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罪红尘 第二卷(01)(1 / 2)

作品:《罪红尘

罪红尘第二卷暗cháo潜骇第1章长夜难明作者:二狼神20190127字数:21052忙碌了整整一宿,祁俊双目通红,表情木讷。他在拖延,用一切琐事来拖延和钟含真见面的时间。他很怕,很恐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人。那是给了他生命的母亲,也是杀死他父亲,想要和外人夺走一切的仇人。

他该如处置这个女人祁俊不惧怕背负弑母的恶名,这一夜之间杀的人已经太多。他虽然应下众人既往不咎,可是玄武卫中知晓庄中隐秘的人他怎能不除,凡有一丝可疑者即便处死。一夜之间,祁俊眼睁睁看着过百人丧命,他已经麻木了。

但是对于钟含真,他还是不忍。他不愿结束这个女人的生命。可若留她一命,又该如何面对季菲灵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季菲灵比祁俊更加凄惨,他们一样失去了父亲,而季菲灵还要加上她的贞洁。祁俊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但那创伤却永远难以抚平了。

迈着僵硬的脚步,祁俊进入了那间本该作为他和娇妻新房,可此时却成了囚室的房间。

钟含真还被绑着,她的面容依旧端丽姣好,只是此时眼神呆滞,花容黯淡。

只这一夜,钟含真便看上去很憔悴,仿佛老了许多。

朱小曼已经被移了过来,她同样被五花大绑。与钟含真相比,她目色中,更多的是恐惧。

白雅和季菲灵在看守这二人,也只有她们才能留在此处,旁人并不能让祁俊放心,那些丑闻是绝不能泄露出去的。

祁俊走进来的时候,钟含真哆嗦了一下,可是她并没有看儿子一眼,依旧将眉眼低垂,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盯着地面。

祁俊也无语,他不知该如何开始审问这个女人。祁俊为难地看了看两个娇妻,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道:“菲灵雅儿,把朱小曼带走吧。”在审问钟含真的时候,祁俊不想有第三人在场。这也许是母子之间最后一次谈话了,他想问明白,到底为了什么

季菲灵已经坐了很久了,有时怒视钟含真,有时又怔怔出神,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听了祁俊的话,她默默地同白雅一起将朱小曼押了下去。

祁俊坐在了季菲灵的位置上,愣了许久才开口。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包含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问。钟含真没有立刻回答,祁俊也没有继续bī问。

“为什么”钟含真喃喃重复着额日子的问题。她终于肯抬头看一看祁俊了,眼中的绝望和畏惧让祁俊心如刀绞。

钟含真只敢和祁俊对视一眼,又低下了头,但是她开口了,道出了那段令人愤怒,也令人心酸的往事:“自从嫁给你爹,他就从没把我当成妻子,有了你之后,他甚至碰都不碰我一下。他只会对着那些信发呆、傻笑我是女人,我也想人疼那时候,只有百川对我好,然后我们做下了错事你爹是我们杀的。

我和冯百川,还有朱小曼,合谋杀了你爹。然后冯百川就变了,他不断对我提出要求,要女人,要权利。我怕事情bào露,你不认我,就不断妥协。后来他说他知道你家有一份藏宝图,他想要,之后就收手。我信了他,一直帮他。就是这样“钟含真说得很难,很慢,很模糊,但是证实了季菲灵的猜测,祁俊父亲的死并非巧合,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一股怒意还是涌上了祁俊心头,父母相残,对于一个儿子这是巨大的伤痛。

此时,祁俊更恨的是冯百川,他忽然觉得将他一刀两断实在太便宜了他。这个恶棍,该被千刀万怪,碎尸万段。可是他已经死了,死得其所,成了祁俊立威的工具。

祁俊只能从钟含真口中继续探寻真相。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钟含真再做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其中许多细节仍未清晰。祁俊又问道:“朱小曼用药了

她是什么人“钟含真茫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冯百川找来的,要我荐给你爹做妾。”

