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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锦衣夜行

黑衣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军令如山,你有任何理由,都该马上执行军令”

徐石陵失笑道:“四位老弟,这儿并不是战场”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军令”

徐石陵忍怒道:“好吧,我会向大人请罪的,咱们赶快走吧。你们这么大剌剌地登船,恐怕秘密是守不得了。”

那黑衣人眼中露出嘲弄的笑意,冷冷地道:“财,你舍不得女人,你舍不得这世上,有这么多你舍不得的东西,还有什么秘密是你能够保守的呢”

徐石陵变色道:“什么意思”

黑衣人将手探进怀中,缓缓地道:“战场上,违抗军令者,是甚么下场”

徐石陵猛地退了两大步,直到后背贴到舱壁上才脸色苍白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殿下的亲兵,为殿下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不能动我带我去见大人,我向大人请罪,我向大人申辩,我”

“晚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一挥手,掌中亮起一抹寒光。

徐石陵没有死不瞑目,因为官兵比他预料的来得还要快一些,以致于那四个黑衣人都来不及确定他的死亡,就匆匆跳水逃生了。徐石陵是北方人,他不会水,他也不知道神通广大的夏大人,从哪儿找来一帮水性这么好的人,他伏在船头,看着他们跃入水中,就像一条条鱼儿似的,倏忽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弥留之际,徐石陵看到许多双官靴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其中只有一双是女人的脚。一双很纤细的很美丽的脚。他曾经无数次在灯下赏玩,又怎么会不认得那是微莲姑娘的脚。脱去鞋袜,你将看到骨肉均匀,指涂丹蔻,晶莹剔透,如同玉笋的一双美足,令人销魂。

他还能听到微莲的声音,那声音依旧甜丝丝的,仿佛恩爱缠绵时在他耳边春风一般温柔的昵喃,只是她此刻说出来的却是:“官爷,就是他,他就是燕逆的j细”

“在战场上,你们都是悍不畏死的英雄豪杰,在这里,你们以为就只是笙歌曼舞么错了这里,比战场更残酷不能成器者,便做弃子”

这是徐石陵死后,潜伏在金陵的每一个飞龙秘谍都收到的夏浔的一句话。

罗克敌踌躇满志地进宫了。

莫愁湖畔,他被摆了一道。

今日,他又扳回一局。

谁胜,谁败

他相信,夏浔还会出手

第369章 随风潜入夜

金陵城里,一场暗战开始了。

在两个情报点相继被破获之后,盛怒的飞龙秘谍们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要以牙还牙,投毒纵火刺杀在金陵城里展开一系列的恐怖活动,让朝廷晓得他们的厉害,这个苗头马上被夏浔严厉制止了。

他们在金陵展开的是一场特殊战斗,与锦衣卫应天府五城兵马司之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表象,任务的实质是对正面战场提供有益的帮助,其主要手段是情报的刺探和人员的策反。

针锋相对地展开报复行动,杀几个衙门的胥吏巡检公差捕快,除了在对耗中把自己苦心部署在金陵的潜伏力量消耗殆尽,还有任何益处吗

投毒纵火一类的把戏更不能用,这是大明的内部斗争,是大明皇室之间的一场斗争,如果那样做,他们的确可以把朱允炆统治下的金陵城搞得人心惶惶,却也要彻底失去民心民意。

朱棣能以悬殊的实力支撑到现在,甚至逐渐壮大,正是因为除了一小撮朝廷上的既得利益者和部分唯正统是尊的读书人视之为寇仇外,士农工商乃至军队的大部分成员对朱棣并没有强烈的敌意和抵触,飞龙秘谍岂能做些与敌有益与己有害的事情。

在松竹梅文房四宝店和怡红舫画船相继被锦衣卫破获之后,潜伏在金陵的飞龙秘谍们彻底偃旗息鼓了。在这段时间里,夏浔对秘谍主要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纠正他们的思想,他的这些部下底子并不差,能在万马千军中成为虎卉精锐的战士,各方面素质又岂能差了他们所差的,只是还不能适应这种特殊的战斗,一遇到事情,总是用战场上狭路相逢的思维观念去解决问题。

