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9 部分(1 / 2)

作品:《悍匪

罗小三儿把小碗吃完了,十根手指头都舔得gg净净,简直太好吃了。小碗太贵,他爸爸没给孩子买过这个。

小三儿(kuai)完冰激凌的小木片,罗强拿了叼在嘴里,含着嘬,嘬那上边儿的n油味道……

罗战两三岁、刚能利索说话的时候,特别喜欢说,嗓门还贼大,就喜欢听大人夸他。院里的大爷大婶没事儿就逗他:“三儿,来给咱们说一个!”

罗小三儿背着手,眼珠子一翻:“……逗你玩儿!”

马三立相声里特有名的一句,逗你玩儿,罗战从电视里学的,活学活用,逗全院的大人玩儿。

大婶问:“三儿,喜欢你爸爸吗?”

罗小三儿点头:“喜欢!”

大婶:“喜欢你哥吗?”

罗小三儿乐:“喜欢!!!”

大婶:“你最喜欢谁?”

罗小三儿嘬手指头,一撇嘴,昂着下巴:“最喜欢……最喜欢哥哥!”

大伙都知道罗战说的是谁,他那表情,那姿势,那吊儿郎当撇下巴的横劲儿,都是学他二哥的。

罗强推门出来,拿铁钳子从煤堆里杵了一块蜂窝煤,斜睨着小三儿,特别酷,其实嘴角早就抿出笑模样,心里得意着。

罗强后来把罗小三儿夹到胳肢窝底下,扛进屋,丢到大床上,扑上去摁住……

“你最喜欢的是谁?说一个。”罗强问。

“最喜欢,哥哥!”罗小三儿满床撒娇打滚。

“再说一遍,最喜欢谁!”罗强挠小三儿的痒痒r。

“哥哥!……哥哥!……”

罗小三儿咯咯笑个不停,四只爪子摽在罗强胳膊上耍赖……

小男孩都喜欢玩儿枪,新鲜,刺激。罗战也有他的小手枪,二哥送给他的。

百货商场里的玩具太贵,买不起,罗小三儿每次都蹲在柜台边,眼巴巴地贴着玻璃看。

罗强就拿木头削成枪的形状,再拴几圈铁丝掰出扳机的样子,小三儿可喜欢了。

罗强跟那小p孩说:“等以后哥有钱了,送你一把真枪。”

有那么一天,大周末的,罗爸爸骑车带着罗小三儿,去中山公园和劳动人民文化宫玩儿,看个菊花展。

罗爸爸为了带小三儿方便,在他那自行车后架子一侧安了个铁皮小斗,专门装孩子的。这也算是那年代大街上的特s,很多接送孩子的爸爸,自行车都带这么个小斗。

看完菊花展回来,走到大街上,碰见了机关大院的那帮“战车队”。一群大院出身的小青年,混子,每人蹬一辆自行车,嘴里叼着烟,车把上c两把刀,在街边群集,瞭望。

玉泉路、百万庄那边儿,有好多这种军队和机关大院,每个院都有一批混子。这些上中学的孩子,正值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年纪,有火没处泄,平时成群结队在外边儿混,四处寻衅找茬,没事儿都能给你找出事儿来。

那天,就是因为罗小三儿不懂,好奇,不认识那帮人,坐在他的漏斗小车里,扭头盯着看了几眼……

那伙人里领头的叫陆炎东,人称“东哥”,是个念高中的孩子。家里住百万庄军区宿舍大院,平时特牛,称王称霸,国家主席都不放在眼里。

罗小三儿多看了陆炎东几眼,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挑衅,“犯照”。

陆炎东骑着车就冲上去,一把别住罗爸爸的车头。

“看啥?看啥你?!看你大爷的!”陆炎东骂。

“我们没看你。”罗爸爸说。

“我说看了就他妈看了!丫的谁他妈让你看了!”陆炎东不依不饶。

现在说起来,当时确实是无聊,蛮横找茬不讲道理。

那个年代京城各大院出身的混子,就是这么一帮小孩。文革十年武斗流传下来的暴虐传统,在年轻人心里埋下野蛮暴力与桀骜不逊的种子,扭曲了整整一代人的灵魂。

罗爸爸的自行车让人掀翻了,拆了。罗小三儿从车斗里爬出来,小脸花花的,嚎哭声响彻好几条胡同。

罗强那天是听见哥们儿报信,从大杂院里飞跑出去,后腰别了一把链子锁,手里一根扎蜂窝煤用的铁钳子。

罗家大哥在劝架,求人家:“我们没看你们,别打,让我们走吧……”

对方就是没事儿闲得,在大街上“抖份儿”,捡个软柿子捏固捏固,原本也没想真怎么样。

陆炎东踹了罗爸爸两脚,罗小三儿抱头哇哇大哭。罗强远远地一眼瞧见,一根铁钳子刮着地走过去的。

“丫挺的,别打我爸。”罗强冷着脸。

“cx了,你谁啊?”陆炎东瞪眼。

“别动我弟。”罗强一把抱过委屈嚎哭的罗小三儿,摸摸头,摸摸身上,确认没伤着,把小三儿搁到树坑后边。

“老子就动了,怎么着吧?!”