“我爹不是只痴迷于书信往来么他怎么会要别的女人”祁俊知道父亲与祝婉宁书信来往颇多,看来当年父亲真的已经后悔没能接纳祝婉宁了。

钟含真接下来的话,可叫祁俊大吃一惊,“朱小曼会一门邪术,叫做春情媚,专门勾引男”

话音未落,祁俊倏然站起,打断钟含真,高声道:“她会什么”

钟含真被祁俊吼声惊得瑟瑟发抖,不由自主畏怯望着祁俊,颤声道:“她,她会的是春情媚。”

朱小曼懂得春情媚邪法,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难道是当年广寒宫弟子

祁俊压下心中惊疑,重新坐定,道:“继续讲吧。”

钟含真定了定神,才接着道:“她还会一种采补术,能耗人功力,极难察觉。

你爹就是被她掏空了身子,在打斗的时候才力有不继,遭人重伤的。“和祝婉宁功夫如出一辙,祁俊几乎认定这个女子就是当年广寒宫座下弟子,可祁俊也有怀疑,那日见过朱小曼身法,和广寒宫身法全不相似,她武功又是哪里来得呢再问钟含真,她也并不知晓,只有等稍后审问朱小曼再说了。

事情败露,钟含真果然知无不言。钟含真交待,季辅成的死也是朱小曼春情媚与采补术双管齐下,才让他一病不起,命丧黄泉的。在祁俊询问下,钟含真又道出几个冯百川用美色拉拢的人名,其中亦包括霍忠。

旁人或可不理,这几人必死无疑。

祁俊离开了钟含真,不仅是因为她手足尚未松绑,更是因为祁俊相信此时钟含真已经无心逃脱了。

他没有马上去审问朱小曼,而是将白雅、季菲灵叫出,告知了她们钟含真所讲一切。白雅听闻朱小曼懂得春情媚法,亦是大吃一惊,仔细回想,她入广寒宫时从未见过此人,师傅及各位师姐也从没提过这个名字。白雅断定,朱小曼的来历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早年脱出广寒宫后,改名换姓,加入另一门派;二则是天极门在广寒宫之外另外训练的细作。看她年纪,后者可能性更大。

一切只待审问过朱小曼之后自有分晓,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重回房中,只见到了一具尸体。朱小曼面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他们三人只在屋外交谈片刻,这朱小曼竟然死了。是谁下的手

白雅一步上前查探尸体,细观片刻,眉头紧锁,“她口中含着毒药,应是服毒自尽了。”

朱小曼服毒自尽就连祁俊也感到了事态严重,她敢赴死,绝非惧怕祁俊复仇。死都不怕,那她又惧怕什么除非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折磨。祁俊曾听祝婉宁隐隐透露,天极门折磨人手段百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来朱小曼必是口中一直藏着剧毒,一旦任务失败,就吞下毒药自尽。

可她潜入玉湖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祁俊只有再去问钟含真了。这朱小曼藏得太深,隐得太秘,就连钟含真都不知道她来玉湖庄意欲何为。

线索断了,但无论如何,这女人隐在玉湖庄中多年,早把玉湖庄底细摸透。

她身后的势力,也必然知晓玉湖庄一切。这对玉湖庄一脉无异天大噩耗,他们的秘密一点都不能泄露,否则将会是灭顶之灾。好在朱小曼留下了最后一条线索,那就是她所习的春情媚邪术。

天极门,这个神秘的门派尽管消失多年,可也从未停止过运作。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将朱小曼安chā在玉湖庄中,他们的动机都不可能纯良。在东窗事发之前,祁俊必须有所动作,将这门派彻底清除。还好他对天极门并非一无所知,他甚至还能算是天极门半个弟子。

清除天极门势在必行,但却并非可一蹴而就。摆在眼前还有一桩更加令祁俊心烦意乱的棘手之事。

如何处置钟含真,让祁俊进退两难。他狠不下心杀死这个女人,只能把处置她的权利交给了季菲灵。“季伯伯的死,是我”祁俊本想说出“我娘”二字,可是他实在再叫不出口那个字了,生硬将话憋回,“是她杀的,你去处置她吧。”

