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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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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阿卡尼斯

向着依然感到不习惯,而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今夕,阿卡尼斯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并拢两腿,把双手互握在上面,然后慢慢的,仿佛很费力气的说道:“抱歉,请您回去吧,已经结束了。”

在讲完出人意料的话语后,阿卡尼斯闭上了嘴。他还低下头,以躲避今夕的锐利目光。沉默不期而至,充满了整个房间。美尔琳丝将视线在今夕和阿卡尼斯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忍不住尖声喊道:“就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

“安静。”

总算开口的今夕摇摇头,连看都没看混血女妖一眼。他直直的盯着阿卡尼斯,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道:“我的同伴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我并不是在虚于委蛇……”

“那么详细的解释呢?你不会指望我们能自觉的告辞吧?”

今夕带着明显的怒气,打断了阿卡尼斯。这让杀手开始不安的蠕动身体,显得欲言又止。他反复的扭曲手指,让蚯蚓般的血管在手背浮现又消失。直到再也无法承受今夕的逼视,阿卡尼斯才站起来说道:

“很抱歉,请你的朋友们留在这里吧。我知道这种做法不礼貌,但无论如何都请你们谅解。”

“……好。”

虽然今夕相当的不快,但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环视四周,发现美琳等人都没有对此感到恼怒。那些与事情没有直接关联的人意兴阑珊,只是各自流露出不屑、无聊、漠不关心之类的神情。于是今夕点点头,跟着阿卡尼斯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他们顺着一道破败楼梯走上二楼,接着停了下来。

站住脚步的阿卡尼斯背对着今夕。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即使是今夕,也能从中听出无尽的悲苦之意。他有些好奇的侧头,想打量杀手的表情。不过阿卡尼斯很快便回过了身,让正努力伸长脖子的今夕颇为尴尬。

“在我去追赶维克多的一年里,情况改变了。那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耻辱,所以请不要追问。现在我请求你,让事情彻底结束吧。姐姐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维利雅躯壳而已。”

阿卡尼斯疲惫不堪的摇头,用被抽走全部力量声音低语。面对他的今夕张开嘴巴,吃惊发现杀手已经从精神上彻底垮掉了。除掉伪装出来的平静后。阿卡尼斯的脸庞仿佛受尽时间的摧残。他带着厌倦、绝望、与一切梦想都破灭后才能滋生出来的冷漠。今夕不需要更多的观察,就能确定面前的人已经自暴自弃。

但无论如何。今夕都不可能就此罢手。他不知所措犹疑了半天,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请求你。不要追问。”

好像随时会瘫倒下去阿卡尼斯垂低眼帘,毫无生气的回答道:“一周后军队就会出征,而维利雅姐姐将在那个时候解脱。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留下来见证巴恩斯家族的灭亡。但请不要再白费力气,那只会陡然增加我们的痛苦。”

“……让我去见维利雅。”

在确认了无法和阿卡尼斯交流后,今夕断然的做出决定。他把目光移向不远处房门,随后迈出了脚步。这让阿卡尼斯忽然间恢复了力量。并惶急的拦到门前。于是今夕放缓脚步,同时冷冷的说道:“我介入并不是因为你,阿卡尼斯。至少我还记得,当初是你给了菲里一刀。真正让我愿意淌混水的理由,是为了完成对朋友的承诺。所以只有罗兰说放弃,我才会爽快的抽手。可他显然不是容易认命的人……为了你好。让开吧!”

“不……呃啊!”

阿卡尼斯激动的大喊,但只吐出一个字便脚步踉跄。因为今夕用高级变化术扭断了铜灯,让它掉下来砸在杀手头上。稍后今夕快速的施法。剥夺了阿卡尼斯的行动能力。接着他置大吼大叫的对方于不顾,抬腿踢开了反锁着的房门。

一股混杂了**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今夕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于是他摒住呼吸,环视不算宽阔的房间。在靠窗的桌子旁,今夕找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判断其年龄的女人。她正坐在摇椅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对今夕的入侵毫无反应。

不需要确认,今夕就知道盖着毛毯的女人是维利雅。 ̄ ̄虽然对方眼神呆滞的眺望窗外,灰色的瞳孔中缺乏光泽。但以五官和脸型来评判的话,她简直跟女装的罗兰别无二致。而最吸引今夕的,是那些掺杂了白色的黑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维利雅本来应该拥有一头与罗兰同色的长发。可是随着他们之间的爱情死去,恶毒的苍白便也逐渐侵袭了原本乌黑的发丝。

“维利雅女士?”

在根本不受关注的站了半分钟后,今夕试探着发出呼唤。他带着由衷的同情叹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维利雅像会呼吸的尸体般静坐着,仿佛把意识丢去了另一个世界。为了拉回她,今夕只能不怎么情愿的说道:

“罗兰让我来保护你,维利雅女士。我是罗……我是维克多的朋友,你还好吗?”

“罗兰?维克多?”

在今夕吐出残酷的话语后,维利雅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她用激烈的动作收回目光,把它们投注到今夕的身上。今夕承受着蕴含了奇异感情的视线,深感自己无能为力。于是他取出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然后静静的说道:

“我得承认,阿卡尼斯是对的了。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不是陌生人可以介入的事情。不过罗兰曾经跟我约定,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呼唤他前来。所以我问你,你想见他吗,维利雅女士?先旨声明,无论你怎么回答,我都会让如实的转告罗兰。”

“……谢谢你远道而来,辛苦了。但我不认识罗兰,维克多也已经死了。”

“好吧。”

今夕无奈的低下头,捏碎了珠子。这使得魔法的力量逃逸出来,形成了一团迷雾。它们勾勒出罗兰的脸庞,并向今夕变幻出惊讶的表情。而没料到珠子会有如此效果的今夕也很意外,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发生了什么?”

