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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就是这般女子

话,抬头看向他,“为何?”

“坐这点心需要用无尘雪水泡御前龙井和面,用玫瑰蜜调味,和面的用具需要特制,还有蒸笼必须用新长出的湘妃竹编制,蒸点心的水要加上半勺晨花露,点心快要起锅时,需要烧一小截檀香木,这一道点心坐下来,费钱费工夫是小事,只怕东西一时半会收集不齐全。”

厨房管事在心里暗暗叫苦,伯爷向来不重口腹之欲,这次难得让他们厨房做一道点心,他们竟然还做不出来,实在是无颜站在伯爷面前。也不知道这道点心方子是从哪家拿出来的,这吃的不是点心,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竟如此复杂,”容瑕有些明白为何班婳会如此舍不得一道点心了,这么费工夫的东西,只怕静亭侯府也不是日日都做的,“既然如此,便先放……”

他话音稍顿,随后道,“先把东西收齐,慢慢琢磨去。”

见伯爷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做出来的意思,管事松了一口气。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厨房里的人想了各种法子,但做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看来那些烧钱的东西真不能省。

管事甚至怀疑,给这个方子的人别有用心,想要带坏伯爷。

等管事退出去以后,容瑕合上手里的《北旅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四本书。实际上他大可以把手抄本传出去,赢得天下读书人的赞誉,可是……

利益易得,真心难求,像静亭侯府这种想法简单的人家,他竟有种不想辜负的感觉。

容瑕抚平书的卷角,既然这些年静亭侯府从未对外说出这几本书的存在,那么他也只做不知。这颜如玉黄金屋,就让它们安安静静地躺这儿吧。

送出一座黄金屋的班家人很忙,因为德宁大长公主的大寿即将来临,班家人忙着核对宾客名单,忙着核对宴席各色菜肴,还有下面管事送来的各种适合的戏班子,杂耍班子。

生辰八字不好的不要,相貌不够喜庆的不要,传出过负面话题的不要,一层层筛选下来,属相相克的不要。这些管事们已经帅选过一遍,但他们仍旧要过目一次。

大长公主倒是舍不得他们如此忙碌,可是班家四口却不这么觉得,只要不超过规制的物品,他们也不心疼金银,该花的花,该用的用,引得京城不少老太太很是嫉妒。年纪大了,内心里谁都想家里人重视自己,弄得热热闹闹的,只是表面上还要教育后辈,不可奢靡,不可过于张扬。

所以她们既羡慕大长公主,又觉得班家人有些太胡闹,不过是个寿辰而已,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也太过了些。

但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班家人自己倒是挺乐呵,一天三四趟的往大长公主府跑,逗得大长公主整日笑容不断,整座公主府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蟹肉用最好的,好茶没有了我就去皇上那里要。”班淮很光棍,脸皮也很厚,经常跑到皇帝那里蹭好茶好水,就连家里用来做点心的雨前龙井也经常去皇宫讨,所以这种茶又谐音御前龙井。

“要,不要白不要,”阴氏在茶叶后面标了一个十二两,“他要名,我们就要利,我们不去要没准他还不高兴呢。”

“十二两?”班恒看了一眼,“母亲,你要这么多茶叶,拿来煮茶叶蛋吗?”

“我没要他一斤就算好的,”阴氏把单子塞给班婳,“你跟你父亲一块儿去。”在讨人喜欢这一点上,她的女儿比她夫君做得好。皇帝这人好大喜功,最喜欢别人吹捧他。

班婳看了眼单子,上面除了十二两御前龙井外,还有熏香、御厨之类,她把单子往身上一揣,“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班淮看了眼天色还早,便对班婳道:“乖女咱们收拾收拾进宫。”

午膳过后的一个半时辰,向来是云庆帝听听曲,喝喝茶,散散步的悠闲时间,当听到太监来报,说是静亭侯与福乐郡主求见以后,他一摸胡子,就猜到了父女两的来意。

“宣。”