说这话时,祁俊心在滴血,那个在心中问了一千万次且已有答案的问题仍在重复:“为什么,为什么娘亲要害我”

季菲灵当然知道祁俊口中的“她”是谁。那个女人杀了她的父亲,坏了她的贞洁。这些年来,季菲灵忍辱负重都是在等这一刻,手刃仇敌,将血债血偿。但此时,她呆住了,清纯的面容只剩没落,灵动的双眸只有凄凉。

凝立许久,季菲灵悲悲切切地问了一个叫祁俊无法回答的问题:“我该杀她么”

季菲灵给了他答案,她凄然一笑,垂首道:“冯百川已经死了,就当我这仇已经报了吧。我不要杀她了,留她一条命吧。”

祁俊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季菲灵,许久说不出话来。

季菲灵淡淡道,“俊哥哥,雅儿妹妹为了你放弃了家仇,我何尝不能。无论她如何作孽,也改不了你和她血脉相连。她死了,你心中也不会好过。死于我手,也怕从此是我们夫妻间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与其死缠过往不放,不如就此放下包袱。我爹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怪我。”

“唰”地一声,长剑收鞘。季菲灵是智者,在无尽的未来和不堪回首的过往之间,她懂得取舍。她的青春年华还在,放弃仇恨,只会让她享受未来更加美好的人生。

季菲灵的宽容,令人感动,令人敬佩。季菲灵留下的不仅是钟含真的性命,更是挪开了压在祁俊心头的大山,让他后半生无需背负弑母的包袱。

那还是属于玉湖庄主母的院落,在大门锁闭之前,祁俊用重手废去了钟含真武功。从此陪伴钟含真的只有一个贴身婢女胭脂,还有她和冯百川数度yín乱的大床。钟含真将用孤独的余生洗刷她的罪孽。她也曾想过用三尺白绫了却自己无耻罪恶的生命,可是她放弃了。她明白她为什么还有机会苟活在这世上,她宁愿活着面对未来不知将折磨她多少岁月的悔恨和寂寞,也不愿让儿子背负bī死母亲的恶名。

胭脂的口堵住了,可是山庄内宅之中还有许多婢女仆妇,这些人或知晓其中内幕,或亲身参与yín乱。祁俊又该如何处置,玄武卫已经死了许多人,祁俊杀得手软了。面对那群武夫,他还能狠下心来诛除,可内宅中这些手无缚jī之力的女人,让祁俊实在不忍下手。

祁俊不忍,季菲灵却绝不愿她不堪往事败露,但她并未向祁俊直言,只是隐约道:“内宅中有些人知道的太多了。”季菲灵为了祁俊可以放过钟含真,但她的名节岂可被为一群下人所知。

祁俊在救他性命助他掌权,将全身全心都托付给她的爱妻和那些道德礼义之间,他必须作出选择。他知道怎么做了,他唤来了五运斋的十八名死士,多日的相处,这些死士已成亲卫。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女人,这些人足够了。

在发下“格杀勿论”号令之前,白雅忽然道:“且慢”走到季菲灵面前,她拉住了季菲灵的手,轻声道:“姐姐,我们聊几句好么”

人都是自私的,季菲灵也很痛苦,她也不忍大开杀戒。可一面是她再难承一点伤害的脆弱心灵,另一面是许多无辜甚至同是受害者的生命,她选择了前者。

白雅及时喊了停,让她既松一口气,又心有不甘。

季菲灵随着白雅去了,两姐妹在房中密谈许久。等再出来时,两个佳人面上都挂着泪痕。白雅在祁俊身旁耳语一番后,十八名亲卫受命散开,将内宅的仆妇们一一唤出,聚在堂下。

祁俊没有上台,甚至没有出现。季菲灵也只在白雅身边,并不发声。白雅站到了众人面前,她扫视一圈许多都在瑟瑟发抖的老yòu仆妇,面色冷峻,缓缓开口:“昨夜庄中变故,你们都知道了。此时山庄之中谁是主人你们也该清楚。庄主已经娶我与季菲灵姐姐为妻,从此以后,我们二人就是山庄主母。我和姐姐不想为难你们,但你们也要晓得分寸,不该讲的话若是被我听到了,我绝不饶你们。懂么”