“麻利儿给我滚蛋。”罗强说。

“c你妈!”陆炎东冲上来飞踹罗强。

“你妈。”罗强眼底殷红,没有表情,低声骂完这句,提着铁钳子就抡上去了……

东哥以前是没碰见过敢在他面前挡横的人,仗着自己这边儿人多,没把罗强放在眼里,没想到碰上个硬点子。

罗强抡着铁玩意儿上去就把那家伙踹人的腿给抽瘸了。

对方几个人一看,后腰摸出三棱刀围上来打。罗强拎出链子锁,一锁子一个,见血的,下手是真狠……

机关大院的孩子,打架讲究的是气势,倚仗的就是“我们是部队大院的”、“我们人多”。这帮人起哄骂人特行,一旦动真格的,野不过胡同串子。胡同贫民、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从小野惯了,在小街巷里靠一双拳头打出来的,不怵打架,真敢下手。

军区大院的孩子那天输了一仗,还输得特别丢脸,一群“战车队”七八个大孩子,竟然没打过西四小胡同里一个十四岁小混混。双方都挂了彩,带着血回去的。

东哥这号混子,吃了亏,能咽下这口气?当晚就去搬他们军院的援兵去了。附近二炮、汽车局、空军大院宿舍的人,串联纠结起一百多人,还在王府井东来顺请了一顿涮羊r,吃完饭带着刀具g棒,气势汹汹杀奔西四小胡同,想要报复罗强。

这群人刚钻进小胡同,没料到胡同里就杀出来三四十个小混混,两拨人迎面狭路相逢,二话不说,打起来了……

军区子弟穿的是一片“j屎绿”,还有部队小兵穿的那种军绿s球鞋;胡同串子则穿什么的都有,小背心儿,大裤衩子。

罗家老二仍然穿半吊子的深蓝s运动裤,黑s懒汉鞋,那时候俗称“片儿鞋”,右手拎一根角铁,左手一把三棱刮刀……

八十年代初全国开始严打流氓斗殴,枪毙了一批人。严打开始前这两年,是城里城外机关大院这些大混子小混子最后的疯狂。

这一场相当规模的械斗,据说重伤好几个,肠子都流出来,送医院差点儿挂了,轻伤也好几十人。

厂桥派出所后来出动抓人。一群半大孩子,法不责众,最后抓贼擒王,就逮了陆炎东和罗强两个。

那年罗强十四岁,不够年龄判刑,进了少管所。

罗强小肚子被捅了一刀,陆炎东那小子脑门让角铁凿了个血d。双方都有重伤号,也说不清楚究竟谁打的,罪责就全部追究到这俩挑头的孩子头上。

老二被抓,一家人都懵了,傻了。

罗强毕竟还是孩子呢,才十四岁,以后怎么办?

罗爸爸都急疯了,到处去求人,到派出所求,到少管所求,到人家军区大院里求,都进不去门,给人下跪砰砰砰磕头都没用。

姓陆的孩子那时候也没满十八岁,也进的少管所。然而,军区的人毕竟有背景、门路,陆炎东在少管所里待了三个月,就让家人造假材料给弄出来。

陆少被家长直接送去参军,军队是全中国背景最深最黑的地方,以后即使再回溯追责,公安也不敢去部队抓人。

罗家没有任何门路,罗家太穷了。

罗强在少管所蹲了整整四年,待到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另外一个人。

道上有这么一种说法,监狱是养老院,看守所是阎罗殿,少管所是地狱。

跟监狱看守所劳教所比起来,少管所才是最黑最没道理可讲的地方。不管你什么孩子,只要进去了,再出来,这孩子就算完了。进去之前什么都不会,出来以后,吃喝嫖赌毒,杀人放血,什么都学会了。

姓陆那家人有背景,没人知道那孩子出去的时候,跟少管所里的管教j待过什么。总之,那四年是罗强人生最寒冷、最黑暗、最残酷的四年,那就是人间地狱。

罗强四年里进了好几趟医院,骨头折过几根,脑袋让人打到脑震荡,口鼻喷血。有人拿穿皮靴的脚狠命踢他的脸,一只眼睛差点儿给踢瞎了。

邵三爷认识罗老二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人眼睛不太对。

罗强总是喜欢歪着头,斜眼从睫毛缝儿里看人。

不知道的人,说这是黑道大哥的范儿,特别酷,特有威慑力。

邵钧是后来知道内情的人,罗强斜眼看人根本忒么就不是装酷,而是看不清楚东西。那只眼睛视力不到0。1,基本就是半瞎。

罗强放出来那年十八岁。

他进去时初中都没毕业,学校因为他进少管所,g脆开除了他,没发毕业证。

他也没机会念高中,他人生最宝贵的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

那个年代,考大学很不容易,也没有五花八门各种水分的电大和成人大专。罗强没有高中和大学学历,档案里还被记了浓重的一笔,哪个工作单位也不肯要这样一个孩子,他这辈子完了。

