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一千零一夜十七夜-五个人在厕所(2 / 2)

作品:《一千零一夜2003-2008合集

我跟他打了个哈哈。房东没有和我多谈,不过是来收租金,收了钱就走了,只是我始终怀疑他。看见他消失在走道尽头,我才放开武器。

逃离了厕所,诡异依然没有结束。那天起,半夜经常听见一种奇异而凄厉的鸟鸣声,从来没有听过。

我依然需要回到公厕盥洗,只是我再也不敢走进那曾囚禁我半个月的隔间。有一天走进公厕洗手的时候,我看见镜子,发现背后的隔间门缝底下有个影子,是双红色的高跟鞋。

我想起那女子,口中突然干燥起来,我突然有个冲动。

赶到公寓门口,我看见一位未见过的男人东张西望,我猜是他。他赶到门口的时候,我就示意他过来。

「你来找娟姊?」我记起当时,那男人唤她的名,依稀是娟吧。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答是。最后我给他五千块钱,得到她的电话。我再次进公厕。

红舞鞋,红舞鞋静默等待。我拨通那个号码,发现铃声是《安魂曲》的段落。她一接通公厕就静了,我没有说话,故意很慢很慢的洗手,一边借着门缝偷窥她,水声就这样长久。发现她也在看我,看我的手。不知道从公厕外面看里面,或是从里面看外面,哪一种算是偷窥?

我以唇靠近,她别开我的吻,吻落在脸庞,香粉微微缺损,我闻到她的香。

我闭起眼睛,不见她的烟色。

无光,倾倒了一座海岸的声音,我突然醒起忘了关水龙头。一只手来到我的裤头,拉炼媚行,蠹鱼群无声兽散,沿墙攀爬。一只手的冰凉溜进裤裆,在旱之前。相似的构图环景,她之前也是这样做吗?她的手渐慢生出温润的感受,是她血液的骚动,温润感觉与**上浮现的静脉交缠。鼻尖触碰鼻尖,但不接吻,她的呼吸慢慢慢慢下探到我伸出的器官,有风,然后她以口相接我的**。

整个过程没有牙齿的,亦少语言,只有湿热感觉。我以感觉竭力应验她先存的印象,又觉得不洁。于是我很专注感觉她,她如何梳扫我环形的阴沟,吸啜的真空形同宇宙,意识被引进黑洞。听见她压抑的哼声,就想象她眼睛里所长的风情。我感觉**的先端渐渐戳进澜漫,过盛的汁水涌出,她以口承下jing液一座白茫茫的咸水湖。

她执起我的手,将我的手引到她的腰上,几乎是一握。

一件一件衣服落地的声音如此清楚,她的呼吸藏有她血奔流的暴烈。我握住她的乳,她仍保守纤薄的内裤如处女膜,那是由客人除去的。我越过界线,来到她的**泽国,多水而柔软,令我幻想起那件丝质内裤湿润的程度。我终于听见她的声音,从唇瓣开始动摇。我沾起露水去嗅她的味道,她的淫臭,然后以泛凉的手指去模拟她的唇形。

往后我们无味的**只有视而不见的唇语。

触摸她的背有一片溃疡的地带,她不语但我知道痛楚,周围有一片片的鳞癣,她附骨之病,追随肉身的残缺残疾。

我以全力摇晃她好像要摇撼整座城池,**霸道地模糊**。不能与你接吻但我要在你身上轻轻噬咬出泛青色吻痕。我扶趴在她背后,深陷她柔软的沃地子宫难以自拔,精卫填海一时的巨大飘渺,在静之前,我以jing液在她身体内冲开一座地中海。

皮肤相接壤的汗水,已经分不出你族我族,我与她的肤色全都被体温烧成一片扶桑花。

「你叫甚么名?」临走之前,我突然醒起这个问题。

「jane,」她说了一个英文字。

「祯?」我问,她刺痛了一下。

「叫我『简』吧,」她说。

我跟她说我的名字是安士林,她说她会记得。

诡异的是,地上有红羽毛散花,鲜艳如血。

6.

「给读到这封信的人,或你:

我姓韩,身份证末四码是1113。请不要丢掉这封信,这是一封情书,每个礼拜我都会找一个陌生的信箱,把这封情书夹在isbn书号末四码1920的书中,给一位姓郭的女子。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请你替我转交给她。这是阅读秘密的代价。

信中有一把钥匙,没有铸造过,没有牙齿。这不是用来开门的钥匙,这把钥匙的终点是我的心。因为没有牙齿,所以它伤害不了任何人。如果读这封信的是你,你知道要去哪里找我,我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等着你,假如你还记得。

给亲爱的,以及亲爱的读者。」

我摸一摸信封,里面真的藏了一把没有牙齿的钥匙,还有一本数学课本。

干,哪个自以为浪漫的蠢货?