“是,奴婢不敢。”堂下众仆妇唯唯诺诺散乱应道。

“好,你们懂得就好。”白雅点点头,忽地面色一变,目光yīn寒,冷冷道:“不过此时我不得不再给你们提个醒,已经查实投向叛贼也有几人,我想你们谁也不愿意落得她们那般下场吧拿出来,给她们瞧瞧”白雅一声令下,十八名亲卫端出几个蒙着红布的条盘,站到众仆妇面前掀开红布,几颗血淋淋女子人头赫然入目。

这些女子何尝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更有十几人直接惊得昏死过去。

被处死的女子并非入白雅所说倒向冯百川,她们亦是无辜,只不过这几人都是曾参与内宅yín乱者,不得不杀一儆百,以堵悠悠众口。用几条人命换得过百人生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这时,无论白雅又或季菲灵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下每一名仆妇面色。

白雅yīn冷目光忽然停在了一名专司打扫的中年妇人身上,与此同时季菲灵也将此人锁定。两人几乎同时出手,飞身扑向那妇人。两柄长剑爆出jīng芒,分取咽喉xiōng口要害。那妇人本该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此时竟然身形bào涨,一个起落跃出数丈。可还没等她身形落定,就觉耳旁一道劲风袭来,回目一看,赫然是庄主祁俊。她甚至连闪避时机都没有,就被祁俊轰天一拳砸在太阳xué上,脑中一阵眩晕几欲昏迷。祁俊出手如电,又是一拳重击,终是将她击晕。

妇人刚一软倒,祁俊一步上前踩在她脸上,俯身掰开口chún,在她口中一阵抠挖,等再把手拿出,二指之间竟然多了个小小蜡丸。祁俊一脸骇然,道:“果然还有细作,竟然是她。”

白雅将季菲灵叫入房中,开导季菲灵的同时,也说出心中隐忧,朱小曼虽然身死,可是否有同党隐在山庄之中还未可知。取下几名陷入太深女子人头,既要震慑一群仆妇,二来也能察言观色,看看众人反应。寻常妇道人家见到如此血腥场面定然恐惧,但若经受训练的武人只怕要镇定许多。虽然只做尝试,也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计。否则此人若如朱小曼一般口含剧毒,未及近身,稍有防备,就要服毒自尽了。除非是巨变之下雷霆一击,才可叫她猝不及防。是以两女一察觉此人存在,就痛下杀手,激出她求生本能,实则重手出击还在武功更胜二女一筹的祁俊。

那妇人醒来之时,已是身负绑绳,眼见身前一男二女面色yīn沉正瞪着她,一颗心沉到谷底。口中一阵鼓捣,去寻压在舌下的毒丸,却哪里还能寻到,她不由得愈发毛骨悚然,豆大冷汗滴落额头。

“王嫂,我还该叫你这名字么”季菲灵眼中闪出寒光,射向装扮成扫地仆妇王嫂的妇人。

那妇人惨然一笑,道:“你们果然有些手段,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哼哼”白雅冷笑,“你太小瞧玉湖庄了,别人会用大刑,难道我们不会用么”

“你便试试,看能bī我吐出一字么”妇人昂首迎向三人bī视目光,毫不畏缩。

“哦你倒是硬气。”白雅笑了,被这妇人气得笑了,她慢悠悠道:“也好,我就看你扛不扛得过我万蚁噬体,千蛇过身的刑罚。你要是扛得过去,我还真就放过了你了。”

话一出口,妇人当真色变,颤声道:“你,你,你们怎也晓得这般手段”

妇人也曾见过少庄主带回这绝色少女,看着她端庄典雅气质高贵,可不曾想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

