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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4：幻象

少女呆在那里，就仿佛苏菲亚公主的那句话真实地出现了，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

“不要再伤害爱玛！”“不要再伤害爱玛！”“不要再伤害……”.

泪水流出了她的脸庞，她虚弱地跪倒在地，掩着脸失声哭了出来。这一刻的她，就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被嘲笑被挖苦的小女孩，明明没有那么坚强，却想在受到伤害后假装骄傲地昂起头来。害怕被人看穿自己的软弱，只能用冰冷的面具包围住自己，然后任由心里面滴着血……不停地滴着血……

梅吉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

爱玛的骨鞭一挥，瞬间缠上了他的脖子。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她还在流着泪水的眼睛里，不再是那种木然，而是接近疯狂的错乱。幻像中的苏菲亚击碎了她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壳，让她如同是一丝不挂地站在雪地里，真实、而又寒冷……

“我知道，”梅吉任由脖子被骨鞭缠着，他只是慢慢地贴在爱玛的耳边，低声地说，“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一个像我这样的混蛋，真的值得你陪我死在这里吗？爱玛，你应该更好地活下来，去找苏菲亚，告诉她你的心意，告诉她你喜欢她……”

爱玛的身子一颤，她慢慢地滑下去，以及梅吉不得不抱住她，让她的头伏在自己肩上。

“没用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凄离的美，“她讨厌我，她不肯原谅我对她的欺骗，我给她写过信……”

“她没看到你的信。”梅吉大声说道，“莫莉根本没有把你的那封信交给苏菲亚，那些挖苦你欺负你的人也不是她派来的。”

爱玛抬起头来，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带着惊愕与将信将疑。

“为什么不相信她呢？”梅吉继续说着，“我真的认为，只要她知道了你的心意，不管你曾犯过什么错，她都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梅吉滞了一滞。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一个幻像……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苏菲亚站在了火焰的中央……

“因为、我跟你一样……喜欢她！”他轻轻地、轻轻地说着。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以致连爱玛也无法不去相信。是的。他喜欢苏菲亚，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他对苏丽、安娜、齐娅，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感情。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它既不像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也不像是血脉相连的亲情。但它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只要一想起她，便觉得自己身处在最迷人的星空里。

他……喜欢苏菲亚……

“这样啊，”爱玛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那么……我们便一起逃出去。”

骨鞭一抽，如蛇一般滑过梅吉的脖子。在他们的周围舞出光华。随着一阵阵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那些镜子全被击得碎裂在地。暗中传来那个人发狂的吼声，他用那尖尖细细的声音叫骂着，极尽辱秽。

十几条黑影从壁面飞出，带着寒意袭向他们。爱玛骨鞭卷动，如影如蛇，将这些吸取精气的邪灵击得破碎支离，消失而去。与此同时，梅吉在她的保护下施起了魔法。经过叠加的纠缠术大范围地展开，却不是如通常般钻出地面缠住敌人，而是往地面与四壁的深处钻去，墙壁被挤压出一条条裂痕，无数的蔓藤在各个角落里生长、蔓延。

终于，一个活物被逼了出来，狼狈地朝他们来时的通道逃去。爱玛骨鞭一挥，但没能将其拦住。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活物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人，它长着山羊般的腿与短角，却又有着人一般的上身。它肯定就是隐藏在暗处说话的那个人……但它真的是人么？

“追上去。”爱玛低叱了一声，带头追去。

那个山羊般的男人跑得极快，只一会儿便绕进了一个拐弯口。梅吉并不记得那里原本有个支道，但现在并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

他跟着爱玛拐进去，然而那却是一条死路，而半人半羊的家伙已不知藏哪去了。

梅吉快速施法，想继续用纠缠术把它逼出来，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声音有若女妖的嚎哭，直闯入他的灵魂深处。一种狂暴的情绪从他的内心生起，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强忍着那莫名出现的杀戮的冲动。而爱玛的处境看上去也差不多，她弯下腰喘息着，然后，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梅吉。

梅吉退了一步，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睛里闪现出凶光。两个人都在与那冲击他们精神的声音做斗争，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他们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对方杀死，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杀死。