父女俩进殿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落了座。

果然三五句过后,班淮就开始哭穷了,大意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无能,母亲过寿也不能给她准备些好东西,求陛下给他一个肥缺,他要好好干活,争取明年能让他母亲面上有光,扬眉吐气。

云庆帝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泼到班淮脸上,要换个实差,还要比较肥的那种,这话除了他这个好表弟,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水清啊,如今姑母年纪大了,朕知道你向来孝顺,领实差倒不如多陪陪姑母,你那里缺什么,尽管告诉朕,朕这个表兄帮你想办法,”云庆帝一脸真诚的看着班淮,“姑母是朕的长辈,朕也想她老人家过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寿啊。”

班婳当下便鼓着手掌道:“父亲,女儿觉得陛下说得对,您何必如此辛苦地去当差,我们还有陛下呢。”说完,她起身朝皇帝一福身,“臣女谢陛下恩典。”

“你这丫头,自家人说什么谢。”云庆帝十分享受晚辈这种崇拜信任的目光,大手一挥,又赏了班婳一堆前段时间附属国上贡的东西。

大月宫外,太子蒋璋走至门前,见王德站在外面:“王总管,我有事求见父皇,请王总管代为通传。”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王德见到太子,行礼后解释道,“这会儿静亭侯与福乐郡主正在觐见陛下。”

“表妹也来了么?”太子倒是挺喜欢班婳的,因为班婳小时候长得太过可爱,以致于他看宫里那些妹妹都挑剔了起来,这个公主眼睛不如班婳表妹好看,那个公主皮肤没有表妹柔嫩,好在他性格仁和,从未表现出来,对待这些妃嫔所出的公主也一视同仁,才没给班婳在宫里拉一波仇恨。

“是的。”王德不敢乱接话,宫里的人最擅长捕风捉影,本是没影的事情,太子随口问了一句,万一过几日就变成太子对福乐郡主有意思,那可就糟糕了。

太子妃乃右相嫡长孙女,端庄贤淑,颇有未来国母风范。福乐郡主身份高贵,乃大长公主亲孙女,自然不会给太子做侧妃,这中间要传出过什么,太子与福乐郡主倒是没什么事,他们这些在场的下人只怕保不住命了。

正这么想着,班家父女便走了出来,一看福乐郡主笑容满面的样子,王德就知道,定是皇上又赏赐这位郡主了。

“太子殿下,”班婳见到太子,对他行了一个万福礼。

“表叔与表妹不必多礼,”太子虚扶了一把,“上次秋猎也没多少时间与表叔表妹好好说会话,表妹若是有时间,便到东宫多坐一坐。”

班婳笑着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是疯了才去东宫晃悠,东宫的那几个女人防她跟防贼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太子急着去见皇帝,所以说了没几句话,两边便互相告别,然后班婳就见到了一个不那么待见的人。

二皇子蒋洛。

第27章 城

“班婳。”蒋洛一看到班婳,就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坦。上次在京郊狩猎,班婳装疯卖傻,害得他吃了一个闷亏,这口气他一直没咽下去,现在看到班婳那张喜笑颜开的脸,他便觉得胸口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二皇子殿下,”班淮见蒋洛的表情不太对,拦在班婳面前,朝蒋洛行了一个礼。

“静亭侯,”蒋洛嗤笑一声,看向班淮的眼神带着不屑,“听说静亭公在世时,箭术可百步穿杨,本殿下心中十分向往,不知道静亭侯可否指点一二。”

四周的宫人齐齐噤声,满朝谁不知道静亭侯不善骑射,二皇子殿下这几乎是明着嘲讽静亭侯无能了,他们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耳朵,为什么今天刚好在这里伺候。

“二皇子莫拿微臣开玩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微臣肩不能挑,手不能抗,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你让微臣指点你吃喝玩乐还好,箭术还是免了,”班淮活到这个年纪,不是没有听过别人的奚落,甚至比二皇子更刻薄的话他都听过,所以二皇子这点嘲讽人的功底完全不能打击到他,“不过殿下若是真喜欢箭术,犬女颇有家父之风,你问她比问微臣有用处。”

别人谦称自己的儿子叫犬子,班淮偏偏别出心裁称女儿为“犬女”,只差没直白地说,我家闺女虽是女儿家,但是指导你这个皇子的箭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皇子冷笑:“福乐郡主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天下男子自愧不如,退避三舍。”

这是拿班婳被人退婚说事了,但班婳是吃亏的性子吗?

