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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黎昕不可思议。

“是，你。”肖桐看着黎昕：“我和顾青曼带着宝贝去国外治疗这三年，时常想起很久以前，我还和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可能你不知道，那时候正是我人生第一个低谷。”

突然被提及是儿时记忆，恍如隔世。黎昕想起那年，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因为听力有障碍，被一群男孩子欺负。愤怒、无力、难过、自尊，她被这些包裹着，像一只刺猬一样梳起全部的防御。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黎昕像往常一样，倘若这些男孩子只是围着她不过分的话，她通常会等到他们走开。倘若做的过分，她必定让这一群男孩子知道什么叫厉害。她可不是只会哭的傻瓜，就算因为体格和年龄的差距吃了亏，她也从来不肯服软。被推倒在地，摔得满身是伤，或者是留着鼻血，也会拼命爬起来，再冲到对方身上又踢又咬。想要她黎昕受伤，就得有不要命的觉悟！

被推倒在雨后的泥泞中，赵妈妈昨天才为她新干净的衣服又变得脏兮兮的。这群男孩子已经惹怒她了，黎昕迅速爬起来，准备打一场硬仗。

无声的世界里，黎昕警惕着围着她的男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的靠近。

直到这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高大青年出现在视线中，黎昕才意识到，有人干预这场实力不均衡的较量。·青年很消瘦，面容清秀，还未脱去少年人的轮廓。长相虽然斯文，眼神却阴郁的可怕，完全不像是这样穿着和长相的人会有的一双眼睛。黎昕在想，这一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果真，青年和围住黎昕的孩子对峙的起来，他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面对一群孩子也一样。

双方先是说了什么，黎昕听不见。那时候她已经稍微能看得懂一些简单的唇语，还好青年说话的时候速度不太快，黎昕很快弄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在问这群男孩子为什么欺负一个小女孩。男孩子们对于突然出现来妨碍他们的青年很不屑，双方一言不合，青年突然就动起手来。

年龄上的差距让青年很占优势，他一手一个将男孩子们扔开，作为胜利者目送男孩子们逃跑。然后，青年走到她面前，向还在泥泞中的她伸出手来。

夕阳的余晖在青年身后折射出温暖的光线，黎昕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孤儿院的妹妹们缠着自己，一定要听灰姑娘的故事。黎昕想，故事里的王子，大约，就是这样样子吧。

“是你救了我。肖桐。”黎昕语气平淡，她在阐述一个事实。

“在你看来应该是这样。对我来说，同样也是一次救赎。”肖桐陈述道。

“我去国外第一年，自己生活，学业也变得艰难。找不到在国内时的优越感，并且在放假第一次回国的时候发现了我父亲的婚外情。黎昕，遇见你的那一年，我的生活是完全颠覆的。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太过沉重。”

黎昕从没听说过，那一年是她小学最后一年，之后失去联系，就连肖桐的妈妈，她的班主任肖老师也很快没了消息。这样的事实很让人震惊，她沉默下来。

“那段时间我很焦躁，有时候很软弱，有时候破坏欲又很强。我在我母亲工作的学校里徘徊，直到我看到了你。你那时候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野兽，我从来没想到过这样小的女孩子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我想我那时候应该是多管闲事了，我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即使那一天我不出现，他们也完全没办法在你身上讨到便宜。但是我管不住我自己，那样的你，像光源一样让我忍不住靠近。”肖桐讲述着往事，嘴角扬起弧度，心情很好。

黎昕看见肖桐的眼睛里燃起火光，那是从肖桐回来以后，就一直没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也许这三年，肖桐真的压抑了很久，久到已经超过了这个男人能承受的范围。

肖桐眼里燃起的火光很快炽热起来，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黎昕：“我重新回到学校去之后，经常想起你。那样瘦小的躯体里，怎么会有这样坚强的力量。后来在国外和青蔓一起给宝贝看病的时间里，也是这样的力量支撑着我。对我来说，你是特殊的，直到三年前我回到景川再次见到你，这让我更加的确定，这种吸引这么多年来从未停止。”

肖桐突如其来的坦白让黎昕措手不及，曾经以为三年过去了，肖桐应该早熄了心思，却不料更加直白。黎昕有些后悔再与肖桐见面，她已经平静了三年，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最主要的，家里还有个麻烦的家伙，黎昕不想把事情搞麻烦。

“我想我以前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肖桐。我从未爱过你。”黎昕干脆果断。

“我知道。”肖桐眼中的火光暗淡的些，笑容中带上了些许苦涩。那火光并未褪去，依旧明亮的看向黎昕：“三年前就很明白了，你从未爱过我这件事。那时候的我，只在考虑自己的想法，从未替你想过。有的时候我也很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为你多考虑一点。我以为那个状态下，时间久了，我也会渐渐忘记了。现实却不是这样。黎昕，经过了这些年，我仍旧想念你。但我没有想要打搅你生活的想法，我希望你很好。再多奢望一点，也不过偶尔能这样见个面，像朋友一样聊聊天，只是这样而已。”

肖桐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论真否是肖桐的真实想法，黎昕都无言以对。

“肖桐，你不必这样。”黎昕手指轻敲桌面，发出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