白雅所言大刑俱是从祝婉宁那里听来,正是当年天极门折磨广寒宫中女子的酷刑。她猜测朱小曼自尽定是畏惧门中酷刑,而这两道刑罚最令人生胃,此时道出,果然将妇人震慑。

白雅并不理她,转头望一眼季菲灵,若无其事道:“姐姐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不老实,再交给妹妹收拾。”

妇人气焰已被打压,再无挣扎之心,垂头丧气有一说一全盘道出。

她姓王不假,实名王梅,与朱小曼同为在一处受训,专为打探各门派消息。

那处地方受训人数颇多,不时就有人被派出,应是发往各个门派。据她所供,潜入玉湖庄的,只有她和朱小曼二人。而王梅其人在此势力中,地位尤在朱小曼之上。朱小曼因着貌美,更适合笼络人心刺探消息,而所行之事皆由王梅授命。

至于她和朱小曼身后是何势力,她和朱小曼都不清楚。

但王梅却供出一条极重消息,每隔三月,她就要以回家省亲为由,离开玉湖庄几日,实则是前往玉山府中将与人街头。问起那人身份,王梅也不知晓,只道与她街头之人并不固定,只在她租下的一处民宅中等她,对上暗语,将今日玉湖庄动向交于那人便走。她与接头之人甚至并不交谈。

涉及她与朱小曼潜入玉湖庄意欲何为,王梅道:“便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行军图。”

冯百川当作藏宝图,可这二人却明了是张行军图。天极门也忒神通广大,可他们要这行军图做什么除非也是有争夺天下之心。

从王梅口中再难套出更多有用消息,于是白雅威胁道:“王梅,你可已经把什么都招了。你要晓得利害,你听话,与我们合作,向你上面瞒了朱小曼和冯百川二人已死的消息,我就留你一条性命。或等我们将天极门除了,或是三年之后,无论成败,我都给你一笔银钱,放你离开。否则”

白雅不用把话说完,王梅已经懂了。世人都有畏死之心,否则朱小曼也不会在事情败露之后,等了许久才下决心自尽。王梅亦是心存侥幸,想等风声过了,再悄悄逃离玉湖庄。如今死以不成,被本门擒回,更要面对酷刑。此时她岂能错失白雅给她的一线生机。王梅唯有点头,她道:“下个月,我就要与接头之人会面,我知道该如何写这秘信。”

经过这番变故,祁俊身心俱疲,可是他此时一刻不能停息,太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了。昨夜当着玉湖庄各个头面人物,他已经许下诺言,不会大开杀戒,可是对于知道玉湖庄内情的人,却绝不能手软。今日又有钟含真交代的几个人名,同样也不可留。

杀机一动,祁俊果断出手,又是几颗人头落地。但叫祁俊为难的,是原先的长老霍忠。此人德高望重,却也参与yín乱,若是公然将其诛杀,难免有出尔反尔之嫌。和两个娇妻商议片刻,三人皆道,暂且留他几日,待适当时机,再将他暗中除掉。

祁俊也曾击杀邪魔外道,但那时是秉着一颗侠义之心。此时,他杀人却不过是为了消除威胁,哪怕着威胁只是潜在之中。

祁俊心境果然不同以往了。至亲的背叛,足以让祁俊成长。他不再是那般天真孩子气,为了生存,为了守住家业,为了保护他爱的人,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从返回家中到婚典巨变,不到一月的时间,少年清澈的目光中蒙上一层yīn郁。

昨夜一役,干净利落,大获全胜。善后自有一干jīng干手下处理,各家功臣当家又被祁俊聚在了堂上,有比善后更加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天极门中人潜伏玉湖庄多年,实在可怕。祁俊必须想出应对之策,才能度过危机。

在堂上,祁俊不得不交明实底了,yín乱内情不提。他道出了朱小曼和王梅二人身后极为可怕的势力天极门。祁俊将天极门来历讲出,并道明他和白雅亦是天极门座下弟子。但他和白雅所处的天极门是假的,是傀儡。那二人身后隐藏的才是真正的天极门。而这天极门,早在多年之前就打起玉湖庄主意。