在信箱中收到一封莫名的讯息,关于俗烂的情节与对白,关于失踪。

我想谈一谈失踪。

这些日子,我搞清楚简的事。刚开始,我们每个礼拜四**;互相呼唤对方的名字,不过她发音不标准,她经常把「林」叫成「怜」。后来我们同居,不是因为爱,只是需要安放身体。后来简告诉我她是曾经有老公的。

「他在哪里?」我问

简说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有天神秘失踪,几个礼拜之后才发现暴毙在家里。自从简搬进房间以后我们就很少**,几乎没有。我只是出于一种感觉养着她,我在意她背上的伤口,她的神秘。而那天起,晚上不再听见凄厉的鸟鸣,房间却经常多出一种血红色的小羽毛。

不想承认,但那封信上说了一件我很在意的事。

「窥视秘密的代价。」

有次下楼买东西,走得急了,在走廊上撞到一个人。

先道歉的是他,我却十分歉意将他扶起,因为他是盲人。近看他的脸,发现是那个男孩。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女孩,叫做阮阮?」他说他是阮阮的朋友,阮阮最近却失踪了。我说了声抱歉。

「她是这里的房客吗?你怎么确定她还在这里?」我问。

「我闻得到阮阮的气味,」他以稚气的声音,坚定的答。

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街角有另一个女子,长发,但看不清脸孔。远远的只看见她头上手上包着绷带。上楼时我看见周宗棂,他似乎想靠近我,但是犹豫了一下,这时别的房客出现,他就逃了。

真是奇怪。

我回房间,跟简提这件事。

「他以前偷过我内裤,」简撅起嘴。

「你以前是房客?」换我惊讶了。

「是啊,不过搬来你这就退房了,」她说。

「你!」我冲过去逗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她求饶式地笑。

好久没有这样了。

尽管不怎么爱,拥挤仍是幸福的。

她的眉头,突然拥挤到一处,刺痛了我。我惊觉误触她的背,那块纹身宿疾,她鳞癣的伤口,于是抽回手。

我转头不去看她,一些体液的感觉,留在我的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关于鸟叫声的投诉,房东最近越来越暴躁,经常拍门怒吼。我对他的铁锤记忆犹新,经常吓到。

至于那间曾困住我的公厕,似乎之后就荒废了,但它仍是干干净净。无线电已经不见了。那团焦痕──现在该称作浮雕了,大半已经长出墙面,引起我的悚然。

这几天,我经常梦见怪异的嘶鸣声。一种很熟悉的杂声,催起久远的恐惧。简的伤口渐渐绽开,她突然产生了狂燥的洁癖。房间里的血羽毛变少,我们的生活习惯开始摩擦。我越接近她,她就发作得越严重,越疼痛。她开始披起厚重的雪衣,戴口罩。

我开始怕她,但是她的声音痛楚着我。慢慢她不愿意再说话,不愿意再使我担忧,只是哀婉地凝视着我,她的眼睛装满了这么多。半夜经常会有热烈的脚步声在追逐,有时会有另一种扭曲的声音。每次惊醒,我都会先找简;有时,她无事躺在我身边,有时她却会失踪,躲在某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例如公厕的梁下。她开始发胖,衣服越买越大。她又开始上班,拒绝我每一分钱。

有一天醒来,我发现水泥墙上感染了一条裂缝,有如冰裂。安全的地方不再安全,深痕比水泥坚定。简某一次的梦游,那晚醒来不见了简,发现她在我们初次**的公厕失态哭嚎,地上有莫名的血痕,她流鼻血。而公厕的墙上,开着没有终点的黑洞。

「林,」她血腥地唤我,

「你相信有怪物吗?」

7.

「窥视秘密的代价。」

记起那些怪物时,我记起了那封信,记起那把钥匙,那句话,心里有惊惧。

公厕又封死了一间,是靠近最里面的隔壁那间。我仍会看见那头手裹伤的女子,并觉得极其面熟,看着她总会唤起强烈的恐怖。诡谲一点一点渗进我的房间,全然不由自主。

在梦之中,有紊乱的声纹渐强起来,我往身边捞了个空。

简已经失踪。

侧耳倾听墙中的裂缝流出的噪声,悚然的感觉雾气般复苏。

无线电,噪声,monster。

将冲出去的时候,公厕传来巨大的枪响。

我飞到公厕,周宗棂崩溃在地上,一发**辣感觉削破我的手臂,竟是房东对我开了一枪。「你们都别过来!」周宗棂已经逼出了眼泪和小便,声音抽筋般抖动。

「不要杀我!」震惊之下,我只能吼出这句。

「你藏到哪里去了!」房东的鲜红的眼睛暴凸,发了第三枪,打碎了磁砖。

「不是我﹍我甚么都没有做﹍放我走﹍」周宗棂捂着脸,用扭曲的声音说。

「我会杀了你!」房东一手抓着碎纸,失控地大吼。

「你这怪物!」胖子的体内呕出绝望的声音。

突然,中间的公厕打开。三人都没料到居然有人,完全愣住了!