刷！

爱玛的骨鞭一挥，狠狠地击向他。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骨鞭击在他的身上，带来一种强烈的痛感，他被抽得向后跌飞。只是，当他勉强地爬起后，才发现这份痛感仅仅是来自自己的皮肤，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很明显，爱玛还是控制住了她的力道。

痛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那诡异的声音对梅吉的干扰，他眼看着爱玛一步步向他接近，连忙施法。一道黑暗术罩了下来，将整个通道里的光线抽离。

他悄无声音地移了几步，听着爱玛的骨鞭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划出强烈的破空声。黑暗术仅仅是让渐渐被那声音控制的爱玛暂时无法找出他的方位，并不能阻挡声音继续传进他们的耳朵。

梅吉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以保持自己的精神不会太快迷失。尽可能地排除外界的干扰，他悄然地比划着手势，一道小范围的失聪术成功施放了出来。

那冲击灵魂的声音突然消失，让他恢复了冷静。他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着。想要接近爱玛。

他踢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很明显，那是一具原本就留在这的尸体。他继续移动脚步，直到终于碰触到爱玛的背。爱玛蓦地转身，反扭住他的手，在判断出是他后，很快便放了她。

显然，失聪术的效果。在爱玛的身上也产生了作用。

他抓住爱玛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划着……

此时，黑暗术的效果仍然持续着，而那个诡异的声音也不停地在通道里回响。藏在石壁里的那个家伙仔细听着。黑暗中的两个人暂时失去了动静，让它有些担心自己弄出的精神魔法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

不过，很快它就重新放下心来。一道箭光闪过，然后便是少女的闷哼，随紧其后的。是骨鞭挥动的破空声，与短促的“咯”的声音。

它心中一喜。听起来，这分明便是那个能够使用魔法的少年已经在它的精神魔法的冲击下错乱了，向那个少女射出了一只魔法箭。将少女击伤。而少女在重伤之下，仍然用骨鞭缠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扭断。

少年虽然已经死了，然而失去自我的少女仍然一鞭鞭地抽在他的尸体上。在黑暗中发出“啪”“啪”的响声。

直到魔法造成的黑暗慢慢散开，它偷偷看去，只见倒在地上的少年的尸体已被抽得面目模糊，而少女越抽越无力，她的身上不断地淌着血丝，却仍然因为精神上的错乱而继续这毫无意义的抽打。终于，她喘着气，慢慢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已接近脱力而死。

它从石壁中“钻”了出来，冷笑着向倒在地上的少女走去。如此一个美人儿，就这样死去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应该让她尝尽折磨与性虐，然后在**与呻吟中死亡，这才符合**的美学。

它走到少女身边，用那山羊一般的蹄子踢了踢她。少女却毫无反应，这让它担心她真的就这样死了。它低下头去，想要看清楚些。

然而，少女却突然动了，骨鞭无声无息地卷向了它。它吓了一跳，但已来不及逃跑，被骨鞭深深地勒住。与此同时，梅吉在边上现出身来，用手指着它，一道衰弱术放出，登时让这家伙瘫倒在地。

梅吉走上前来，看着这奇怪的生物。它的脸分明是一张四五十岁的人类的脸，虽然看上去很是猥琐，也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然而它头上的短角和山羊一样的身子，却实在是显得怪异。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梅吉忍不住踢了踢它。

“你们竟敢这样对我！”这家伙开口咆哮起来，声音尖细，确实就是一直藏在暗处说话的那个“人”。

“你想让我们怎么对你？”梅吉嬉皮笑脸地看着它。

“你们要知道，我可是……啊……”

爱玛狠狠地一鞭抽在它的身上，痛得它大叫一声。一条血痕出现在它的脸与脖子上，立时让它的眼中流露出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爱玛冷冷地把梅吉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我叫弗恩，是大魔法师克里士的徒弟。”这家伙吓得赶紧回答问题。

你早点回答不就不用挨上这一鞭了？真是欠扁。梅吉不屑地看着它。

“克里士？是否就是死在那个大厅里的红袍魔法师？”爱玛淡淡地问。

“是他，就是他。”弗恩哭丧着脸，“这个空间也是他创建着，用来关押他从外面抓来的漂亮女人。他一直在虐待她们，逼她们成为他的***。那些女人终于忍受不了他的折磨，趁着他在外面受伤逃回来的机会，联起手来杀了他。但是他在临死前召唤了一只触手怪，把他的那些女人全都缠住，又用冰封术将她们不活不死的冻在那里。”