与会者闻言无不惊心,一时堂上鸦雀无声。玉湖庄一脉自以为隐藏极深,可竟然早被人探知了实底,谁能不怕

当堂众人中也有白雅、季菲灵二人。白雅是最知道天极门底细的,在这戒备森严的玉湖庄中,身边尽是知底可信之人,她作为玉湖庄两位主母之一,必须要将一切交代清楚:“俊哥所提广寒金乌二门曾作为天极门两个外门,无极门在多年前销声匿迹,直到十年前才找到家师和金乌殿主,要我二门在江湖中以天极门名号立下声威。我和俊哥自广寒宫中回来已近两月,按着当时约定,再过不久,金乌殿主金无涯就要正式成为无极门主了。我想这时真正的无极门人也该现身了。

依我看,无极门一方面在江湖中扬名立威,另一方面又暗图我庄中行军地图,这目的已然明了。他必是想归拢江湖势力,扯旗造反,对抗朝廷。不知各位叔叔伯伯可认同么“武开山是最知晓当年齐天盛起兵经历的,他点点头道:“白姑娘说得不错,当年大哥就是一统黑道才有实力和朝廷对抗的,他们这是想走大哥当年的老路啊。”

雷震彪这人与他粗豪外表不同,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他想了想道:“若是如此,倒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我们如今最怕的是朝廷派兵征讨,但天极门既然有争夺天下之心,又有所图,他们当是不会立时向官家揭发,此事便可算作江湖争斗。我们实力在这里摆着,不算上上官鸿的人马,我们这边也过万了。真打起来,不见得吃亏。不过有一节,敌暗我明,于我不利啊。”

说到底,玉湖庄上这些人都无甚江湖经验,唯独催命判官崔明一人曾是江湖豪客,他道:“昔年天极门在江湖上名噪一时,行事强横霸道,就有一统江湖之心。此番卷土重来,恐怕已经是十拿九稳,我想他们潜入的门派并不止我们玉湖庄吧”

祁俊道:“不错,审问王梅的时候,她也说过和她一起受训的人颇多,有男有女,相信并不是针对我们一家。”

季菲灵补充道:“王梅已经同意和我们合作,我们要暂将朱小曼和冯百川受诛的消息瞒住。另外,还要遣人跟踪与她接头之人,看看能否摸到天极门隐匿之所。”

崔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怕也没这么简单呐。他们藏了这么久,不见得轻易就会露了真身。此事只可一试,不能全寄希望与此唉,我们和江湖中人联络太疏,消息并不灵通,江湖上许多变故传闻都不知晓。将来还需多打探些消息,或可探知天极门动向啊。”

这番话果然说到祁俊心坎,他召集会议之前就和两个娇妻议过此事,也估到天极门总坛不会轻易为人探知。他自从回到玉湖庄后,与外界几乎隔绝,比身在广寒宫中得到的各路江湖讯息可差上百倍。祁俊忽然灵机一动,道:“崔先生,我看你这利剑堂也别做刑堂了,专为我打探消息如何”

崔明略一思索道:“此事也不是不可为,我想这些年过去,我那案子风声也过了,和江湖上许多老朋友走动走动,应该能收些风声。不过嘛,我一人之力也是有限,而且,此时利剑堂的人又不可全信,且他们不在江湖,交往不广,难承大任啊。倒是季堂主的三江堂,产业遍及四方,酒楼茶肆、买卖商队无所不有,能聚回的消息可太多了。”

季菲灵嫣然一笑道:“多谢崔先生提点,崔堂主经验老道。不如三江堂和利剑堂合作,以后三江堂收到的风声全送利剑堂,由崔堂主分析,如何”

崔明尚未开口,祁俊已然点头,“菲灵,你这主意好。利剑堂本作刑堂,崔先生到那里实在大材小用,以后就不要刑堂了。专让崔先生负责各路消息,崔先生可遣人出去打探,其他堂口收到的消息也送崔先生这里。”