陆家那孩子,二十出头,有家里老子罩着,在部队里继续混,成天打架闹事儿,劣迹不断。也就是因为在部队里,不然早被严打判刑了。

这人的草绿s军装衬衫敞着几个扣子,腰带松系着,横拽在西四大街上。有一回回家探亲,跟大院里几个发小哥们儿喝酒,喝高了,借酒撒疯,把走夜路回家的一个女青年轮j了。

那可怜的女孩喝敌敌畏自杀而死。这事儿闹挺大的,那女孩家人和工厂工人一百多口子抬着尸到军区宿舍大院闹,讨说法。

陆家想把孩子送到外地躲躲风头。就在送走的前一天晚上,陆少就在百万庄军区大院子弟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家门口,让人给黑了。

发现的时候,这人已经血r模糊,就剩一口气儿,手脚筋砍断,还挖了一只眼睛,手段极其残忍……

在医院抢救过来,也成了个残废,一直坐轮椅活着。

大院里熟悉情况的老人儿都说,报应,这他妈的就是报应,坏事儿做太多,早晚让寻仇的给弄死。

可是这孩子也才二十小几岁,这辈子就残废了,可怜啊!

大伙都说,这到底是谁下的狠手?这得有多么刻骨铭心的仇恨,才下得去手……

公安机关查了很久也没破案,陆少从小横行街头巷尾是军区的小霸王,仇家多得数不过来,自己都说不清凶手究竟是哪个。

罗强从少管所出来就失踪了,没有回家,没去见他爸爸,也没见罗小三儿。

他做下的案子,已经注定这辈子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眼前只有一条黑道,直通西天。

罗强跑路去了南方,在广西云南边境待了几年,还去过缅甸,做活儿,贩卖枪支。

待到这人重返京城,与当初已完全不可同r而语。罗老二开着豪车,车后座是鼓鼓囊囊一编织袋的现金,后腰别着两把改装过的54,迅速荡平西四老城区,手下战将打手如云,成为威震京城的黑帮大哥。

罗小三儿记忆中的童年,就是每天傍晚坐在门槛上等,等他最喜欢的二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出事时罗战太小,三四岁的小孩实在没什么记忆,他全都忘了。

罗强也再没有跟小三儿提当年的事情,从来就没说过,那四年他经历了什么。

罗战永远都不会想到,就是那一眼。

当年,他坐在他爸爸的车斗里,傻乎乎地,回头多看了一眼。

就是他那一眼,毁了他哥哥一生。

25、第二十五章烧七

春r的y光从小窗斜斜地照进禁闭室;逐渐和暖的温度铺满木板床。

邵钧吸溜着酸楚的鼻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一扭头;正好对上罗老二直勾勾盯着他的一双眼。

俩人并排躺着;各自都缩在大棉被里,手脚缩成一团;大眼瞪小眼。

邵钧鼻子抽搐;是那种吸了寒风灌了凉气儿之后鼻黏膜酸痛刺激过度然后拥堵着往外流鼻涕的邋遢感觉。昨晚儿他折腾了大半宿,听罗强颠三倒四地讲以前那些事儿;听得头晕脑胀;又劝慰又安抚的;被子没盖好,让初春的寒气闪着了。

邵钧顺手拿袖子抹了抹鼻涕,哼道:“你,好了?”

罗强喉咙里哼了一声。眼睛仍然是肿的,肿成俩核桃似的,难得这么一副落魄惨相儿,竟然让三馒头瞧见了。

邵钧:“那今儿晚上,你是打算继续睡禁闭室,还是从哪来的回哪去?”

罗强:“……我回去。”

邵钧满意了,瞧咱这安抚工作做得,太他妈有效率了,一晚上搞定三监区天煞星罗老二,三爷爷办事儿简直太上道了,我多有人缘啊!

罗老二不d别人,就服我一人儿!