实际上班婳也挺佩服二皇子的,每次都在她手上吃亏,但每次都学不乖,还要跑到她面前嘴欠,这次更过分,竟然还嘲讽了她的父亲,这能忍?

那必须是不能忍!

“二皇子殿下,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我,你拿别人退婚的事情来奚落嘲笑我亦无异议,但你为何要出言侮辱家父?”班婳一把拽住二皇子的袖子,声音颤抖,神情委屈,眼眶发红,“俗话说,君辱臣死,父辱子过,便是小女子有万般不是,小女子向你认罪便是,你为何如此对待家父?!”

“你给我放手,拉拉扯扯干什么?!”二皇子挣了一下袖子,没拉开,再挣,还是纹丝不动。他心里暗暗吃惊,这班婳瞧着千娇百媚的样子,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她吃什么长大的?

“我不与你说,你与我到陛下跟前评评理去!”班婳手一拽,二皇子踉跄一步,便被班婳拖进了宫门。

“乖女,不可啊!”班淮仿佛才反应过来,转身想要拉住班婳,哪知道他脚下一晃,人摔倒在了地上,等宫人们七手八脚扶起他以后,哪还能看到福乐郡主与二皇子的身影,人早就被拖进殿里了。

蒋洛被班婳拖进殿门以后,才反应过来,他低声呵斥道:“班婳,你疯了!”说完,手一推,班婳就踉跄着往后倒去,撞倒一个细瓷长颈瓶后,班婳趴在了地上。

不对,他根本没有用这么大的力……

秋猎时那种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去,果然看到父皇与他那仁德好大哥脸色不太对劲。

“表妹。”太子愣了一下,想要去扶班婳,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好在殿里的太监与宫女机灵,匆匆上前扶起了班婳,就连地上的碎瓷片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班婳皮肤柔嫩,向来指甲轻轻刮一下就能起一条红痕,她手臂撞倒花瓶,左臂顿时红肿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皇帝与太子不好盯着小姑娘手臂一直看,但只是扫一眼,已经足以让他们觉得伤势吓人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云庆帝瞪了一眼屋子的太监,看也不看蒋洛,“婳丫头,你先坐着,手臂不要动,万一伤着骨头就不好了。”

男人,尤其是一个身份比较高的成年男人,向来是舍不得看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受伤的,这与男女之情无关,与他们内心把自己当做主宰者的思想有关。

“父皇,大哥,这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跟我没关系。”蒋洛觉得,整个大殿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尽管这些宫女太监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到,这些宫女太监对他的态度,与对他大哥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给我闭嘴!”云庆帝再偏宠儿子,也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性格如此暴虐。若是个宫女便罢了,这是他的表妹,他姑祖母的亲孙女。

他亲封的郡主,在他大月宫受了伤,动手的还是他的儿子,这话传出去,朝臣怎么看待皇室,文人怎么评价他?

云庆帝本就对大长公主心怀愧疚,加之这些年大长公主也从未对他提出过什么过分要求,班淮这个表弟虽然纨绔却没有给他找过什么大麻烦,至于班婳这个表侄女他是真心有几分喜爱,见她伤成这样,他是真心疼了。

“父皇,她、她……”二皇子这会儿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推的班婳,“请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这么用力推她,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二弟!”太子见班婳垂着脑袋,强忍着不哭的模样,对蒋洛语气也严厉起来,“表妹乃是一介女子,你怎能如此待她?”

“我怎么她了我?”蒋洛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冷哼道,“你别在我面前摆东宫的架子,用不着你来教育我!”

