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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就是这般女子

案子刚发生,容瑕也不好猜测凶手是谁,之前他猜测过刺杀班淮的人,是不是与刺杀赵贾的人是同一个。但是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刺杀赵贾的杀手很专业,就连作案凶器也特意选了外族常使用的一种。一是让人猜不到他的具体身份,二是为了让陛下不敢大张旗鼓的查。

艾颇族虽是小地方,可是大业的附属国不少,这事若是闹大,对大业周边安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大业现在的兵马早不如以往强壮,若是多国联合起来与大业为敌,大业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恐怕就算是胜利了,也是惨胜。

所以陛下不敢打仗。

这次刺杀班淮的凶手不同,他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平日做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铤而走险,想的杀人手段也如此上不得台面。但凡有心计,有手段的人,都不可能用这样的混混来办事。

赵贾一案,有可能牵扯到国家大事,而班淮这个案子,更有可能是私仇。

班淮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了解过了。性格懒散,不思进取,但是此人却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识趣。不该做的事情从来不做,虽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但也从未做过坏事,甚至连花酒都没尝过。

实际上,当他得知班淮从未喝过花酒的时候,还十分的震惊。大业朝有名的纨绔,竟然从未进过烟花柳巷,也从未进过堵馆,也不好酒,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传出纨绔名声的?

容瑕以前不明白,直到求见了大长公主,看了大长公主留给他的东西以后,才知道是为什么。

伴君如伴虎,富贵场带毒,班家无非求一个安稳或者罢了。

或许是班家的气氛太过友好,容瑕不知不觉便在班家待了一下午,又在班家蹭了一顿晚饭以后,才起身告辞。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班婳追了过来。

“你等一等。”班婳见他只带了几个护卫过来,“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算计班家,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跟我订了亲,万事小心些。”

容瑕没有想到她特意追过来,竟是为了说这件事,愣了愣以后点头道:“好。”

班婳笑了笑,然后击了击掌,她身后走出四名护卫:“他们四个都是当年祖父亲自给我挑选的,天黑路滑,让他们陪你一起回去。”

容瑕看向班婳身后的四名护卫,这四人年龄相近,约莫都是二十五六的年龄,应该是从小就当做亲卫培养的,所以对班婳的态度十分恭敬。看来老静亭公早就有所思量,所以才给子孙后代安排了这些忠心可用的护卫。

他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班婳的好意。

班婳顿时露出一个笑脸:“路上小心。”

“嗯。”容瑕忽然低头,轻轻捻去她肩头的一片树叶,“你安心,我不会出事的。”

班婳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容瑕伸出手掌,轻轻遮在她的眼前,声音低沉道:“婳婳的眼睛,真美。”

班婳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扫来扫去。

“说我眼睛美,还把我眼睛遮住,”班婳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拉了下来,“你这是嫉妒我眼睛比你好看。”

容瑕笑出声来:“婳婳眼睛太美了,我舍不得别人看到。”

班婳:???

这是什么奇怪想法?

她踮起脚,双手都捂在容瑕脸上:“你这张脸长这么好看,我都没让你给捂住呢。做人嘛,要大度一点。”

容瑕嗤嗤的笑,鼻尖的热气窜到班婳的掌心,她觉得自己手心有些痒,然后……伸手捏住了容瑕的鼻子。事实证明,再好看的男人,鼻子被捏起来以后,也会变得不那么好看。

“嘻嘻,猪鼻子。”班婳又在鼻翼上捏了两下,充分感受到美男柔嫩的皮肤是何种触感以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婳婳,”容瑕一双桃花眼黑黝黝地看着她,“你这种行为,算不算是调戏?”

班婳扭脸:“摸自己未婚夫的鼻子,怎么能算调戏呢?”