「你终于来了,」长发女子的声音浅浅的哀戚,头上裹伤。

「小郭﹍你﹍不是死了吗﹍?」房东的枪口激烈地胆怯起来。

「谁跟你说我死了?」姓郭的女子挑眉,无惧于颤抖的左轮枪口。

「那你身上的尸斑﹍」

「那是你捏出来的瘀青!白痴!」

震慑中,我终于认出头上有伤的长发女子就是先前房东所「杀」的尸体。

「可是你的体温﹍如果没死,怎么会这么﹍」

「你不妨想想自己是怎么藏尸体的。你以为用冰块埋住我就不会腐烂,被你用冰块埋了这么久,当然不会有体温,」﹍她真的不怕那把枪吗?我心想

「那后来﹍我有时候会把你拖出来,你知道的﹍」房东继续。

「是啊,不过那时你忙着打枪,打完匆匆收拾残局,就甚么都没发现了。」她漠然地解释。

「不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房东的声音又恶狠狠地吼起来。

「我男友是锁匠,我打给他的,」小郭答。

「他不可能每天来帮你开锁!」房东大吼。

「﹍你如果愿意解我的锁,我又怎么会跟他走?」小郭的眼神哀凄起来,接着转身。

我突然想起那把钥匙。

「小郭﹍拜托你不要走﹍不要﹍」房东突然抛下枪,扑上了她,她尖叫着挣开。

「放我走,都已经结束了,」她斩钉截铁。

「我一直在等,你甚么时候会发现我其实在骗你,」

「为甚么要等到我变成尸体才爱我?那些情人的动作,为甚么一定要等到情杀以后?」她撕裂地质问。

暴烈的宣泄在空气中落定之前,她收好仅有的哀凄,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东木然在那里,眼眶空洞了一片。

一声枪响打穿房东的大腿,地上红了一片,房东吃痛跪下。胖子恐惧地举着枪。「周宗棂!」我大叫。

「不要过来!」他压过我的声音。

沉默之中,有我们牙齿的碰撞,楼上隐约的电波噪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群怪物!都是牙齿!」他咆哮着。

我无限寒冷。

「你见过﹍怪物﹍?」我艰难地问,上前一步。他的枪口对准我,眼中烧起了嫉恨。

「宗棂,我相信你,我﹍见过那些怪物,你放下好吗?」我尽可能放低。

「滚开!你这妖怪!」火光喷出枪管,碎了一片墙壁。

「你跟他们一样!你这嘴里长了老二的妖怪!」他的声音完全疯狂了。

「我甚么坏事都没有做﹍我很乖,我没有看见尸体,我没有杀人﹍」他的眼泪激得枪口颤抖了起来。

「宗棂,我相信你,我不会害你,你听我说﹍」

「放屁!」他眼里喷出一条怒火。

「你有甚么不一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们都是怎么说的?『你这条连拉屎都对不到马桶的蠢猪!』就因为我胖!你们都巴不得我!你知道你们怎么样?每天小事都赖我,弄丢剪刀也说是我偷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们?」

他悲痛得嘶哑起来。

「你是偷过内裤啊?」我反问。

「那又怎样?我偷过一条内裤,天下的坏事都是我干的!」他直吼到力竭。

「youmonster﹍」他的眼泪滚滚涌出。

公寓的天井里,无线电的噪声仍叫嚣着。

他回过枪管,张大了口。

「宗棂不要!」预感他的举动,我最后惊叫出来,扑向胖子。

天井红了一片。

在将聋的耳鸣声中,我捧着热呼呼的脑浆,血流过我的脸,彷佛有些疼痛,耳朵有些疼痛。

房东瘸着腿,强忍弹伤看着无头尸体,缓缓跪下。

门口打开,本已离开的小郭拉着一个男人回来,看见这些都说不出话。

都结束了。

我畏寒地坐在救护车上,开走之前,我看见那条曾经偷窥过的巷子。

宝蓝色裙子的女子一个人,深夜在那里下着泪。

不过已经没有榴莲了。

破碎的都已经破碎。

我闭上双眼。

8.