云庆帝听到这话正想发怒,班淮从外面跑了进来。

“陛下!”班淮进门后埋头就向云庆帝请罪,“陛下,微臣教女不严,让她惊扰到陛下,请陛下恕罪。”

见班淮惊慌失措又愧疚的模样,云庆帝与太子面上都有些尴尬,他们家的人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推伤了,人家父亲进来还进来请罪,这事实在是……

云庆帝很久不曾这么尴尬过了,转头瞅见班婳正眨着大眼睛看他,他这股尴尬便化为怒火冲向了蒋洛:“你这些年的礼仪道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还不快向婳婳道歉。”

如果此时可以说脏话,蒋洛一定能够出口成脏,但是显然不能,所以他只能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盯着班婳不说话。

“哎哟,乖女,你的手怎么了?!”班淮看到班婳手腕又红又青,肿了一大块,声音都变了,“疼不疼,伤到骨头没有?”

云庆帝瞥了眼太子,太子走向围着表妹打转的班淮,“侯爷,此事怪我,没有拦住二弟……”

“二皇子?!”班淮扭头盯着蒋洛,脸上的把表情不断变幻,最后两肩垮了下来,对云庆帝道:“陛下,微臣无能,自幼文武不成,丢尽了皇室颜面,二皇子对微臣父女俩不喜,错在微臣,与二皇子无关。小女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手臂,微臣这就带她回去医治。”

云庆帝知道班淮说这话,是为了维护老二的名声,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他不小心打碎了父皇喜欢的东西,那时候父皇本就有废太子的心思,所以他非常害怕,没想到班淮这个表弟站出来替他背了这个黑锅。

后来他向班淮道谢,班淮却说自己被训斥几句也没事,只要他这个太子没事就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班淮从不提过往那些事,而他渐渐地也忘记了,但是今天听到班淮说这话,他突然又想起了班淮替他背黑锅的那个下午。

“表弟你不怪他,朕却不得不罚他,”云庆帝沉下脸对二皇子道,“既然你礼仪没学好,便回宫里抄书去,年节前就不要出宫了。”

身为一个成年皇子,却要抄书学礼仪德行,这对一个皇子来说,简直就是照着他的脸抽。

二皇子差点没被气疯,他跟班婳究竟谁才是父皇的孩子?!

班家父女顶着皇帝与太子愧疚的眼神出了宫,等回了班家以后,班婳才甩了甩手臂,一扫之前的委屈与可怜,喝着班恒亲手倒的茶道,“蒋洛这厮若不是皇子,我定找人给他套上麻袋,揍死他。”

阴氏拿了一盒药膏过来,一边跟班婳擦药,一边道:“手臂都青了,还想着这事呢?”

也不知道这丫头一身的肌肤随了谁,又白又嫩,轻轻碰一下便留下痕迹。若是就这般千娇万宠养着还好,待五年后可怎么办才好。

“不对啊,父亲、姐,你们两个闹了这么一场,怎么还帮蒋洛掩饰?”班恒不解地看着班婳,以他姐这种有仇报仇,不能报仇就记仇一辈子的个性,不像是做得出这种以德报怨行为的人啊。

“皇宫里面没有秘密。”阴氏放下药膏,讽笑道,“除非把整个大月宫的宫人都灭口,不然事情早晚会传出去。”

二皇子近来越来越闹腾,支持太子的人早就坐不住了,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把柄。

在权利面前,皇室的同胞兄弟又算得什么?

班恒倒吸一口凉气:“那皇上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我们刚才请御医的时候不是说过你姐不小心摔了么?”阴氏云淡风轻道,“既然我们这边是不小心,那其他的就跟我们无关了。”

成安伯府,管家给容瑕换了一盏茶,想着伯爷已经看了很久的书,便道:“伯爷,刚才属下在外面听到了一个与二皇子有关的传言。”

“什么传言?”容瑕头也不抬,这位皇子向来不太消停,传出什么消息也不奇怪。

“据说二皇子在大月宫殿门口,摔断了福乐郡主的手臂。”

第28章 城

流言向来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格,传得越夸张越好。原本传出来的消息是“福乐郡主与二皇子在大月宫前起了争执”,但是传来传去,就变成“二皇子当着陛下的面,对福乐郡主言行无状,并且摔断了福乐郡主的手臂,惹得陛下大怒。”

言行无状?