“这样吗?”容瑕伸出手,轻轻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因为他动作实在太轻,轻得让班婳以为这是幻觉。

容瑕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摸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后要对我负责。”

班婳怔怔地看着容瑕迷人的双眼,呆呆地点头。

直到容瑕骑上马,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无他,只因那双眼睛实在太美了。她以前也经常看容瑕的眼睛,但是从未觉得容瑕的眼睛像今天这么美过。

黝黑,闪亮,那双眼睛里还印着她的倒影,当这双眼睛笑弯起来的时候,她的心尖儿都在跟着颤抖。

世间有此绝色,再看其他男人,就全都变成了渣渣。

男颜祸水,她班婳从今天开始,看美色的眼光又要提高了,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哦。

回家的半道上,容瑕与轮休的石晋遇上了,两人相互见过礼以后,便各自离开,没有多寒暄半句。

“大人,”跟在石晋身后的一个禁卫军道,“刚才跟在成安伯身后的几个护卫中,有几个是福乐郡主身边的人。”

石晋捏缰绳的手一紧,转头问下属:“你如何得知?”

禁卫军闻言脸红道:“福乐郡主那般美人,只要她出门,咱们这些兄弟免不了就……就偷偷多看上几眼,她常带在身边的那些亲卫,我们早就认了个脸熟。”

说完这话,他担心受石晋责罚,便又补充道:“大人,我们这些兄弟并不敢多看,也不敢擅离职守,就是这眼珠子有时候不听话,就稍微多看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怪你们。”石晋深吸一口夜间的寒气,“想来是福乐郡主不放心他,所以派人时送他回家吧。”

“哪有女人派人送男人回家的,”这个禁卫军摸了摸下巴,语气有些酸,“不过这成安伯也是好艳福,居然能做福乐郡主的未婚夫。”

他们这些士兵不懂诗啊画的,反正在他们看来,福乐郡主就是美得不得了,谁能娶到谁就是福气。

武将与读书人的口味,那还是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杜九:每天看着主子与郡主互夸,我该怎么办,我的内心很绝望啊!

晚安~

第84章

班淮遇刺一案,在短短一天内传遍整个京城,与毫无存在感的赵贾相比,班淮这个顶级纨绔的身份就无比贵重了。看小说到网不管他有没有实权,在这个时候传出遇刺的消息,足以引起许多贵族们的恐慌。

没有谁不怕死,尤其是过着奢靡生活的贵族。

一些与班淮关系不错的贵族们携礼上门探望,见班淮躺在床上休养的模样,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大约也是好好养身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

还有人夸班淮找了一个好女婿,为了他遇刺一案,跑前跑后,连罪犯的画像也画出来了。众人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成安伯并不是不擅长画人物,而是不喜欢。但是为了帮未来岳父找到罪犯,他还是破例了。

有原则的君子让人敬佩,但是为了长辈放下自己原则的晚辈,更让人动容。原本还有很多人嘲笑班淮找了一个瞧不起班家的女婿,哪知道这个女婿对班家并没有半点不敬,反而对班淮处处恭敬,还没娶班家姑娘进门,就已经把班家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事来操心。

这下大家对班淮又羡慕起来,这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才找到一个处处都好,还对女方父母这般好的未来女婿?

难怪有人想刺杀他呢,一定是运气太好,让人眼红了。

陛下连下了两道圣旨让大理寺尽快彻查此案,甚至还让刑部协助查案,整个京城弄得人心惶惶,众人再一次见识到班家受陛下重视的程度。

由于画像太过清晰,就算这个罪犯相貌十分普通,还是有人为了五十两的赏银,把此人的身份供了出来。

原来此人是惠王府的一个管事,但自从惠王夫妇在火灾中丧生后,惠王府的下人便遣散了很多,这个被供出来的管事,户籍已经被注销,理由是在火灾中丧生。

一个原本在火灾中丧生的人,却□□,杀的还是静亭公,这事就有些微妙了。

京城早有传言,之前大长公主遇刺一案,幕后主使就是惠王。只不过惠王已经丧生在火海,陛下也不曾提过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很多人就算有这方面的怀疑,也从不曾提出来过。

可是现在惠王府的人要刺杀静亭公,理由是什么?

自然是惠王旧部恨大长公主坏了他们的好事,但是大长公主已经死了,他们能报复的对象就只有大长公主的儿子静亭公。

不少人开始同情班家人,最大的靠山因为救驾丧命,现在幕后主使还恨上了他们,这是何等倒霉的命运?

一天后,衙役在一座破庙中找到了这个惠王旧部的尸首,经过仵作查验,这个管事至少死了十个时辰以上。

这明显是爪牙暴露,最后只能被背后的大人物灭口。

但是仵作在管事的嘴巴中发现了一粒珍珠,这粒珍珠成色极好,像是女眷用来绣在衣服或是鞋子上的。大理寺的官员顿时头疼,这怎么又跟女人牵扯上了?

