜眼见得他愁眉不展,心中自是了然,连忙出声道:“我明白你。你将年满十八,阿母定是急于将你送人,可你若是去做了小奴,人家如何会准你做花匠?我……我知你对我,也并无儿女私情,但你尽管放心,我若是得了你的身契,定还会放你出去,让你莳花弄草,耕耘树艺。”

她微微一笑,眯起眼来,又巧声道:“明年春末,官家看见了那似荷莲,高兴起来,说不定还会论功行赏。我若是有你的身契在手,指不定还能沾上点儿光哩,倒是桩好买卖。”

稍稍一顿,她又低低说道:“三五年内,我无意成亲,更不会有甚么夫君。若是明年春日,皇恩浩荡,你得以脱了贱籍,我必不会为难你。你若是无法脱身,那我便一直养着你,你也毋需伺候我,只管栽花便是。”

晁四郎闻听此言,心头发热,薄唇微抿,定定地看着她那笑靥,不由得怦然心动,默然半晌,方又强压心绪,别过目光,低声问道:“三娘为何如此待儿?儿生得百拙千丑,手脚粗笨,又是穷家薄业,卑不足道,更还有一个爱势贪财的娘,一旦沾惹上,便甩脱不掉。娘子这般待儿,分明是自找麻烦。”

徐挽澜缓缓垂眸,心上却是一叹。

这世间,有许多好看的人,亦有许多可怜的人,但只有这晁四郎,令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重男轻女的家庭,拿儿女当货物、到了年纪便急着出手的父母,还有那份不屈不挠,逆风撑船的心,皆是一般无二。

前生的时候,没有人来救她,她苦撑了三十多年,终究还是被压弯了脊梁,在现实面前,低首俯心。那么今生,若是她能救了这另一个自己,也算是给了前生一个救赎。

这般想着,徐三娘不由得放柔语调,轻声笑曰:“我若得了身契,便再不准你这样埋汰自己。到时候你说一句,我便罚一回。在我眼里,你这样貌极好,若是许了我,我倒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呢。你穷家薄业,你娘爱势贪财,那又有何要紧?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并不打算沾谁的光,图谁的钱,你是穷是富,都与我并无干系。”

言及此处,她缓缓站起身来,又含笑道:“剩下的事,你不必操心了,我自会料理妥当。再隔几日,便又是休沐之时,你早先与我定好,可不能有约不来。”

晁四郎闻言,不由微微笑了,很是温柔地说道:“杏花巷外,不见不散。谁若来迟了,必得认罚不可。”

徐挽澜一笑,这便提步出门,哪知她一步入院子里,却不由得微微蹙眉,只因那晁阿母和唐小郎虽还是坐在凳子上,可这凳子,不知移了多少步,她与晁四郎这体己话儿,这两人多半也听去了几分。

徐三娘沉下脸来,大步上前,先是一个眼刀,剜了那唐玉藻一眼,接着又立到了晁阿母跟前,目光清冷,扫量着那妇人笑得开花的脸。而那妇人一看她这脸色,反倒笑得更欢,只凑上前来,呵呵乐道:“娘子莫怪,实在是院子里头闷热得很,我和你家这小郎君,说了两句话儿后,便热得受不住,搬到了那有风的地儿去。”

徐三娘并不看她,只皮笑肉不笑地道:“阿母不必同我绕弯子了。我已与四郎说好,你只管开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