刑堂对于玉湖庄一脉来说确实有如jī肋,战力在四大堂口中最强,可是职责却是最轻,平日多半闲着无事。改做打探汇聚消息之责,担子可就重多了。崔明并不推辞,郑重道:“庄主看重崔某,崔某定然尽心竭力。但我有一请,利剑堂的人要撤走一半,再新入一半,否则韩追经营多年,我可难控这群人啊。”

雷震彪指着崔明赞道:“当年可没发现崔堂主如此大才,我倒有个主意。老皮原先的万马堂,手底下都是能闯能拼的汉子,调过来一半不就得了,你们万马堂跑番邦买卖马匹,用不到整天打打杀杀吧”

“哎这可不行”皮忠勇虽然不在万马堂任职,可依旧为他老兄弟着想,立时反驳道:“庄主有所不知,万马堂的弟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啊。能拼能打尚在其次,我的弟兄可都通晓番语,和番邦各个部落头人混得也熟。不是我老皮吹牛,就是黑番国的二王子巴拉吉我也打过交道。让他们去利剑堂,那才是大材小用。”

雷震彪摇着头道:“老皮啊老皮,我看你才真是护犊子。干脆请庄主的命,还让你还滚回去当马贩子得了。”

这时盖世杰接了口,“庄主,我的人还有几百号在庄上,我看不如这样,一半分给武统领做内卫,一半让崔堂主领了回去,他的人我也不要了。”此人在接位大典显出忠心,又在昨夜立下大功,今日更是不计较权势,出自公心送上人马,祁俊对他已是另眼相看。论起信任,犹在雷震彪之上。

盖世杰这建议当然无人反对,于是就此定下。随后,盖世杰又有一议:“庄主,说实话,我们现在兵力不弱,可是却太过分散。一旦有变,应对不及。比如昨夜,雷统领轻而易举拿下天鹰卫,这幸亏是自己人,伤亡不重,若是有敌来袭,天鹰卫的弓弩手就是白送人家了。现在大局已定,正是共御外敌之时,我看能不能合兵在一起,调度也方便。”

雷震彪道:“是个道理,马步两军相互协作战力更强。”

祁俊道:“二位统领说得是,依二位看,该如何调度”祁俊新理庄中事务,经验既浅,又实在对军务不甚了解,时下只能仰仗两位统领。

盖世杰既然有这建议,必然已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不假思索道:“马步弓三军混编,至多分作二营,在玉湖庄附近屯兵,一旦有变,调度方便,还可相互支援。”

这方案虽好,可无异于动了雷震彪的营盘,他那飞彪卫可是一根针都chā不进去的。祁俊不得不考虑考虑了,雷震彪在助祁俊重掌大权中起的作用举足轻重,若是动了他的利益,叫他寒了心,也是麻烦。

但听盖世杰又道:“昨夜看雷统领用兵,出神入化,我自愧不如,若有雷统领负责总领二营军务,必然更加有利于协调调度。”盖世杰果然公忠能一点不差,可让祁俊有了合兵借口。他望向雷震彪,道:“雷统领,你看如何”

雷震彪当仁不让,正色道:“我看使得,便是如此。世杰,我的骑兵你分走一半,你的步军给我一半。除了战时调度,你那边的事我不chā手。”转头又向皮忠勇道:“老皮,你新上任的天鹰卫统领,只怕要委屈一下了,我和世杰要分你的弓手,你不如过来给我做个副手吧。”

皮忠勇笑呵呵道:“这算个什么本来也是庄主赶鸭子上架,咱又不会射箭。

我看也好,我看也好。“大敌当前,各人俱是把私利放在一旁,通力协作,可真叫祁俊感动。他由衷叹道:“各位都是祁俊叔叔一辈,能如此助我,祁俊自当永记于心。”

会议过后,重归寂寥。祁俊难免依然伤怀,任谁也不能轻易承受被至爱母亲背叛之痛。可看着两个娇美爱妻,祁俊不免想到:“我若因哀愁沉沦,把正事荒废,如何对得起两个对他寄予重望的妻子。”想到此处,祁俊强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振奋起来。他带着两个娇妻进了书房,研好了墨,片饱了笔,一面和白雅商议,一面写下一封寄给师尊祝婉宁的长书,将回到玉湖庄种种变故交待得一清二楚。只是提起季菲灵时,祁俊不由住了笔,他怎好说出他爱妻之一以身饲敌才套出机密。

