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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

吃过粥后,我精神好多了。但我知道此时已经夜半,如果再让她们留下去,怕还有更大的麻烦。于是推说要睡觉,谢谢她们,让她们回去。

阿芬走最后,我看到她临出门大有意味的一瞥。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没有多久,侧耳只有一片深深的沉寂。阿芬来了。我听着她开门,关门,走到我的床前。我毫不迟疑地伸出我的手,揽着她的柔软纤细的腰肢,仿佛要泄什么,或者向谁报复,我粗暴,我狂野。

我居然又流泪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阿芬温软丰厚的怀里流泪。阿芬的手划着我的身子,她似乎对我说话,又似乎自言自语。声音轻轻柔柔,然而充满了感伤。

男人真的要经历女人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并且要经历真正的女人。这个晚上,这个我以为自己无辜,孤独,郁闷,痛苦,甚至可怜的晚上,一个温软宽厚的女人胸怀,是多么的重要。

但这一切,终究是会去的。就像这个晚上的郁闷,终究也会去的一样。

阿芬说:“坚冰,我要说的。我就要离开你了。玉锋明天就会回来,带着我,小波和阿桂一起去广东。阿桂家里也答应了,她去给我们帮工,自己亲堂家,好照顾。

其实,你应该看出,阿桂是喜欢你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她,上次那么几个好的女子,你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阿桂?

你也应该离开这个地方的。坚冰,不管怎样,你应该去争取更光明更美好的前程。我和你好,你一定要把它当作是你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

“而我,会把它当作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珍藏的!

“坚冰,你听我说吗?你听着吗?”

她的指尖刮过我已然布满泪水的脸庞。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和混沌。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就是自诩聪明多智的我啊?

我抑制着痛哭,我让我的身体去行动。我感到一种看不见说不明的东西离开了我的身体,却从阿芬身上吸取了一种看不见说不清的内容来补充。

她又一次如清风一样在黎明逼进的时候消失在我的房间中,只留下混沌的我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

40台风台风7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力气是回到身上了。熬了一锅粥,吃了。

郑玉锋的皮卡停在操场上,他回来了。

于是昨晚的事情,就一下子,仿佛远古时代的绮梦,一下子隔得遥远。

我知道,此后,我再也忘不了这个人,但,也再碰不到这个人。她的温软,丰润,柔情和所有喜怒哀乐,乃至缠绵绵,香喷喷的面线,怕,也是难得再遇到了。

天空又一次布满阴云,带着腥味的风开始渐渐打大起来。该死的台风,眼看又要来了。这让我打消回家的念头。于是,推了车想去四下兜风。

阿桂出现了。好像有了什么突然的默契,我拍拍后座,她就坐了上来。

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话。我忽然想起姑妈所说的那个护士。那个陌生的女孩是怎么一个样子的呢?有阿桂漂亮吗?据说她也才十九岁,可是她命好,读了中专当了护士,这个美丽聪明的阿桂,却只能当农民,当山婆。我莫名其妙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桂问:“师父,”她淘气地停下笑了笑,接着说,“师父叹什么气呢?想女朋友了吗?”我本来想接她的话说“你当我女朋友吧”,可是我很烦闷,我就不接话。

我把车子开到她最后一次学车的草坪上,停下,下车后放肆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躺下,默默地凝视着远方。一片厚厚的乌云忽然被吹开,露出一小边太阳,紫金色的阳光从浓到淡,光箭直欲穿透云层。但一忽儿又被盖上了。风吹,那些云儿正疾地变换着形状,牛马羊狗,都有。

我的心里面忽然充满了忧伤,似乎我也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随意变换着我的形象。

阿桂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场合,我估计她有话说,可是我不说,她也不说。她就坐在后座上,不动。我们都不动。

天黑了。

山风吹着,有些冷。我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了,就起来,默默跨上车,准备启动。

阿桂从后面突然紧紧地抱着我,很紧很紧,恨不得嵌入我的身体。我抬了抬手,终于没有去扳动她。我觉得我的脸庞有点冰冷,不知是不是露水。

我感到后背湿了,我知道阿桂在哭,我说:“阿桂,别哭,你哭什么呢?”

阿桂哭声响了起来,她说:“师,师父,我很快就要去广东了。”

我说:“那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呢?”我甚至觉得有些奇怪。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真的愚钝还是装傻。

她忽然转换了话题:“你以后还会在我们这里教书吗?”

“教啊,怎么不教?不过这个事情不是可以由我决定的。学区里面要是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去,我也只能去啊。怎么啊?”

“你还是来教吧,我回来才能见到你。”

我呵呵地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我转换话题:“阿桂,你早该出去了,呆在这山里有什么好,你早该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了。”

阿桂有些赌气:“那你呢?我们这里是山里,不好,你又怎么不出去?”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未曾想过,我一时竟呆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桂也不说,我们默默地把车开回来。快到学校的时候,阿桂要下车,她有些无奈地说:“师父,其实,我不是很想出去的,外面没有你啊。”

我再次怔住,这样的表白,却让我如何回答?如果是两个月前,也许我会出言挽留,会把她揽入怀中未必吧,可是现在,我已然迟钝的脑子,乱糟糟地叫我怎样应答?

她下车了,显然也在等着我的话。我终于很无力地说:“阿桂,你和我不一样的,你该出去。”当时,我却没有意识到这话对她的伤害,直到后来我想起,向她道歉。

可是伤害已经在了,语言的伤害不是语言能够医治好的吧。当时,她默默地垂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