夏浔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严肃“军纪”,严肃身为一个秘密间谍应该遵守的纪律。在这个特殊战场上,传统战场上的纪律是不适用的,夏浔精心炮制了一份秘谍人员应该遵守的纪律和注意事项,借着张俊和徐石陵之死,搞了一次十分严格的整风运动,对一些进入金陵之后,迷失于花花世界于纸醉金迷之中忘乎所以的害群之马,甚至进行了铁血清洗。

在此期间,他允许部下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断散发传单,撒在大街上塞到门缝里,不断抨击朝廷的伪善,揭露战场的真相,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有存在感,要让金陵城里的士农工商各个阶层,始终意识到燕王的存在。

当他的内部整顿告一段落之后,行动开始升级。

他的人开始利用各种场合,散布真真假假的各种消息,引导和左右民意。

夏浔安插在三教九流中的密谍细作们,竭力鼓吹朝廷讨逆大军的第三任统帅盛庸是当世名将战无不胜。在他们的鼓吹下,盛庸被吹捧成了大明第一名将,朝廷鼎柱之材,似乎没有盛庸,朝廷大军将不堪一击一溃千里,种种战绩,全赖盛庸一人。

北伐诸将,吴杰平安朱荣刘江邓戬陈鹏资历最浅的都不在盛庸之下,如果不是盛庸守济南一战成名,资历比他们甚至还要低一些。这其中吴杰老侯爷爵高辈尊,资历远在盛庸之上;平安骁勇善战,功勋赫赫,同样犹在盛庸之上,这种对盛庸一人的鼓吹,传到他们耳朵里会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浔的造神运动,表面上是有益于朝廷的,因此在瓦子勾栏坊市酒肆间传播这种消息,很难引起官府秘探的警惕和怀疑。民意是很容易盲从的,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推波助澜的行列。于此同时,夏浔的人也不忘抨击嘲讽李景隆,盛庸打的胜仗越多,李景隆就显得越无能。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群众的恶趣味也是无穷的,夏浔的人只是开了一个头,他们就能自发地添油加醋,把李景隆嘲弄成了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第一无能大将军。甚至还编出了诸如河南发了大水,只消把李景隆扔进去,就能堵塞决口,因为曹国公大人是天下第一大草包之类的笑话。

兵无常势,朝廷兵马自然也有打败仗的时候,朝廷打了败仗的时候,李景隆更是受到了无数人的唾骂,胜利的荣耀是属于皇帝的是属于皇帝身边那些辅政大臣们的,是属于英明神武的盛大将军的,可是失败呢失败是属于李景隆的,因为李景隆两次大败,令得朝廷元气大伤,所以朝廷才会失败。

朝廷打了胜仗,李景隆就被当成小丑牵出来,以证明他是废物,被大家嘻笑怒骂一番;朝廷打了败仗,李景隆就被当成替罪羊牵出来,还是证明他是废物,如果不是他的过失,朝廷怎么可能打败仗于是,可怜的李大帅哥就会被大家再一次狠狠唾骂一番。

能有一个出气筒转移朝野间对朝廷的攻讦,提升百姓们对朝廷大军的信心,这无疑是对朝廷有利的,更是对因为郑村坝和白沟河两番大败不得不引咎辞职的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有利的,所以朝廷对这种民间风向,采取了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

在如此强大的舆论攻势下,李景隆千夫所指,他的脸皮再厚心理素质再好,也吃不住劲儿了。原本用佯狂装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和羞愧的李景隆,慢慢地消失在公众面前,他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了,又过了些天,他病了。

李景隆不是装病,长期的心情压抑,他真的病了,病来如山倒

除了徐增寿和属于曹国公一脉的势力,会悄悄地去探望他,再也没有一个朝中大臣登他的府门,大人们很爱惜自己的羽毛,都怕沾上他的臭名,成为大家嘲弄的对象。

李景隆心情郁郁,缠绵病榻的时候,罗克敌的心情却非常之好。

当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还在狗拿刺猥无处下口的时候,罗克敌带着捣毁燕王两处秘谍机构的详尽资料入宫了。不出罗克敌所料,当他把资料摆到御案上时,建文帝意动了。一向坚决不允许锦衣卫再插手朝政,把他们的职能只拘限于仪鸾侍卫上的黄子澄方孝澄齐泰也做了让步,尽管只是很小的让步。

