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诡骨 第76节(1 / 2)

作品:《诡骨

如果王换一定要坚持,那么,后果一定会非常严重。王换不敢再冒这个险,刚才的经历,他记忆犹新,至今回想起来,脊背还在不停的冒着凉气。

他想要活着,不管活的好,活的坏,都想活着。只有自己活着,才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救自己想救的人。

无意中,王换想起了当时跟破乌篷船的蓑衣老人聊天时,对方所说的那句话。

蓑衣老人说,人这一辈子,活的其实就是两个字,取舍。

很多人一生孤苦,落寞,不甘,而有些人一生乐观,快乐,开心,这都是因为,他们有不同的取,不同的舍。

有取,必然有舍,得到了什么,一定会失去什么,失去了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

王换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为了得到这些,他就必须要放弃一些。

王换把麻贵的墨镜装了起来,看了看麻贵的尸体。他料理不了尸体,独自一人在深更半夜把尸体带回去的话,一旦遇到麻烦,就会很难缠。这些事,该交给马王爷去处理。

王换一个人走回了狗镇,回到客栈的时候,马王爷刚刚睡下。王换把马王爷叫了起来,马王爷揉揉眼睛,再看看王换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麻贵死了。”

“死了?”马王爷微微吃了一惊,他跟麻贵是老朋友,自然很熟悉麻贵,麻贵的身手功夫虽然不是很好,但是,麻贵厉害的,就是自己那双眼睛。他的眼睛不仅能看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麻贵还能预见危险。

就是靠着这个本事,麻贵入行这么多年,血雨腥风不知经历了多少,却总能化险为夷。

可是这一次,麻贵没能躲得过去。

马王爷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的神情有些黯然。王换很理解马王爷的心情,像马王爷这样的人,在多年的江湖生涯中,虽然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麻贵算是一个,到了这个岁数,麻贵原本该在家享享清福的,却因为马王爷的一个邀请,把命搭了进去。

马王爷走到房门外,跟外面的刀客说了说,刀客点点头,转身走了。等刀客走了之后,马王爷把白天没有喝完的半坛酒搬到桌上,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

“老子还记得,那一年啊,老子得罪了李三刀,李三刀那时候势力大啊,老子手下的几个兄弟,不是死,就是伤,眼瞅着被逼的没有活路了,谁都不肯帮老子,老子当时可能只剩下一条死路。”马王爷拿着空碗,望着屋子的房梁,说道:“就是麻贵,什么都不顾了,跟老子同生共死,靠着他,老子才从李三刀手里逃出去,隐忍了三年,回来把李三刀给收拾了。”

马王爷说完,又倒了一碗酒,喝过之后,重新讲述了麻贵曾经对他的帮助。王换默不作声的听,越听越觉得难受。

马王爷并没有责怪王换,然而,越是这样,王换越是觉得心里过不去,他不由自主的也拿起一只空碗,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了。

“麻贵金盆洗手,说是退出江湖了,以后再也不理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可那时候,老子刚从外地回来,想在七星滩站稳脚,他就忘了金盆洗手时自己说的话,明里暗里,一直帮我当上了七星滩的头把子。就这,他也没消停下来,在小镇里住了几年,还是帮老子的忙,这一次,老子觉得事情不大,凭他的眼力,即便有什么危险,也足能躲得过去,可是没想到……”马王爷又喝了一口酒,这酒,像是又苦又涩,马王爷紧皱着眉头,说道:“老子该怎么跟他家里人交代……”

马王爷一个人喝了五六碗,又坐着发愣。王换不知道如何跟马王爷答话,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坐到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

马王爷派出去的刀客回来了,跟马王爷耳语了两句。马王爷对王换招了招手,一起离开客栈,来到了狗场。刀客把麻贵的尸体给弄了回来,但是不能拉回客栈,狗场现在是马王爷的地盘,麻贵的尸体被藏到了狗场那边。

王换跟着马王爷来到狗场,在一间小小的空屋子里,放置着麻贵的尸体。马王爷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麻贵。

过了很长时间,马王爷突然回过头,对王换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第145章 敲击

马王爷的脸色又变的有点难看,王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麻贵的死因很简单,是被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的。

“吊死的。”王换走到马王爷身边,说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不是吊死的。”马王爷摇摇头:“人先死了,才被吊起来的。”

马王爷把麻贵脖颈上那根布带给解了下来,王换发现麻贵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沉的,也没来得及观察的那么仔细。到了此刻,他才看到,吊在麻贵脖颈上的那根布带,好像是一根裤腰带。裤腰带很宽,被撕成两片,然后连在一起,把麻贵吊到了歪脖树上。

等马王爷把这根布带解下来之后,王换看到了一道很明显的伤口。伤口在麻贵脖子一侧的血管上。血管被完全割断了,锋利的刀,没有任何悬念,血管被割断,麻贵肯定活不了,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直到这时,王换才明白马王爷为什么会这么问。麻贵不是被吊死的,是先被杀了,然后吊到了树上。

马王爷不做声,仔细的看着。他是老江湖,一辈子跟人争斗了不知道多少次,经验无比的丰富。

“杀麻贵的刀,很小,但很锋利,一刀致命。”马王爷说到这儿的时候,扭头看了看王换:“我记得,你是不是有把这样的刀?”

王换从身上拿出了自己的掌中刀,掌中刀的确很小,而且也很锋利。但王换察觉出来,马王爷的话音明显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王换有些诧异:“你?难道怀疑我杀了他?”

“应该不会。”马王爷摇了摇头,说道:“老子这双眼睛,是带钩子的,就算你的念头藏的再深,老子也能勾出来。”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正巧想起来了,所以问问。”

马王爷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他的神情里,还是有一种难以释怀的哀愁。老朋友本就不多,死一个便少一个。以后再想跟人痛痛快快喝酒,吹牛,已经没有机会了。

马王爷叫了人,把麻贵的尸体料理一下,然后又让人拿钱,先送到麻贵家里去。人不管是怎么死的,尸体还在,就要办丧事。

“拿多少钱去?”刀客不敢擅自做主,狗场的收成要全归马王爷分配。

“这几天,狗场收成多少?”

“还没有算,应该是不会太少。”

“刨去必要的开销,剩下的,全送去,不管多少。”

马王爷吩咐完了之后,对王换说道:“七星滩水鬼的事,稍微等一等,麻贵不在了,我得送他一程。”

马王爷肯定是想亲自参加麻贵的白事,这是人之常情,王换阻挠不了。他心里一个劲儿的苦笑,来到这个小镇之后,接二连三的出事,自己好像要被拴在这个狗镇,再也离不开了。

马王爷和王换留在了狗场,看一看斗狗,再看一看神态百出的赌客。马王爷在喝酒,而且面前的空位上,还摆着一只酒碗。

这是给麻贵倒的酒,可惜,他再也喝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