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声响浅浅钻入耳膜，众人只觉得脊背上缓缓冒出了jī皮疙瘩，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背靠背，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神情极度紧绷，间或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凤临渊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却看不到人，也辨不出气息，只有轻风拂过桃枝的声响还环绕在耳边。

仿佛那些钻入耳膜的声响只是错觉，无端扰了心神，让人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至脊骨。

凤临渊咬牙冷道:“装神弄鬼!”

四周静得诡异，唯有风拂过地上已经干枯残花的声音，清晰可闻。

静寂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气氛，愈发让人不安。

百发百中的弓箭手，个个额头沁出了虚汗，握着弓的指关节犯了白sè，jīng神却半点儿也不敢放松。

这个时候，哪怕是神箭手，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或者该说，面对苏末那样的女子，面对一个无声无息中一招就取了十多人性命的对手来说，任何人都不该掉以轻心。

“凤临渊。”只闻其身，不见其人，苏末的忍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本姑娘说你太自负了，自负到了愚蠢的地步，你承认不承认？”

凤临渊没有说话，握着剑的手却紧了紧。

“不管是对付本姑娘，还是针对其他一些你了解得并不透彻的人和事，小心一点总是有备无患的，不会有人因此而嘲笑于你。”除了看不到人，苏末此时说话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冷酷，也听不出丝毫讽刺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在对一个朋友提出最由衷的建议，“就比如现在，你以为光靠这三百名弓箭手，和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绝殇，就能让本姑娘投鼠忌器？”

凤临渊还是没有说话，脸sè却冷得骇人。

苏末平淡如水的嗓音第三度传来:“上次即墨莲就是因为自负与太过笃定，才最终惨败殒命。如今，你却依旧犯着同样的错误，莫怪你对她情深不移。合着，你们骨子里就是同一种人——本姑娘很好奇，你今日死在这里了，你家皇帝主子还能靠着谁帮他领兵对付舒河？”

话音落下，凤临渊却没有回答，只是眼底一道亮光划过，身子猛然平地拔起，足尖轻点，踩着数十名弓箭手的头顶，如大鹏飞过。手中的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同时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不敢bī视的森然冷光——

仿佛炽烈的光芒全部凝聚在了剑尖上，化作一股毁天灭地般巨大的能量，卷起漫天尘土飞扬。

哗啦——

眼前颗颗桃树被拦腰斩断，倒在地上，一大片桃枝纷纷坠落，伴随着已经无数熟透的桃子掉落在地，霎时眼前一片狼藉。

凤临渊这一剑，无疑是毫无破绽的一剑，也同样是完美无缺的一剑。

够快，够狠，够绝，也够准。

然而，铺了满地的枝桠与桃果，其中，却独独少了一具人的尸体——

这一剑，也是注定失败的一剑。

一剑劈出，奈何不了苏末，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出第二剑。

“这样的剑法，若让你与舒河对招，大概不分上下。”苏末的声音在此时又淡淡响了起来，不若平日的清冷，反而像是带了点长亭的温雅气息，“若不是你自己找来，本姑娘已经不打算再理会穆国之事了。既然你不知死活，扰了本姑娘的雅兴，本姑娘今天不如就顺便帮舒河除了你，也好过你们正面迎上，浪费彼此时间，是不是？”

“是不是”三字余音还环绕在耳边，凤临渊蓦然感受到了一股浅得难以察觉的危险bī近，身子急速后退，速度几乎已提到极致。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一招之内也绝难耐他如何。

然而，即便他如何清楚苏末的本事，这一次，他仍旧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