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走近过去，翻了翻南絮的眼皮，又探了探她颈部的动脉，最后才将耳朵贴近她的腹部。

她鼻腔里是浓郁的血腥味，过了几秒，她才脸色凝重的直起腰身，“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她没看南絮后背中的那一刀，但她失血过多，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了。

说完，她声音低沉的又附加一句，“至于孩子，只要尽快剖腹取出来，应当还有得救。”

南洐瞪圆了眼睛与她对视，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发颤的一句，“我不管孩子，你救救絮儿，你救救她，她还这般年轻，她还有大好的将来，她还要回京去嫁给曜王的……”

苏七的眼睛一涩，“我也想救她，可……”

她方才检查的时候，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我求求你，你别放弃她，你救她，眼下只有你能救她了，我可以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只要她活着，我去代她死，我……”

“小哥！”南絮忽地自己睁开眼睛，眼底重新燃起了光亮，但声音仍然很微弱。

南洐一怔，而后欣喜的望向苏七，“你瞧絮儿自己醒过来了，她还很有精神，你一定可以救她的。”

苏七抿了下唇，尽管很难开口，但她不得不说，“南絮这是回光返照，你有什么想与她的，还是趁机好好与她说一说吧！时间……不多了！”

南洐黝黑的脸一滞，刚才一路上他没哭，这一秒终于抑制不住，男儿泪迅速袭卷眼眶，一颗颗砸到南絮的脸上。

南絮自然也听到了苏七的话，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当即抬手，笑着替南洐擦擦眼泪。

“小哥，你先别哭，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南洐抱着她坐下，小心避着她背部的匕首，“好，你说。”

简单的几个字，他几乎用尽了全力。

南絮唇角的笑意渐浓，抬起的手无力的垂落，许是被他的眼泪感染，她眼里也有晶莹在闪，但一直强撑着没有溢出。

“这一世能做你的妹妹，我当真觉得很幸福，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小哥是所有哥哥中最疼爱我的，从小到大，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惹了多大的祸事，你都会在我身后帮我，我以前玩闹时说过，这辈子最想看到的事便是小哥掉眼泪，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我却有些后悔，小哥，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掉眼泪了，好不好？”

南洐的眼泪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愈发的汹涌，“只要你好好活着，你说什么我便答应你什么，絮儿，你一定要撑住，你不能死的啊！”

南絮身子发软的吸了吸鼻子，原本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竟诡异的平复了下来。

她将她所有的不甘与期盼掩下，伸手抚住自己的腹部，吃力的偏头，望向站在一侧的苏七。

“苏姐姐，我好像又要求你办事了，不过你放心，这应当是……是最后一件了。”

苏七心里不是滋味的看着她，“你说。”

“待我交待完所有事后，你一定……一定要救救孩子，以后的路，我不能陪着楚容曜一起走了，有孩子留在他身边，也就够了，所以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苏七郑重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南絮满足的轻笑出声，重新看向泪眼模糊的南洐，“小……小哥。”

“小哥在。”南洐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是不是一个麻烦精？”

“不是，你不是……”

“我知道，我惹了很多很多的麻烦，若非因为我，楚容曜他不会去南家，就不会伤成那样，小哥也不会因为要带我逃走，而落到坏人的手中，我一直……一直都在给你们惹麻烦，是我……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