我后来和房东谈话──当时他已经预备被起诉。谈话中我拼凑出大致。

很早以前,房东以为自己误杀女友小郭,于是就近将她藏了。小郭大概是在他堆好冰块之后醒来,才打电话给现任男友,但她起心试探房东,于是留了下来。发觉房东所谓「怜惜」之后,她就彻底逃跑了。

然而房东并不晓得女友还活着,以为尸体失踪。前阵子波及房客的暴躁就是起因于此。周宗棂当时恐怕已经错乱,以为自己所见的人类都是怪物。而房东心里有鬼,看见周宗棂见人仓惶,就咬定胖子和尸体失踪有关。

本来房东借着自己有钥匙,打算偷偷摸进胖子房间,然而当晚接到一封莫名的来信,请自己到厕所谈尸体的事。他带着左轮手枪进去,刚好周宗棂在厕所,两下相对更是误会横生,房东只以为周宗棂打算要挟,就牵动杀机﹍

回到房间时,墙壁像遭遇过拉扯,一条条裂痕爬满所有的景观。

简依然没有回来。那晚,简就失踪了,只剩我和满室的缝隙。

风,鼓满了窗帘,房间一下子空了一半,空了一个人的位置。

我后来又遇到那个秀气的男孩。据说阮阮都没有回来过,但他总是闻到她的桂花香水。男孩对我说他的撕裂,他的爱欲,说阮阮是他的缺失。

「小孩子懂得甚么生命?甚么爱欲?甚么缺失?」我笑他。

「小孩子为甚么不懂?我和阮阮大到可以**,你以为小孩子是无性的?如果生命的全貌始终奥秘,大人也未必更懂,更何况,小孩子更会感受。小时候的经验绝非微不足道,也许只是因为被迫离开游乐园,或百货公司,我们大哭,其实已经足够让我们记得,并以我们的破碎重复印证:

终有一天,事物都要结束。」

从他童稚口吻说出,我冷笑一下,不再说话。

我忆起那封信,也是源自某个姓郭女子的失踪。一桩没怎么大不了的破灭,于某个时刻被夹在某一数学课本之中,于我,于女子,于这个世界都没有影响,只是某时某地某个年轻人比起死亡更轻的一点事,一把没有牙齿钥匙的重量。

我记起信上说,窥视秘密的代价。

我的房间,到我的人里外,都已经伤痕累累。简走后,我必须独自承受半个房间的沉重。她已经离去了,只剩下我和我的记忆,成为她曾经存在的证据。我曾经回到我们**的公厕,黑洞长大到可以将人吞没。我怀疑她是否走进了这个洞,沿一条秘道走到我不知道也没可能找到的地方。往后我的生命都存在她的洞,存在缺失。我想起她背上的伤,从此我成为她的病疮,在某一点我的肉身或幻影接近她的时候,就会绽开浮现,在她背上,在一个看不见也碰不着的位置。

我也会想起周宗棂,想起吞枪以前,他的表情。

情绪的痛楚,将他的五官刻得很深,几乎变形。

但他始终没有变成长满牙齿的怪物。

我曾经想过他为甚么不能相信我?虽然将心比心,我也曾慑于房东的变异。在他眼中,我是怎样形象的怪物?

最后我回到那间厕所。

厕所是太初太始。早在我们还没有能够拥有自己的房间之前,我们就有了拥有一间厕所的权力。幼儿在厕所是自由的,大到爸爸不可以进门,大到可以将长辈呼来喝去:「妈妈,帮我擦。」在厕所一切皆不可视、不可触、不可说、不可闻。厕所里只有自己。

我回到那间厕所,那团焦黑的痕迹飞出墙壁长成丑陋形貌,

我之前不愿形容:

那是人的样貌,飞出墙壁的是人的半身。

我拿出铁槌,将眼前打成一片片碎片!每一槌都有灰蛾四散。

停下手来时已经不知觉流了一脸的泪,整个身体酸软酸痛的累;满地都是碎片,满脑都是所活过的秘密。所有俗艳的情节都纠在一起没有结果。

声音隐约渺远,无线电播的是,井上大辅,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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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了。

台北时间晚间2007年12月30号9点18分48秒,今年最后一篇作品,正式完稿。不计开场的韦伯字典引用,风月的字数计算器算出16952字符,我想宣称一万五千字不为过吧。

这篇作品,是我目前的极限。

如果没有整年写下来的20篇短篇小说,我就无法往现在的方向突破。

如果没有整年写下来40多首新诗,我就不可能在文中大量使用意象的技巧

如果不是这一分这一秒当下的我,绝对写不出现在这篇作品。

所以,尽管它仍旧有所缺陷,我要说,

这就是我所能写出最有趣的东西!!