邵钧嘴角翘着:“成,那我去给你打个早饭,昨儿就一天没吃,今天好好吃饭。”

罗强点点头,顺从了。

罗强其实早就醒了。邵小三儿凌晨迷瞪着睡过去,还打着小呼噜,睡得哼哧哼哧,可香了,罗强那时候就醒了。

邵钧四仰八叉地躺着,挂在床边儿,差点儿骨碌下去。

罗强把人往里拖了拖,自己贴着墙角侧身睡,又给邵钧仔仔细细盖了被子,把这人裹成一只圆滚滚带馅儿的大粽子。

借着窗口月白s的亮光,罗强就这么盯着看邵钧睡觉,目不转睛,足足看了一早上,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像掉到漩涡里,被眼前的人席卷而去……

罗强回到牢号,吃上了邵三爷安抚他特意给他带的小灶——办公楼下小饭馆里买的京酱r丝和蒜烧茄子。

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他没想到邵钧第二天裹着制服大衣,吸溜着鼻子,开车进城,找了罗家老大。邵钧兜里揣一卷卫生纸,开着车擤了一路的鼻涕。

监狱里每个月只有固定的一个周末,允许亲友探监。r程再分配给各个大队、牢号,基本上每个犯人要等一两季度才能轮上家属来一回,不是想见就能见。罗涌就是因为赶不及探监的r程,只能给老二送一封信进去,跟管事儿的民警递了一条烟,麻烦监狱里给罗强带个话,罗家老爷子已经没了。

罗强知道见不到了,也就没跟邵钧提过分的要求。

提要求也没用,不孝子反正是做定了,亲爹弥留之际他没办法在床前守着,没看着老头子阖上眼。他也记着他爸曾经说过的话,永远都不原谅他,不会跟他过,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罗强确实没想到,邵钧会去找他大哥谈这件事儿。

具体他们怎么谈的,邵三爷又是如何跟监狱里安排的,竟然说通了监区长,跟上上下下都打好招呼,这些罗强都不太清楚。

监区宿舍楼下那一排小槐树,被春风吹绿了枝头的嫩叶,在风中轻抖,抖落一地哀思。

那天是罗家老爷子去世后第七天,邵三爷帮罗强在监狱里给老头子简简单单办了一场“烧七”。

城里和远郊区县一些地方的老北京人,讲究办丧事的旧俗,要烧“头七”,“三七”,有钱富户人家甚至要在庙宇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下葬。后来土葬都改火葬了,就没那么多讲究,收敛出殡后直接送殡仪馆火化。

清河监狱门口停了一水儿五六辆黑车,车头挡风玻璃上系着孝s白花。

罗家老大穿着孝服,手里抱着罗老爷子的黑白遗像,迈进监狱的大铁门。

罗涌身后,还跟着八个彪形大汉,个个儿都戴着黑超,笔挺黑西装、黑皮鞋,左臂戴孝,郑重其事。这伙人在墙头武警战士极度戒备的枪口下,昂首阔步跟进监狱。

罗强在几名管教民警的监督下,坐在小屋里等着。小屋布置成简易灵堂的样子,罗爸爸的遗像摆在正中。门外,持枪的武警站成好几层,团团包围。

跟随前来吊唁的那一伙人,有几个光头的,还有几个刺青的,一看就是道上有排号名头的人。然而,这些人都极规矩严肃,一路默不作声,抬着花圈进门,在罗家老爷子的照片前排好队,三鞠躬,再跟坐地守灵的罗涌鞠躬致意,最后走到罗强面前。

那些人恭敬地称呼“强哥”,鞠躬,简单说了几句话,还掏出包好的丧事红包。

罗强摆摆手,没有收,跟那几位爷抱了抱拳。

如果罗家三子齐全,能在老爹临终之际膝前尽孝,这丧事原本应该这样办:在罗家大门上贴上红纸,向亲朋好友邻居报丧,然后给老爷子穿上装裹,铺金盖银,停放正屋。

院里再搭建起一座简易的灵棚,接纳亲友祭奠,焚烧纸糊的车马人偶。

出殡的前夜,仨儿子应当在老爹灵前守夜。出殡当天,仪仗队伍吹吹打打,沿路抛洒纸钱,几个儿子戴着孝帽身着孝服,抬着棺木,一路走到车流繁华的大路口,停灵祭奠。

出殡那天还有个讲儿,“次子抱盆,老大摔盆”。如果罗强在,他应该为他爹抱这个盆,由他大哥把盆摔碎在路上,意思是去祟平安,好走归西。

可是罗爸爸走时,身边儿就只有一个儿子了。老爷子最疼爱的小三儿和最忌讳的老二,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罗强盘腿坐在他爹灵前,问老大:“咱爸临走之前,有话留给我吗?”

罗涌张了张嘴,闷头想了一会儿。

罗强顿时眼神一凉,黯然扭过脸,自嘲道:“呵,没话吧?……我知道,老头子这辈子跟我没话可说。”

罗涌说:“有,有话。”

罗爸爸临终前,叮嘱老大踏实办事,老实做人,好好教养小孩,该管的一定要管,该疼的也得疼,对孩子要心软,手不能软,不然小孩将来不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