他们允许锦衣卫在京师侦缉燕王密谍,在紧急关头,可以调用应天府巡检司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员。但是锦衣卫的职权和侦缉范围仅限于此,因为锦衣卫这头猛虎的可怕,他们仍旧受着种种限制。

罗克敌却很乐观,现在,随着前线战事的节节失利,吏部尚书茹瑺已调任兵部尚书,茹瑺是主和派,一向反对削藩主张与燕王谈和的,这就是一个信号,皇帝对黄子澄方孝孺和齐泰等人的信任显然也不是毫无条件的;还有,即便同是削藩派的景清练子宁等人,上次李景隆大败而归的时候,他们也曾因为方孝孺黄子澄等人一连串的决策失误而怒不可遏地上表弹劾过他们,显见削藩派内部同样不是铁板一块。

他相信,当他取得更多战绩的时候,皇帝就会意识到锦衣卫的重大作用,到那时候,皇帝就会撇开方黄之流的意见,重新启用锦衣卫,只要皇帝点将,将再也无人能阻挡锦衣卫的东山再起。

水混了,他就有机会。

所以在飞龙秘谍偃旗息鼓期间,最失望的人就是罗克敌,他非常希望夏浔能干出点轰轰烈烈的大事来,那样,他出山的机会才会更大。

夏浔的确在图谋大事,但他的大事是战略层面的,而非战术层面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他的大事注定了不可能轰轰烈烈。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不是直接针对朝廷的,甚至对朝廷对皇帝对执政的那些大臣们是有利的。

他的目标是李景隆。就像一个怀春少女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暗恋的情郎,夏浔现在全部的目光都投在了李景隆身上,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因为李景隆的身边,已经安插了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徐姜。

为了让徐姜打入李府,夏浔煞费了一番苦心。

他首先查到,李景隆新纳了一房妾。这个妾就是曾被他在德州的时候利用过一次的那位江南红舞伎一浊。

上一次,夏浔利用一浊,在李景隆身边安插了几个亲兵,临阵毁了帅旗,以致李景隆唾手可得的大捷变成了一败涂地。李景隆被调回京师问罪时,那些士兵都被盛庸接管了,重新安插到各营,做了普通的士兵,已经失去了作为秘谍的重要作用。

这一次,夏浔还想利用一浊做突破口,因为从她与李景隆出双入对的情形来看,眼下这个女人无疑是最受李景隆宠爱的。

夏浔首先查到了一浊赎身前所在的青楼,从老鸨子那里查到了一浊姑娘卖身为妓前的资料,据此找到了她的本家,一个穷困潦倒的堂弟。然后,由徐姜出面,和他变成了酒肉朋友。接着,徐姜“偶然”听说好友的堂姐发达了,成了曹国公的宠妾,就怂恿他去投亲。

于是,徐姜作为一浊堂弟的患难之交,和他一起到了金陵城。

一浊的堂弟找到了自己的堂姐,在她央求之下,李景隆把她的堂弟留在曹国公府做了一个内宅小管事,徐姜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混进了曹国公府。

有这个耳目在,夏浔了解李景隆的一举一动就不奇怪了,他甚至可以清楚地了解到李景隆每天吃多少饭骂过几次娘,对他心态的变化,自然也就把握的清清楚楚。

夏浔觉得,是时候与李景隆进行接触了。

第370章 梦想与希望

在得到大明朝廷愿意对日本重开朝贡之门的承诺后,日本国使者兴冲冲地回国了。

这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

两天,从双屿岛传回来消息,日本国归国的两艘使节船一出杭州湾,就被双屿岛的人截住了,海盗们登船之后大肆劫掠一番,把岛津光夫从大明采购的货物连着大明朝廷赐给足利义满的礼物,统统搜刮了个干净。

