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牛金帅家在洛水近郊，他毕业后就分配到本乡邻村一个叫徐家集小学教书。这家伙依旧牛皮哄哄牛气冲天，既教语文，还叫数学，兼教音乐。穿着西装，挎着吉他，在田野间高歌低音，竟引得十多个小女生竟折腰，有几名女生发誓非他不嫁，今天结婚的主角就是其中的一个，几年间，她凭借着死磨硬泡，终于泡大了自己肚子，才逼着这位牛兄乖乖就范。其实，这位女生今年刚满十五岁，二人暂时也无法办理结婚登记，两家家人也不太认可此事，但农村办事讲究实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生米已成熟饭，也只好默认了这个事实。但两家人都丢不起这个面子，都表示要把他们扫地出门，所以他们低调着办，简单买个家具，办一桌酒席了事。因为少有人祝贺，所以牛金帅才要想方设法邀请几位老同学象征性助兴！

我这才明白，刚才华威所说的“广发英雄帖请诸位乡亲同学旧友见证他的婚礼”，不过是华丽的借口，而事实是低调寒酸而又尴尬的场面！

几十公里的路很快在我们脚下缩短，华威轻车熟路地引领着我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徐家集小学。小学规模还不错，院子颇大，只是校园设施和我们那里一样简陋。有三排房子，十个班。牛金帅家里挺穷，一直没有盖起新房，家里还有一个兄弟。现在家里名正言顺地把他们扫地出门，所以金牛帅就向学校申请了一间房。中国人一直讲究民不告官不究，牛金帅的婚姻虽然不太合法，但是人家女孩子死心塌地，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校长还是给他了一间房子，外面新盖了一间厨房，就算在此安家落户。牛金帅的房子也在最后一排，面前还开了一个小菜园，种着些新鲜蔬菜。

我们到的时候，门前已经挺了几辆自行车。华威朝着屋内喊了一声，立即有几位迎了出来，原来是王春生李明汝几位，都是在洛水附近工作的人。我们互相用力地拍打着对方，夸张性地拥抱，诉说着彼此的想念。

牛金帅正在厨房里忙着，闻声也跑了出来。他高举着双手表示手上有油，我一边更加用力地拍打着他，说着一些祝贺的话，一边把准备好的礼金塞进他的衣兜里。礼金不多，只有五十元钱，但是那时候已经算是大方了。他的小妻子微笑着站在厨房门口，身材已经微凸，模样的确漂亮招人喜爱。我生性木讷，不会给人开玩笑，而她又显得太小，也不好意思喊他嫂嫂，顺便揩两下油，所以象征性地打了招呼。她的身材和年龄和我妹妹相仿，不过已经成为人妇，很快就要身为人母了！

牛金帅的新房只有一间，中间用一道布帘象征性地隔着，里面是卧房，买了一张席梦思和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实在摆不下就放在中间，当半堵墙使用。外面就是客厅，则放着简单的木制沙发，还有四五个小板凳，我们几个就凑合着坐着，华威像主人一样又是倒茶又是递烟，我不抽烟，每到这个场合便分外尴尬。好在殊不拘礼，很快屋子里就弥漫着浓浓的烟气，宛如进了香烟袅袅的神庙！

重要角色总是晚到。傍晚的时候，在洛水的两个女干部李春华和路红娜来了。我们闻声赶出去迎接，李春华个性泼辣，很多人都喜欢和她开玩笑，王春生和她们见面较多，但此时还是做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阵势，想要给李春华来了拥抱。但李春华打掉他们伸出去的手，扭身躲了开去，一边笑骂他们‘臭不要脸的’。但最后还是改成握手礼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