之前猎场上二皇子抢福乐郡主猎物这件事,实际上也有消息传出来,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年轻男女脾气不好,有些口角也是正常的。但是堂堂一个皇子,竟然真的对当朝郡主动手,还害人受伤,这就不是一句年轻气盛可以解释的了。

大业朝男女之风虽然开放,但也讲究一个君子之风,当朝皇子殴打郡主,跟大街上粗鲁汉子欺负柔弱姑娘有什么差别?

再过两日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二皇子做出这等事来,这是不给大长公主颜面咯?

消息传到忠平伯府时,谢宛谕心情又是高兴又是担忧,二皇子是知道她与班婳关系不好的,难道他是因为她才会特意去为难班婳?可是想到二皇子因为这件事被别人说闲话,还被陛下关了禁闭,谢宛谕又忍不住担心他因为这事吃苦头。

“妹妹,”谢启临走进院子,见谢宛谕坐立不安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心二皇子,便道,“你放心吧,二皇子是陛下与皇后的孩子,宫里没有谁敢慢待他的。”

“二哥,”谢宛谕在八仙桌旁坐下,对谢启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皇子真的没事?”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关心未来夫君了,”谢启临脸上带着一丝化不开的郁气,笑起来也没有以往爽朗,“放心吧,皇上就算再宠爱班婳,她也只是外人,在皇上心中,自然是亲儿子更重要。”

“嗯,”谢宛谕特意看了眼谢启临的表情,见他提起班婳似乎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情绪,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二哥,前几日母亲给你说的那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因为之前二哥跟烟花柳巷的女子私奔,加上伤了一只眼睛,想要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就很难了,母亲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这家人门第虽然不显,但是家人省心,这个姑娘性格也温和,日后嫁到谢家,肯定能够好好的照顾二哥。

谢启临听到妹妹提起他的婚事,伸手扶着脸颊上的面具,淡淡道:“我如今这个样子,又何必拖累别人。”

“二哥,你何必这么说,”谢宛谕又急又气,“天下想要嫁你的好女儿多得是,你岂可说出如此丧气话?”

谢启临表情仍是淡淡:“若是真有人愿意嫁给我,那便娶吧。”

谢宛谕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阵的疼,她耀眼完美的好二哥,如今竟变成一口了无生气的死井,老天真是无言,就连班恒那样的纨绔都能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她二哥会遇到这样的事?

“都怪班婳那个小贱人克了你,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谢宛谕骂道,“我看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谢启临听妹妹说着抱怨的话,表情木然的站起身:“宛谕,我出去走走。”

谢宛谕怕自己说太多让二哥心情不好,忙点头道:“好。”

谢启临出了内院,脑子里想的却是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连他们谢家人都这么说班婳,那么外面那些人呢?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讨厌班婳,只是不想家里人就那么给他定下亲事而已。

四年前,他跟班婳定亲过后,听到过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有人说他们谢家为了讨好大长公主,连儿子都可以牺牲掉。还有人说,那班婳空有美貌,行事十分荒诞,笑他是个只看容貌不重内涵的庸人,日后只怕被戴了绿帽也不敢说话。

经常听到这种话,他渐渐地对静亭侯府有了厌恶感,甚至觉得每次去班府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他跟花魁私奔,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那个花魁,只是想要别人知道,他谢启临不是为了权势委身于女人的男人,他宁可与一个花魁在一起,也看不上班婳。

后台他回到了家,听着京城那些嘲笑班婳的话,他才清醒过来,自己选择了一个最糟糕的方式来解决这段婚约。从那以后,他几乎从不在班婳面前出现,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前几天在街头看到她,才发现当初那个还略带青涩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艳丽的明珠,只要她站在那便不能让人忽视她。

喧闹的街头,唯有她鲜活得就像是一片灰色世界中的火焰,刺目得让他无颜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