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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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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醒目车队

手掌上蜿蜒的掌纹,仿佛在诉说着哪一种变更,蜿蜒的像一件谜团,盘根纠错,没有一丝的头绪,仿若迷宫般,找不到出口。

没有出口,没有入口,仿佛被人安置在迷宫的中央,举步维艰,前进不知道是什么,退后却不知道往哪去,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庞,仿佛在今夕的迷宫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朱夜!朱夜不是还关在罗家地下的牢笼里吗?陈耀仿佛被闪电击到,直直站立起来。

自己竟然把这个忘记了?今夕现在真的是想给自己一个大巴掌,往往最近的距离却是最远,最亲的人却会被遗忘。

夜晚,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翘着腿,缓缓打开茶壶,欣赏着茶碗里传来的清香,这个肥头大耳的人正准备品尝一下里面蕴育的清新,突然他感觉背后一痛,伴着茶杯打碎的声音,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今夕趁机飞快地向下方的梯道奔去,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快点见到朱夜这一个念头。

顺着无尽的梯道向下,今夕终于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今夕激动的推开了那扇大门,仿若黑暗里的火光,在无尽的黑暗长巷的尽头。

缓缓推开那扇大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空间,一点都没有改变,顶上那个裂缝还在,一切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仿佛又是回到了起点。

随着目光所向,那道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了今夕的视线里,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合了起来,虽然并不高大,但是,却如同一座大山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面,那么的让人安心。

“把东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别来打扰老头子。”朱夜正背对着今夕躺在那里懒洋洋地说道。

今夕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睛里仿若多出了一丝咸湿的东西,久久站立在那里。

声线已经沙哑,竟然发不出声音,压力如山,堆积在了心口。

毕竟,今夕才17岁,还是个孩子。

良久,朱夜觉得不对了,这次这个送饭的怎么还不走,朱夜正准备出手给这个人一点教训,刚抬手,就听见后面传来颤抖的声音,“朱老,小子来看您了。”

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张熟悉而又稚嫩的脸,这张脸比起以前多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成熟,只是现在却是写尽了委屈。

在发泄了近乎半小时之后,朱夜拍了拍今夕的后背,缓缓说道:“谁欺负你了?老子带你去宰了他。

“谢谢朱老了。”今夕缓缓抬起头来,小孩般破涕为笑地说道。

朱夜也是觉得很奇怪,本来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在这个小子走了之后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挂念他。

今夕那张装冷酷的脸,让朱夜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笑中却有说不出来的味道

现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上全是委屈,自己竟会那么动怒,看到这小子笑了,自己也会突然觉得开心,尤其是听到这小子化名朱耀的时候,朱老眼里竟居然那么些咸湿。

这是一种名叫亲情的东西,在没有血缘的两人身上,弥漫开来。

“你是说你现在混入罗家了?还见了罗空?”朱夜听到这里发狠地说到。

“嗯,还有。。。”今夕也是滔滔不绝地讲到,从身边的侍卫站着打瞌睡被蚊虫叮咬,到哪家的侍女在背后说自己主子的坏话,然后怕被发现又诚惶诚恐的表情,今夕说的很是生动。

“哈哈,笑死我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能说。”朱夜一直等待今夕说完,拍着肚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不过朱夜的神色又马上转为严肃,正经地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看到一个黑影然后消失了?”

今夕点了点头,随即,便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朱夜的身边赫然出现了白天出现的那个黑影!

“魔由心生,心魔之变,化作实质。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你现在已经摸到那个门槛了。”朱夜说道。

今夕没有说话,咬紧了牙关,只要自己变强了,自己就能报仇,自己就可以摆脱这段屈辱,想着想着,眼睛里竟然露出一种疯狂的神色。

“小子,还有你提到那个外围猎场,我只能说,那里你必须去,里面有什么东西,等你去了,自然有人会给你解释。好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朱夜微笑着说道。

看着今夕鞠躬远去的身影,朱夜缓缓叹了口气,仿若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以恨生魔,恨之解,魔之结,不过,现在却是你最大的助力。”

阴寒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半空中的月牙,露出残忍的微笑。

一道人影正在长廊上,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着。

月牙的光线,透过长廊间,找到今夕的身上,今夕的心里现在全部是对于便强的憧憬。

“是朱先生啊?”今夕背后传来罗朝的声音。

“罗朝少爷有什么事情吗?”今夕微笑着转过头去说道。

罗朝没有过多的废话,拉着今夕一路走到自己的别院,走进自己的屋内,示意今夕坐下之后,自己却来回踱步。

今夕也没有说话,看着来回踱步的罗朝,知道罗朝有事要跟自己说。

罗朝继续说道:“先生可知道外围猎场?”