不过有了这粒珍珠,就有了一个查案的头绪,于是全京城提供珍珠的渠道都被大理寺派人问了一遍,尤其是专门给贵族提供珍珠用品的渠道。

有句话叫做高手总是在民间,有一个老匠人认出这种珍珠是来自海边的一种蚌珠,十分难得,上等的都由皇商送进了宫,略次一等的也被贵族买走了,这种成色的今年只卖给了三家人。

静亭公府、忠平伯府以及石右相府。

大理寺的人最先查到忠平伯府,最后查明这些珍珠全都做了二皇子妃的嫁妆。

至于静亭公府,大理寺去受害者家里一问,这家人竟然连这珍珠都想不起来,最后还是从入库单子中找到这匣子珍珠,结果这个匣子自从进入班家大门以后,就没有开封过。

原因是皇后送了一匣子更好的珍珠来,他们便把次品给忘记了。

大理寺官员终于见识到了班家人的奢侈,这么好的东西说忘就忘,连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可见平时里用惯了好东西。

“大人,这静亭公府真是富得流油,让人羡慕,”一个大理寺官员跟在刘半山身后,感慨道,“他们家摆得那盆栽,竟全是用宝石镶嵌出来的,我从未见过这般华丽的东西。”

只可惜他家没有女儿,不然能攀上班家这门亲事就好了。

“我倒是见过。”刘半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班家也是几百年的富贵人家,家里有好东西也不奇怪。”

“可是外面不是都传言,班家当年跟着祖帝打天下时,因为运气不好,没有得到多少好东西吗?”这个官员道,“到现在还有说书先生津津有味地提起两百多年前的事情,班家先祖打仗是这个,”他比了比大拇指,“不过运气却是这个。”

刘半山看着同僚的小拇指,叹了口气,“王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去拜访石家?”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石大人顿时沉默下来,石相爷现权倾朝野,太子妃还是他的长女,他们这些小官哪敢去冒犯这位?方才去谢家的时候,他们尚还能有底气,但是面对石家……

“走吧,既然我等奉皇命查案,向来以石相爷对陛下的忠心,一定不会为难我们的,”刘半山整了整衣衫,对身后众人道,“若是石相爷不能理解我等的苦心,那我们也只能禀告皇上了。”

众大理寺人员:请不要把告状说得如此委婉。

石崇海正在与长子提到班淮遇刺一事,就听到下人来说,大理寺少卿求见。

“刘半山这个时候来我们家干什么?”石崇海皱了皱眉,对长子道,“你去接待,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是。”石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当着石崇海的面没有说出来。他退出父亲的院子,出二门的时候,遇到了正从外面回来的石飞仙。

“飞仙,你出去过?”

这些日子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石飞仙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

石飞仙勉强笑了笑:“昨日我与几位小姐妹约好在诗社见面,哪知道她们都有事,所以就把日期挪到了今天。”

石晋担心她整日闷在家里出事,能出去走走也好,于是点头道:“最近京里有些乱,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石飞仙沉默地点头,她今天跟平日里常在一起玩的小姐妹说话,发现她们对自己似乎没有往日的亲近,可是面上却挑不出半点不对劲,她心里又气又难过,可是却没法发作。

她既恨班婳与那些纨绔子弟胡乱传谣言,也恨二皇子竟然没有站出来帮着她说过一句话。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闲暇时觉得你长得好,有才华,便说着爱慕倾心之类的话,可是真到出事了,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消失得快。

二皇子如此,谢启临亦如此。

男人……

呵。

刘半山与大理寺的几位官员在正厅等了两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了石家的人,不过露面的不是石崇海而是石晋。

“刘大人、各位大理寺的大人,今日是什么样的吉祥风,把诸位大人都吹来了?”

“石大人客气了,我们冒昧打扰石大人,还请石大人原谅。”

互相见过礼以后,石晋请众人坐下。他见大理寺的官员们神情不自然,刘半山的表情也不太对,便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大人有话直说。”

“下官确实有事相求,不知大人可曾见过这种珍珠。”刘半山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粒珍珠。

石晋皱了皱眉,“珍珠等物再寻常可见,我身为男子,怎么会盯着女子身上的东西看,刘大人这话是何意?”