“你原本是人类？”梅吉问。

“我也是被他抓来的，他名义上是让我当他的学徒。其实只是想找个人为他打杂而已，”弗恩那尖尖细细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但他又怕我偷偷动他的女人，就用魔法把我改造成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梅吉瞅了瞅他那山羊身体的某个部位。那里很明显被割除了某个东西，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家伙就是个不男不女，从山羊的角度看，也是个不公不母。难怪他的声音那么尖细。

“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爱玛懒得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

“在通道中央有一个暗门，从那里可以到达这个魔法迷宫的中枢。有一个水晶球放在那里面，只要打破它。这个空间就会崩溃了，”弗恩苦着脸说道，“但是，我的导师给我下了暗示术。让我无法靠近那里，我已经在这里面困了三十多年了。”

“怎么走？”爱玛把他往外拖。

他们打开暗门，接近放置水晶球的房间。

爱玛一直拖着弗恩，越接近魔法迷宫的中枢，弗恩便越是惊恐。迷宫原主人克里士给他下的暗示术非常强大。甚至使得他像小孩一样哭了出来。

爱玛没有理会他，拖着他进入了那个房间。这个房间并不大，中央处放着一张不知是由什么木材做成的圆桌，非常牢固。圆桌上镶着一个水晶球。旁边还有一些架，梅吉四处看着。想找找有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找到了一本精致的魔法，这本魔法保存得非常好。很明显是被它的原主人珍藏着的。对于魔法师来说，具有实用价值的魔法往往是非常有用的，它能够让你增加你所知道的魔法的数量，少走一些弯路。

某些高深的或是具有独创性的魔法，往往只被记载进发明它的人所用的魔法里，并没有流传开来。而一般来说，魔法所使用的基本语系只分为龙语与精灵语两种，所以，高层次的魔法，只用这两种语言写。而用通用语写的，基本只是给那些刚入门的魔法学徒看的。

梅吉翻开，认真看着。页中那种扭曲得简直像是小孩子涂鸦的符号，很明显是龙语。精灵语没有龙语古老，但要更具美感，一般来说，使用精灵语施展出的魔法更加精确与巧妙，而使用龙语的魔法则直指万物的根源，威力更大却也更不好控制。

小仙子教给梅吉的魔法，在本质上是属于精灵语系的，但是，由于小仙子那神秘的思维传递（这种能力并不是所有森林小仙子都具备的），使得梅吉可以省略掉“咒语”这一环节，只需要注意魔力的调控和肢体动作的准确。从难易度上来说，这无疑是大有好处的，至少可以不用去学习那烦死人的龙语或是精灵语。

当然，这样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要不是用通用语写的魔法，他都看不懂。而不幸的是，凡是用通用语写的魔法，基本都没有花时间去看的价值。

所以……这本他也看不懂。

一般来说，魔法师这个名词，也代表着“知识渊博”“性格怪异”。他们往往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昼夜不出地研究着谁也看不懂的卷。

而对于梅吉来说，虽然他也是一名魔法师，但“知识渊博”肯定是谈不上了。“性格怪异”……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算了，这本还是先收起来。至少小仙子应该能看懂，弗莉是天生的魔法狂热分子，能够得到一本珍藏版的魔法，她想必会很高兴的。

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先是用侦查魔法痕迹的法术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小心地打开。小盒子里放着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枚戒指、一个小袋子、还有一条项链……

“爱玛，你看这个。”他拿起了那条项链。

这条项链是由许多颗黑色小粒珍珠串成，链坠是黑玉制成的叶片，光彩夺目，精美无比，仿佛是将天上的星辰摘了下来，用精灵的巧手串在一起。

爱玛手一抖，骨鞭松开了弗恩，任由精神几近崩溃的他惊恐地向外逃走。她淡淡地走到梅吉身边看了一眼，眼睛立时也亮了起来。

爱美本就是少女的天性。即使是她也不会例外。

“我给你戴上！”梅吉绕到她身后，将这雅致的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