今夕略思片刻,摇了摇头。

罗朝说道:“上次带先生去见老祖,便是为了此事,此事关系重大,非亲信,我都不愿与其细说。”

今夕听到这里,轰然起身,向罗朝猛地一鞠躬,“多谢少爷厚爱。”

罗朝摆了摆手,示意今夕坐下,接着说道:“此事关系到几个家族的利益,城北宋家,城东谢家,城西李家,最后就是城南罗家。而外围猎场则是当年失落的古迹的通道,古迹里有无数的财宝,所以每个家族都相当重视,而明面上每个家族都有强者镇压,故而派出的都是家族小辈去打探通道。”

罗朝看了一眼正处于震惊沉思中的今夕,接着说道:“所以,这次的试炼,可以当作是家族继承人的一次考验,谁能表现出色,就能获得老祖赏识,进而当上家族的掌控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也是相当重视。现在我认识的人,也就先生智慧超绝,能获得老祖宗的赞赏,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小生承蒙少爷厚爱,定当竭力而为。”今夕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好,好,好!”罗朝心花怒放的说道。

只是罗朝并没看到,今夕眼里的那抹冷色。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四道人影也是出现在了这间屋内。

致远那边,致远双臂拢在胸前,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异常恼火,感觉被当众涮了一把。

方才于晓波的暗示,分明告诉她,此事已成定局,反对无效,不要做徒劳的事。

而乔利维的反应,更让她看得明白,他一早就清楚这个结果,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实在不明白刘树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怕压力和责任,但至怕两人共同负责一件事的暧昧分工,而且会前竟没有任何人询问过她本人的意愿。

致远迅速权衡一下自己的处境:做得好,是整个团队的努力,没什么可说的;但做砸了,别人都可以做甩手掌柜,而她头上顶着bid manager 的帽子,板子只有落在她身上最顺理成章。

此刻木已成舟,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没有其他退路。所以她一定要当着刘树的面,先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即便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于是她开口,把程睿敏“藏其心不掩其才”的忠告完全扔在脑后。

“谢谢董事长和大家的信任,恭敬不如从命,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会竭尽全力,我更相信我们团队的能力,有的支持,有大家的共同努力,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得干脆漂亮。请原谅,我这就想进入角色,给大家提个建议……”她转向刘树,“kenny,可以吗?”

没有和致远共过事的人,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她手下工作过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提起致远的名字总是喜恶参半。

她清秀柔弱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只有进入工作状态,才能真正见识到她强硬的本质。而且一旦有人触到她的底线,马上翻脸变得六亲不认。

刘树点头,做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谢谢!”致远起身离开座位。

众人狐疑的目光追随着她。

致远站到白板前,“咱们必须吸收以前投标时混乱无序的教训。对外客户接口太多,对内沟通和协调不畅,每个人都忙得要死, 其中不少却是重复工作,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认为首先要保证的是,集采投标期间,必须确保所有的message flow,in sanguage,in sael,和客户正式的信息往来,无论是书面还是口头,都只能有一个接口,。”

说到这里,致远心头莫名其妙掠过一阵不安,好像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但她没有功夫细想,因为乔利维立刻接茬:“一直不都是这么做的么?和pndd总部打交道,所有的documentation都要通过客户经理yvonne提交。”

“不错。”致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客户经理定位不清,也是混乱的原因之一,她在其中的角色,仅仅是一个接口,一个传声筒,并未起到lead的作用,反而降低了沟通的效率。”

“那你这个接口是什么意思?”

致远没有马上回答,她转身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漏斗,数条代表不同部门的信息流,在她笔下汇集到漏斗的尖端。

在漏斗的出口处,她写下两个粗粗的大写字母:bm(bid manager)

下面鸦雀无声,在座诸人个个神态复杂,但都望着她不说话。

如果采用致远的建议,就意味着投标期间事无巨细,都要让她知道,也就是变相向她报告。

致远镇定地对视。她不能垂下目光,只要此刻露出一点服软的姿态,以后她的话就会被当成耳旁风。

刘树也盯着她看一会儿,眼神明暗不定,最后他打破沉默:“cherie的建议不错,我同意。”

他的话一锤定音,镇住了所有的异议。乔利维悻悻的目光,于晓波若有所思的神色,都被谭斌一一收入眼底。

她微笑,这一次是由衷地感激:“thank you, sir!”

游戏规则一旦确定,后续的行动就容易许多。

散会后致远追出去,“kenny, 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

刘树看看腕表,“只有十分钟,行吗?”

“行。”致远毫不犹豫地答应。

两人在开放区的咖啡桌前坐下。

“cherie,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致远捧着咖啡杯,小心地问,“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您放心吗?”