“石大人误会了,此物是在刺杀静亭公一案的主使者嘴里发现的,”刘半山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东西是从死人嘴里扒出来的,“我们发现这粒珍珠是今年新进的一种蚌珠,整个京城只有三户人家买过。”

石晋闻言沉下脸:“刘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石家也是三户人之一?”

“确实如此,”面对石晋难看的脸色,刘半山半步不退,“除了贵府以外,买过此物的还有忠平伯府、静亭公府。”

听到静亭公府这个名字,石晋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既然刘大人想知道珍珠的去向,我就让下人去查一查。”

大户人家都有总管事以及分管事,买了什么东西,东西谁用了,都会有自己的记录。石晋发了话以后,不到两刻钟就有下人来汇报,府里确实买过这种珍珠,不过这种珍珠虽然难得,但是夫人与小姐嫌它颗粒有些小,便没有拿来做发钗,唯有小姐前些日子取了一些做绣鞋。

听到绣鞋二字,大理寺的众人眼神都亮了亮,有一个冒失的官员甚至忍不住道:“石大人,不知能让下官看一看这些绣鞋。”

“放肆!”石晋重重放下茶盏,“诸位大人是来羞辱我石家,还是来查案的?”

女儿家穿的绣鞋,怎么可能拿出来任由这些男人看?

“诸位大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怎能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

“石大人请息怒,下官的同僚一时情急,言语上有所冒犯,请石大人恕罪,”刘半山起身朝石晋拱了拱手,“请石大人放心,我大理寺有女子任职,我等怎敢冒犯石小姐。”

被呵斥的官员这才反应过来,他忙起身请罪道:“下官一时情急,没把话说清楚,请大人见谅。”

刘半山也不等石晋说话,直接开口让身后一个穿着大理寺制服的女子出来,对石晋道,“石大人,请贵府的下人带路吧。”

石晋冷冷地看着刘半山不说话。

刘半山微笑着迎视着石晋的双眼,一言不发。

“看来刘大人早就有备而来。”石晋冷声道,“本官怎不知大理寺还有女子任职?”

“石大人前几年在外地任职,恐怕对京城有些事情不太了解,”刘半山笑道,“因为我大理寺一些案子涉及到女眷,经过诸位大人严密谈论,陛下的多番考虑,便决定选一些出身清白、饱读诗书的女子到一些部门任职。她们的品级虽不高,不过在很多事情上,她们却是帮了大忙。”

石晋看了眼那个穿大理寺衣服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出头,头发只梳了一个很简单的髻,容貌亦很平凡,只有眼神十分坚毅,瞧着不像是女人,更像是儿郎。

他不想让这些人进二妹的院子,因为他不清楚二妹是否真的与此事无关。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平日里面上看着还好,可是性子却十分倔强,很容易钻进死胡同。即使有人跟他说,二妹为了让班婳再守三年孝,不让班婳嫁给容瑕,所以雇人去杀静亭公,他也会相信这事有几分可能。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不能让大理寺的人进门,至少这个时候不行。

但是他不愿意,不代表刘半山会放弃。这件案子不是小事,若是五天之内查不出来,到时候他们不用得罪石家,自己就先倒霉了。更何况这次的案子还牵涉到成安伯的未来岳父,无论如何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石大人,我等是奉旨查案,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可笑,刘大人难道是奉旨来搜查我们石家么?”

刘大人反问:“既然贵府问心无愧,又何惧我等?”

“此话实在可笑,”石晋沉着脸道,“难道你们去谢家、班家查案的时候,也是这般态度?”

“石大人您多想了,”刘半山皮笑肉不笑道,“忠平伯、静亭公并没有拒绝下官等人的要求,把珍珠的来源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并没有半分隐瞒。”

大理寺的人纷纷为刘半山捏了一把冷汗,这是要直接跟石家人杠上了?

“公、公子,福乐郡主来了!”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没有散开的惊慌。

石晋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谁?”

“福、福乐郡主。”小厮想起福乐郡主带来的那些侍卫,就觉得一阵阵胆寒,这哪里是来拜访,是来砸场子的啊。

石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穿着碧色裙衫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