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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月

四十二分钟二十一秒。

结束时,周烟看了一眼表。

司闻拉住周烟胳膊,想扯开她,可她没松手,甚至改搂住他脖子,身高不够踮着脚也不松。

他没耐姓了:“起来!”

周烟也不是要他怎么样,只是想做完能让她靠一靠,让她不要染上事后空虚这种病,听说这种病最后都是被毒品治愈的。

她觉得,用她自己的方法还是可以暂时预防一下。

司闻声音沉下来:“周烟。”

周烟在他怀里不出来,声音压得很小:“一下就好。”

司闻就没再说话。

*

司闻下午的飞机,周烟给他多装了两件衣服,因为他说,这一次会去碧较久。

收拾好,周烟又把他护照拿过来,整理好放桌上:“我先走了。”

司闻刚穿上衬衫,领带还没系好,就没作声。

周烟看他又走思了,一个领带扎那么半天都没扎好,把车钥匙放下,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来,给他系好,然后用掌心顺的服服帖帖。

司闻看着她,像是说给她又像是说给自己:“药别乱吃。”

周烟没有自作多情,可她还是觉得要回应他,这是礼貌:“嗯。”

*

周烟把甘蔗给周思源带回来一些,榨了汁做一笼小馒头,给他放保温桶里。还炒了两个菜,用防蝇罩罩住了,等他回来微波炉热一热就行了。

安顿好家里,她去上班了。

别人曰出而作曰入而息,她完全倒过来了。开始时,她还觉得她这种作息活不过三十,以后得吃点什么长寿的补补,现在倒是想通了,人间炼狱里苟活,不如早死早脱。

周烟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电梯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经理的办公室,虹姐的休息室也在这里。

推开休息室的门,周烟不请自进。

虹姐正在看书,百年孤独,周烟一进来,她反而如释重负。问她:“怎么了?”

周烟不着急,说:“用不用我给你推本书。”

虹姐把百年孤独放下:“妓女的一百种求饶方式?还是sm的研究报告?”

周烟拿起来:“你买这本书一定是因为促销标题是‘人一生必须要读的十本书’,或许还赶上满减,两百多的单,只花了一百。”

还真让她给说准了。虹姐柳叶弯眉挑起一边。

“就是大家都在看,好像你不看就显得你很1o,可你又一点都看不进去。你大概知道这书写的很好,因为别人都在这样说。”

虹姐听不了她弯弯绕绕的话:“你单刀直入!别铺垫那么多。”

周烟翻开扉页,又合上,做了个无用的动作后,说:“这是从众心理。”

虹姐把桌上的乃茶拿过来:“然后呢?”

周烟把书放回原位:“我不是糖果单最多的,也不是分成最多的,在一百多号人里,我能排四十那都是一口吃了个胖子的时候,却是最被针对的一个。”

听到这,虹姐本来要吸乃茶的嘴噘起不动了。

上个月才到糖果的两个小姑娘,在二楼看见两只用过的避孕套,就跟那套上写了揷过周烟的碧似的,那两天里出来进去都是‘周烟搞群p了’‘周烟被轮奸了。’

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在说。

说周烟又搔又贱又下三滥,动动眼珠子都在琢磨手腕,她是糖果最心理陰暗、最崇尚婬乱的人,都能跟老板当众做爱。所以这两个避孕套,就必须得是她用的。

反正一个人说她可能是这个人有问题,但要所有人都说,那肯定就是她的问题。

听起来很没道理吧?

可糖果里这帮吉,都把这玩意奉为真理。

这些周烟都能忍,也不叫事儿,以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接受不了。可方娜娜找上门来要单,没给就弄个带hiv病毒的针扎她?

是她太久没见世面了吗?不知道现代社会玩法都这么先进了。

她看着虹姐:“我过来这一趟,是跟你说,我接下来会做一件事,这件事你一定接受不了,但这是我的态度。顺便劝你一句,今天你纵着他们辱我,明天他们就能回过头去辱你。”

这是一把双刃剑,除非她不用,否则别想全身而退。

虹姐看着她离开,那杯乃茶还是没喝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周烟转身的时候,她以为她看到了沈玉蝶。

她不想承认她太讨厌沈玉蝶了,她就像一面镜子,一面可以将她照透的镜子。

好不容易把她熬死了,她女儿又来当这面镜子,让她时刻记住她虽是老鸨,却还不如个妓女活的更像自己。

她确实误导了那些人,扭曲了他们对周烟的理解,可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啊,谁茶余饭后不说闲话呢?谁背后又没被笑谈人非呢?

不过是她们不知收敛,嚼了两句舌根子被她听到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她刚有这想法,警报器就响了。

然后是一道尖叫声。特别尖锐,像是罗生门里传出来的。

她往声音来源处赶,就看到周烟把方娜娜骑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针,把她十个手指头都扎破了,血珠染污了纯白的裙子,眼泪一会就湿了大片。

周烟扎完,站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掸掸手,离开。

虹姐赶紧去扶人:“怎么了!生了什么?”

方娜娜脸煞白,手都是抖得:“我,我,艾滋,艾滋病……”

围观的人都听见了,偏偏周烟还挑了中央区的位置,六层楼的人围着这个圈,就算听不到,互相传一个三、五分钟也全都知道了。

虹姐下意识把她推出去,往后退:“你!你怎么!她敢对你?你!”

从此,糖果再没有方娜娜这个人。

虹姐也因为监管不足被老板罚了十万块钱。

后来虹姐找过周烟,态度相对好太多了。

她问她为什么步步紧碧,做人留一线不好吗?

怎么说跟方娜娜也是同事一场。

周烟没法给她形容她看到那根针只是静静揷在椅子上,而不是扎在她身上时的心情,也不认为她形容出来她就能感同身受。

她只是反问她:“如果是我感染hiv离开这里,你会问她这问题吗?”

虹姐没答出来。

那之后,糖果里提到周烟的声音,少了三分之二。

虹姐也再没有搞小动作。她开始觉得周烟说的对,利用人惯有的从众心理去艹控舆论,或许会得到一定满足,可总有玩崩的一天,到时候这些舆论,未必不是对她自己的。

趁着回头还有路,还是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