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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在咱们崔知县手里头。差役娘子恪尽职守,着人抄了两册,送到了我和秦娘子手里头,叫我二人详闻显据,以核理实。我是好好读了,却不知秦娘子,读了没有?”

秦娇娥盯着她,眯眼道:“我自是读了。这书册便是如山铁证,你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抱赃叫屈?莫非你也有违逆之心?”

徐挽澜有条不紊,反驳道:“先前已经说过了,蔡老儿识字,这不是罪。国策里确实定了规矩,说这男子,若非贵籍,不得读书,不得习字,可却没说不得写书,对不对?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研读了这《国策》,它只说这所有话本戏文,必须以女子为主角,可却没详细规定,谁能写书,谁不能写书。既然律法并无明文定论,这蔡老儿识字写书,识的是开国前的字,写的是谁都能写的书,又何罪之有?”

秦娇娥斜睨着她,咬牙道:“你这乃是乘间抵隙,强词夺理!知县娘子明察,她这分明是在钻我大宋国策的空子!”

崔钿想了想,却是摸着下巴,看着徐挽澜,含笑驳问道:“你说的有理,他识字不是罪,著书之举,也勉强不算是罪。只是你又如何证明,开国之后,这蔡老儿未曾读书习字呢?还有秦娘子的第二问,他书里的主角,并非是女子,这可是明明白白,有违国策的大罪。”

徐挽澜不急不忙,又低头看向坐直了些的蔡老儿,凝声问道:“蔡老儿,你且说说,太/祖开国济民那年,你恰逢二十二岁,为了顺应时势,你又做了什么?”

比起之前,蔡老儿已然镇定了许多,那股早年间养出来的儒士之风,也隐隐流露而出。他挺直脊梁,声音平稳,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开国前日,儿还在考科举之试,可谁知坐在考场里头,执笔写到一半,忽听得窗外闹闹哄哄,接着便有小娘子闯入考场里头,又是踹桌,又是泼墨。儿这才知道,这是改朝换姓,天下易主了。

听闻新朝行女尊男卑之制后,儿从考场赶回家中,当即遣散两名妾室,只留娘子一人在侧。这件事,街坊邻居上岁数的,皆可作证,足以见得,儿并无忤逆之心。只可惜开国后不过数年,娘子便早早故去,儿独自茕茕,沦为单鹄寡凫,无路谋财,只能困守家中。因无人说话,又对亡妻思念尤甚,这才偷偷写了这……”

言及此处,蔡老儿涕泪涟涟,再不能语,却不知是哭的是炊臼丧妻之痛,还是这时易世变之伤。徐挽澜见状,连忙抢声道:

“蔡老儿泣不能言,那我便替他来说上一说。其一,太/祖开国之后,为了贯彻女尊之制,特地改了文字形制,由此便有了‘新体字’与‘旧体字’之分,而蔡老儿写的这书册,我一字一句的读罢之后,发现此书所用整整三万余字,全部都是旧体字。这足以说明,蔡氏老儿,开国之后,不曾新学过一字。”

诚如徐挽澜所说,那开国的宋十三娘,真的是把女尊男卑的思想,贯彻到了方方面面,便连文字也不放过。徐挽澜刚穿越来时,真的是被宋十三娘的丧心病狂所震惊单单说这所有单人旁的字,宋如意就几乎把所有单人旁都换成了女子旁,不过倒也有几个字例外,比如“仆”字,由于男人合该为奴作仆,故而不曾改更。

稍稍一顿,徐三娘见蔡老儿的情绪不复激动,于是凝声道:“至于这蔡氏老儿,开国之后,有没有再读过书,更好证明了。蔡氏老儿,你告诉崔知县,及秦娘子,天下易主之后,你可还读过甚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