刘树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低笑,“怎么讲呢?昨天bowen说他不能常驻北京,提议让你来做的时候,我还真有点犹豫,但是刚才你给了我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致远皱起脸回答:“您不知道,我心虚得要命,腿肚子一直哆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象晴天霹雳。”

她绕来绕去,其实就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工作分配要绕过她?

刘树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而通透。

“cherie,”他说,“今天难为你了。昨晚我打算和你先谈谈,但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致远赶紧申明:“那时我在飞机上。”

刘树站起身,手放在她的肩上,“别想太多,相信你的能力,才会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遇事多和bowen他们商量,我也会支持你。我得走了,我们另约时间详谈。”

致远点头,心中的疑虑去了一半,有点后悔自己反应过激,那丝不安再次划过心头。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下楼躲进花园里,趁机平复心情,并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叼着烟上下摸索打火机,“啪”一声响,一只手揿着火机凑在她跟前,是乔利维。

致远点着烟吸一口,笑笑说:“谢谢!”

乔利维站在她身边,吧嗒吧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致远知道他有话说,静静等着他开口。

“yvonne还是个小丫头,脸皮儿薄,又不经事儿。”乔利维也点起一支烟,“有些话传她耳朵里,肯定会不高兴。”

“我只是论事论事,并不是说她能力有问题。真觉得难受,她应该去找她老板谈谈job description.”

致远并不十分在意。

她的目的是做成事,不可能讨每个人喜欢。这一点她老早就已经想通。

她也曾被人轻视过羞辱过,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想避免这样的尴尬,只能把自己修练得更好更强,走得更高更远。

乔利维失笑,“我只是提个醒儿啊,没别的意思。哪,以前投标的问题,你的确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我觉得吧……其实你可以,那个,其实表达得更婉转一点儿。”

致远看他一眼,心想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知道个屁。北方区还好说,南方区和东方区,从总监到几个老资格的销售经理,哪个是省油的灯?不当场拿下,以后怎么摁得住?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老娘咬牙唱完白脸,你又来装好人。

她吐了个烟圈,笑得相当无奈,“老乔,你觉得我措辞温柔点,他们就会高高兴兴接受吗?才不会呢,决定他们态度的,不是我说话的方式,而是内容。”

乔利维挑起眉头又放下,表示他很不以为然。

致远问他:“你想让一个人死,会不会温柔地跟他说,想死还是想活?”

乔利维摇头,“当然不会,这人肯定回答:不想死!”

“这就对了。一般人都害怕变化,任何改变,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所以你得问他,是上吊吃药还是抹脖子?让他明白没的选择,一定要选,也只有死的方式。”

她转身往回走,乔利维跟在后面说:“有时候吧,我真觉得你不该是个女的。”

“什么意思啊?骂我呢?”致远放慢脚步。

“当然不是,我是说,有时候你太强悍了,不象个女孩子。”乔利维笑,“我媳妇儿你不也见过吗?她连家里添几样餐具,都要我拿主意。

致远头都没回踏进电梯,“那是你媳妇儿有福气,我可没那个运气。”

但乔利维的话,让致远想起一件事。

她发个短信给沈培,“我要写计划,抽不出时间,你自己记得去买鞋。”

沈培回短信:“那双鞋好好的,为什么买新的?”

致远便懒得再和他说什么,自去专心工作。

打开word 文件,刚把投标管理计划写个开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明白了那点不安的源头出在哪里。

她在会上一时热血上涌,竟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

真不该说以前投标时如何如何。她那几句话,等于全盘否定了程睿敏在任时的做法,关键问题是,于晓波和曾志强两个昔日旧人,不幸亦被囊括在内,她成了一个踩人上位者,难怪当时于晓波神色古怪。

方才她显然也误解了乔利维的意思,现在看来他竟是一番好意,提醒她小心得罪人。

致远扶着额头呻吟一声,为自己的失言后悔,恨不得咬下闯祸的舌头,发誓今后绝不在血压升高的状态下开口说话。

但错误已经酿成,覆水难收,只好等以后合适的时机再做补救。

这时手机嘀嘀两响,又是沈培的短信:“晚上按时下班,我在家等你。”

致远正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过手机扔到一边。

她为此烦躁了一天,直到临近下班,刘树发了一封邮件,才让她的心境多云转晴。

这个邮件发送给所有销售人员,并抄送售后项目、技术和物流等相关部门。邮件中明确说明,致远全面负责pndd的投标,并直接报告给刘树,请各部门支持她的工作。

致远对着屏幕笑一笑,想起《围城》中关于教授和副教授的经典比喻,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二房小妾终于被扶成正妻的感觉。

手头的活儿象是永远也做不完,不过六点的时候,她还是强制自己关了电脑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