正想着如何与白雅商量如何带过此节,白雅已然看出他为难之处。

白雅道:“俊哥哥,其实我也想过如何与师傅交代,此中细节不是能一笔带过的。我看不如这样,让菲灵姐姐自己决定好了。”

季菲灵也在祁俊身旁看他书信,关于玉湖庄内幕,偶尔也有提点。她同样忧心祁俊会如何向他师傅禀报她哪些不堪过往,但看祁俊连钟含真红杏出墙都不避讳,可知他与师门尊长绝不隔心。这时终于到她了,白雅为何又要让她自行决定

白雅叹一口气,幽幽道:“菲灵姐姐,早说过咱们几人绝不存私,我也不瞒你了。咱们这宝贝夫君啊,可是人见人爱。我说由你决定也是有原因的,我和祁俊的师傅,其实也是咱们自己人”白雅说得含蓄,可也让季菲灵全懂了,她当真吃了一惊,原来看着老实巴交的夫君居然连他师傅也不曾放过,那可是他爹当年情人啊。把两道惊诧目光射向祁俊,可让祁俊臊得满脸通红。和师尊上床,可不止通jiān那般简单了,这简直是有乖伦常,大逆不道。

白雅又道:“其实也怪俊哥哥,我的春情媚术就是我师傅教的,她和我一般体质,是师傅总挑逗俊哥哥去。再说当年她和俊哥哥他爹也没什么。在离开师门之前,我们三个都在一起过”白雅说得如此直白,又把季菲灵吓到了。她简直有种方出狼窝,又入虎xué的感觉,原来她的夫君贪yín好色一点不比某人差,好姐妹白雅也是风流胚子。罢了,罢了,只当嫁jī随jī嫁狗随狗了,反正她也逃不开了。想到此处,季菲灵恶狠狠瞪一眼祁俊,顿足道:“我算是服了你们两个了,算了,你们怎样写都好了。”

被白雅揭穿老底,祁俊尴尬之余到将郁郁心情冲散许多,讪讪一笑,继续将一封书信写完。这档口,白雅、季菲灵不断窃窃私语,已是将广寒宫隐秘和祁俊入门经历全都告知。季菲灵听过再无鄙夷,只有同情,等着祁俊放下了笔,她道:“俊哥哥,我可从没怪过你和你师傅乱来,倒觉得你该多疼疼人家,你那师傅对你不薄。”

祁俊得了娇妻体谅,也松一口气。

白雅微微一笑道:“菲灵姐姐,师傅知道俊哥哥得了你这般佳人,心里也一定欢喜,定然不会怪我在背后说她。不如这样,明日我俩一同练剑好了。”广寒宫武学jīng深,远非季菲灵家传武功可比,白雅邀她一同练剑,自是要将广寒剑法传授季菲灵。季菲灵忧心道:“难道不用禀过你师傅”

祁俊道:“放心吧,这事我便做了主,咱们三个一起练。”他一本正经的话,得来的却是两个娇妻白眼:“切,你又厉害了”虽是揶揄挤兑,可甜糯语声却只为和亲亲夫君打情骂俏,两女一般心思,全是为了祁俊开怀解忧。

正事完了,已是子夜时分。这些天的奔波劳苦,可叫谁都疲惫不堪。站起身来,便要回房歇息。三人去的可不是已经备下的新房,那里离着幽闭钟含真的院子太近,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了。

重回的还是三人住过的祁俊小院,快到院门了,白雅却推说要回她原先住得素雅阁去取些东西,这般晚了也不过去了。季菲灵一听就明了这是给她和祁俊独处时机,暗道雅儿妹妹真心细致,她与祁俊只有过一次,还是三人同欢,随后要务繁忙,就睡在一起也没再欢好过。她亦知白雅体质,难耐寂寞,也出言挽留,可白雅执意要去,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