因为何天阳在口信中的特意说明,海盗们还恶作剧地把日本使节团的衣服都扒了个精光,只给他们留下了该国唯一的重大发明:兜裆布,也就是至今还留在相扑力士们那硕朋无比的臀缝里的一块小布片。

何天阳闻讯之后,捧腹大笑。

此刻,山后国王子和王世子妃的寝室里,桌上正摆着一对红烛,地上跪着一双男女,旁边站着夏浔和徐茗儿,门紧紧地关着,这是鸿胪寺安排给山后国贡使的住处,独门独院,未经通传,是不会有人进来的,包括鸿胪寺的人,但是他们仍旧很小心。

何天阳和萍女双双跪在地上,没有凤冠霞帔,没有状元袍子,萍女就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何天阳则在帽上插花,身披红绶,一样的满堂喜气。

“皇天后土在上,今日何天阳与萍女结为夫妻,从此不离不弃同生共死,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话是何天阳很郑重地请教过夏浔之后,硬生生地背下来的,但他一字一句,念的非常认真。

萍女头上,以一块红色的手帕代替了盖头,手帕太小,遮不住她的容颜,那眉眼盈盈,满脸的喜气,幸福的容光焕发着夺目的光彩,她也重复了一遍何天阳说过的话,然后彼此相视一笑,轻轻把手握在一起,意重情深。

今天,他们成亲了。

在夏浔和徐茗儿的见证之下。

他们不能不成亲了,因为萍女腹中已经有了孩子。

孤男寡女,夜宿一室,而且时间已经那么久,只要何天阳不是柳下垂,就算他是个守正不阿的君子,也早禁不得诱惑了,何况男的是个视礼教如狗屁的海盗,女的是个早已对他芳心暗属的海岛少女呢。

徐茗儿站在一旁看着,鹤颈般修长圆润的手腕一动一动的,因为她兰花般的小手正藏在袖下,用衣袖的一角紧紧缠起了白得微带透明的玉指,缠起,放开,再缠起,再放开,以此渲泄着那新奇紧张和兴奋的感觉,但是她的脸上仍是不由自主地带起了一抹异样的红晕。

她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但是当时还小,只顾玩耍,她还从来没有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亲眼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

异样的感觉,悄悄在少女心中滋生,从来不曾有过的神奇力量,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房。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好美好美

不管是那嫣然带笑的新娘,还是这简约静谧的新房,男女的结合,竟是这般的奇妙。

今晚,她还是伴娘呢

“祝你们举案齐眉白头携老。呵呵,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

夏浔微笑着祝福,向徐茗儿使个眼色。

小伴娘今天也穿了身红衣裳,被那红光一映,俏脸说不出的雅致秀丽,仿佛一朵欲绽的桃蕾。

“啊”

还在出神的徐茗儿被夏浔唤醒了,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也向新郎新娘致辞祝福一番,然后慌忙随着夏浔走出去,掩上门。

“嗳”

徐茗儿幸福地叹了口气,微笑着道:“真好。”

微微带着羡慕的语气如梦似幻,还有一丝少女的迷离稚气。

夏浔微笑道:“呵呵,小郡主来日大婚的时候,一定更加喜庆的”

徐茗儿开心地点头,小巧细致的下颌用力地点了两点,突然才醒悟到夏浔在说什么,不禁羞得满面通红:“才没有呢”

徐茗儿羞红着脸否认,哪有女孩儿盼嫁的,还对一个男人议论自己将来的婚礼如何。她羞窘地瞪了夏浔一眼,说道:“我天色不早了,我回府去了。”

不待回答,她就害羞地跑掉了。夏浔看着她的背影,那贴身的粉红色的皮甲,掩不住她那腰如约素,走动间长腿错落,蛮腰款款,体态极其优美,让人赏心悦目。小丫头就像抽条的柳枝,青春少女的那种明艳灵秀,已经出脱得不能再掩饰了。

夏浔吁了口气,正想举步回到自己的卧室,身后“吱呀”一声,新房的门开了,何天阳探出头来,鬼头鬼脑地一看,便钻出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