这篇文章涉及了许多主题:自我、**、缺失、偷窥、秘密、生命。每一样都是一个宇宙,这篇故事只涉及最肤浅的层次。大家可以把它当成普通的悬疑故事来看,而我希望这篇故事能带给读者更多东西。

以**来说,想说这篇文章是伪色文的人一定很多。很遗憾的,本文又是恋尸,又是异种奸,还有大家看了都恶心的肥胖恋,丢到外界去就是逾越限制级,所以很不幸我只能赖在风月。

为甚么床戏要这样写?这其实牵涉到**书写的现况。邱妙津写过:「爱欲所指的是**量的扩张与质的提高。」风月现在的**文学渐渐进入新的世代。许多作者做到了「量的扩张」:动辄两三万的字数,绵延不断的器官鏖战,却完全忽略了「质的提高」。爱欲完全转换成**,于是乎读者就有一种灵肉的断裂,即文字无法带动**,也就很难推动**。上个世代没有这样。

比方说写**的经典作者奴家,他的文章就是发动人的**,后发动**。而我很喜欢的作者黄,他的文章也有这种轨迹,第一次有这种领悟就是读他的作品。这关系并非是绝对的**在先**在后,而是当这些作者在写作时让读者感受到了两者,他们对之中的痛苦、矛盾生命的掌握尽管未必自觉,却能勾引读者的联想。除了单纯的器官,他们将这些冲动与生命中的其它意识所连结。这就是我试图在自己的文章中重现的。我所认识的**不仅仅是爱与性,它包含更多压抑、矛盾、憧憬、冲突,**正因此而美丽……

而我刻意选用了意象语的写法,诗化自己的语言,只是想叛逆现在流行的写法,完全不刺激读者的视觉,从而拓出更大的空间。本文中没有鹅蛋脸、柳叶眉,火辣的曲线,而是完全交给读者想象。写男女的交合,我完全封住了「抽」、「插」两个字,写的是一滴汗一颠一颠从女子的肌肤滑到胸罩里。我写的**不是啊啊插插,而是试图从声音、气味、形状、触觉去旁敲侧击,如果要说我的**「不完整」、「不丰富」,我是拒绝接受的。

我想与其说这是篇色情的小说,不如说这是篇「性幻想」的。

色情场景是宜隐不宜显的。好比蔡明亮拍天边一朵云,用的就是西瓜而不是性器官。文章里有一幕写「一只手的形状在内裤里面搅动」,而不是直接写「手在内裤里面搅动」,就是试图取这个幽婉的效果,至于这样会不会刺激**?老实说,这个构图是我从日本的h漫画中看来的,作者是□□□者。色情需要经过压抑与转化的过程,才能达到我要的高度。

也许我的写法,真的没办法刺激**到能够打枪的程度,但是至少我写的时候兴奋了。为了新写法,我所做的是思考与尝试,而不是妥协和嘴炮。真的没能达到,也只能说是我能力不足,有待修炼吧!

经常有导演说,一个健全的电影工业要有拍商业的导演,也有专门拍艺术的导演。这句话的意思我把它理解成:一个健全的环境甚么怪怪的人都要容得下!我不敢说自己写的文章达到「艺术」的高度,但是我希望,这个环境广大到足以容纳我小小的任性。

对我自己来说,这篇文章是很大的突破。以前我的文章比较重视象征对象的摆放和堆砌,这篇文章开始有情节的变化,戏剧性的呈现,情节线的统一,伏笔的揭隐。像征、意象不再是唯一的手法与机制。字数上,这也是我所有完稿故事中字数最多的,距离投稿或参加比赛都更近。

这篇文章和我的旧作《血色鸟》是有点关系的,不过不是绝对的关系。这篇可以独立成篇,但是搭配《血色鸟》更好看。本篇仍然是从沉默之丘式恐怖中繁衍出来,一改上次《血色鸟》中没有怪兽的遗憾,这次完全以「怪物」为主题,反而《血色鸟》中的场景隐喻,这次并不出色。sh中定番的表里世界转换,这次也没有写出来。这篇文章的标题应该不算错,胖子、简、男孩、阮阮、房东,确实是五个人在厕所,外加尸体小郭一具。

到此,要说的其实都差不多了,我决定结束这段废话,把文章让给大家去感受。如果我还能继续突破下去,就明年再见了,祝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