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啊，你这样，让我很难办。”s姐低低道出一句，停顿了下来。等着顾恋的回应。

良久的沉默。顾恋的眸光动了动，注意力从游轮上收回，但不想马上回答s姐。她的眼睛依旧无意识地盯着窗户玻璃，于是看见了自己冷静得瞧不出一丝情绪变化的脸孔，还有，不远处不时朝这边张望脸上露出明显担忧神色的，辰星。

冷静的脸孔出现一丝缝隙，顾恋垂下眼帘，转身面对s姐，“那s姐到底要我怎么做，给个痛快话行吗？不要怪我这时候表现得很笨，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明白做那种事。s姐，我是经纪人啊，你非要让我做到那一步吗？”

s姐对她的反应出乎意料，一时无话，只愣然地看着她。

装可怜嘛，又不是不会。顾恋皱眉，表情自然地沉痛下来，语气渐渐激动，投入到一种被出卖的情绪中，几分真几分假，足够酝酿出那种悲哀的情绪了。顾恋强忍着什么一样别过头。眼角闪现出微弱的晶莹液体，“当然，我明白，我是夏艺的人。身在这个圈子，自己怎么说都不算。经纪人又不比艺人高贵，该果断的时候，还是要果断。可是，我自己真的……”顾恋似乎有点说不下去，用手捂了下脸，擦去什么。

“哎呀。小顾，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先别多想，其实。我……也不是想把你往火坑里推，你先别这样，……”s姐一下慌了神，对这副表现的顾恋始料不及，手足无措地开始安慰。

从顾恋来到横店。夏艺公司里没有谁见过顾恋软弱的模样，更别提这么悲痛欲绝的样子了。s姐没想到顾恋这时候竟然情绪有点崩溃的迹象，细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委实逼迫她太紧，也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我都是为了公司一时糊涂了，以为你应该是愿意的。要是你实在不想。那就公事公办吧，我会想别的办法的，唉。”s姐愁眉苦脸叹气道。她这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她是为怎么让顾恋更加听过乖乖地去核包老板在一起哪怕装个样子而发愁。

莫晚琳那边无论如何是必须要有所交代的。相对的，顾恋这颗作用不大的小棋子，是无论如何都要被牺牲的。

顾恋一手捂住了眼睛，透过指缝偷偷观察s姐为难的表情。有点不确定她的为难是为了自己还是莫晚琳。

如果她还能稍微有些为自己的员工着想的话……

“你没必要非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甚至是丧失尊严的事情。”辰星终于忍不住了。打从他看见顾恋在s姐面前强忍泪水表情疲惫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强烈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第一次他见到顾恋被莫晚琳当众侮辱的心情更加难受。那时阻止莫晚琳是出于心中的那点不忍和对这类事情在眼前发生的不喜欢。而相对于见到佩月月衣衫不整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晚辰星的惊愕怜惜也比不上此时的这种不舒服。也许是与顾恋接触时间长了，多多少少有了点熟人情谊，辰星远远瞧着顾恋几乎痛哭失声的模样，心头忽然涌上的那种疼惜确确实实是因为顾恋这个人，而不再是单纯出于自己的喜好或者同情。

一个一向坚强的人的偶尔软弱，比一般人的软弱更能触动心弦。

因此辰星不想再看下去，他采取了行动，不管s姐有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想顾恋再这么继续忍耐，直至承受不起。

顾恋恍然睁大眼睛，没看到其他人，只见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在辰星的手里，眼里定格的全是那干净的指甲，修长的手指，优美的手腕，线条流畅柔韧的小臂。顾恋惊觉这个人长得真是好，不仅仅是面容或者身材，而是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好看精致，似乎可以经受得起任何无限放大严苛的审美，身上随意的一个地方，挑出来一拍就是浑然天成无需修饰的特写。

而这个人，现在在自己面前。顾恋知道自己此刻的注意点很奇怪，她下意识地在寻找其他的事物加以关注，彷佛藉此可以不去想别的事情，比如那种莫名的心动与随之而来的惊恐

顾恋终于抬头，看到辰星如此近距离细看也没有一丝瑕疵的英俊容颜，透出全然坚定的鼓励。

他在鼓励什么？鼓励自己像他一样，做个什么也不顾只管自己的意愿横冲直撞的火星人吗？

不，那不可能。

“你，你干什么？”s姐的叫嚷唤回了失神的顾恋。

顾恋对着辰星微微一笑，使劲抽出自己的手，“你别担心，我不会做超出自己底线的事情。这里的事情，你先别管，好吗？”

顾恋是笑着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忽然在混乱什么，看着辰星骤然有些失望的表情。她都想直接跟他解释，其实印容玉早有安排，今晚s姐和莫晚琳的任何诡计都不会起作用，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不过，对辰星这种人来说，也许知道了原委的火星人对自己会更感到失望也说不定。

因此顾恋始终微笑，只是微笑，不发一言，看着辰星在自己的拒绝下放开手，点头，沉默着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