在嘴巴逐渐成型后,迷雾发出飘飘渺渺的声音。今夕耸耸肩,用伸出的指尖来回答问题。受到提示的迷雾缓缓旋转,直到面向维利雅。在看清咬紧牙齿到有血从嘴角流出的圣武士后,罗兰的幻象溃散了。它化作一个奇异的符号,并发出急促的声音喊道:“帮我,今夕!稳定住这个道标,我就能立刻过来!”

“……这次我不会要你报答,就算你硬给我也不要。”

今夕苦笑着喃喃道,接着走向了迷雾组成的符号。他从中察觉出一丝神力的气息,于是也激发了贾泽瑞的神力。在立刻充溢房间的白芒中,一点黑影逐渐变大。数秒后罗兰跌跌撞撞的从空间裂缝里跳出,头晕目眩的想要抓住重心。他好不容易才把背贴上墙,然后拼命深呼吸以缓解烦恶。

当罗兰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一把长剑刺向了他。神情决绝的维利雅握着剑柄,把剑尖瞄准了黑衣剑士的心脏。今夕看到罗兰露出淡淡的笑容,反而挺直身体跨前了一步。而维利雅则在最后的瞬间转腕,让利刃透入黑衣剑士的肩膀。

“对不起,我回来。”

在洒落的鲜血中,罗兰将维利雅拥入了怀里。他不在意从背后穿出的染血剑尖,只是用力的收紧双臂。维利雅怔怔的握着剑柄,把空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当泪水滑出眼眶时,她终于呜咽着说道:“那些话,全是谎言吗?”

“是的,我希望自己的离去能让你幸福,但我错了。”

罗兰低声的回答,同时努力想驱散掉眼底的水汽。他轻抚维利雅的削瘦肩膀,痛惜的凝视那混杂了太多白色的长发。罗兰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情绪失控,甚至专注到连今夕悄然离开了都不知道。他感受着内心的冷漠铠甲就此粉碎,然后百感交集的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傻呢,维利雅。”

“我们的孩子……他未出生就死了。”

维利雅埋首在黑衣剑士的怀里痛哭,说出了足以撕裂罗兰灵魂的话。

今夕慢慢的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取回自由的阿卡尼斯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去一探究竟。他跟着今夕走回一楼,一路上都在忡忡不安的扭动手指。今夕则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并从容的坐进了椅子里。

脑袋上停着小恶魔的依依跑过来,伸手拉住了今夕的衣角。她含着手指,似乎是想安慰今夕。于是今夕露出微笑,把萝莉抱到了腿上。他无法把复杂的心情宣之于口,只能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吧,没事了。”

让司机跟货车走,邓元畅上了驾驶座,文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扭过头来冲着致远道,“姐,要不咱们再去切切石头?我觉得我选那两块一定有翡翠的!”

致远对自己那两块石头没什么信心,正想拒绝,邓元畅道,“回城就差不多一点了,明天还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到时候可以看见很多人赌石解石的。”

文雯闻言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的道,“好吧。”

车内一阵静默,片刻后,文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转过头来望着致远兴奋的道,“姐,刚才那个帮你搬石头的帅哥是谁?人不错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致远闻言失笑,恋爱中的人都是巴不得身边的人也一起落入情网的好,“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去帮我问问?”

“他不是给你名片了么?给我瞧瞧!”文雯伸出手来,致远无奈只得翻找了一下,挑出易水的名片递了过去。

“嘉记?”文雯道,“易水,风萧萧兮易水寒,这名字好冷……”

邓元畅闻言却是眉头一挑,“给我瞧瞧。”

“你认识?”文雯递过去问道。

邓元畅接过去看了看,又递给文雯,手握方向盘专心的看着前路,“不认识,倒是听说过这个人。易家是靠珠宝起家的,祖籍就在云南,是本地的一个玉石矿主,这位易水算起来应该是第五代的接班人了吧。嘉记虽然平时听的少,在业内那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一般都是直接去缅甸公盘的,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见他,你们在街上看见珠宝店,仔细看照片右下角,有嘉记标志的都是嘉记的下属珠宝行。”

文雯闻言脸就垮下来了,“那不是很有钱?真可惜。”对那名片的兴趣也不大了,她是知道致远不太喜欢有钱人的,老说生活环境不一样,没有共同语言。当然,她除外,回过头来把名片还给付小药。

邓元畅道,“有什么好可惜的?珠宝业我家比不上他,其他的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就带点儿酸味儿了,致远笑道,“嘉记也不过在珠宝行做的久了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文雯也注意到邓元畅的不悦,笑着接口道,“我这是在替我姐可惜,有钱的男人我瞧着除了你和我爸,谁都靠不住!”

一记马屁拍的恰到好处,邓元畅扔给她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正色道,“嘉记可不止涉及珠宝行,还涉及古董,拍卖行之类的生意,易水这人我倒是有过耳闻,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邓元畅这人没有大多数富二代的娇气,虽然平时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既然这么说,致远倒也信了三分。

文雯则是闻言便不屑的嗤鼻,“我就知道。”

惹的致远大笑不已,笑过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邓元畅,你的石头打算什么时候切?”

邓元畅道,“大部分要运回工厂,明天主要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切出来的玉石,收购一些回去。你要是想切的话,这边库房也有机器。”

致远道,“那可以帮我把那两块石头一起运回去吗?”这两块石头虽然其中一块还没摸过,估计也没戏了,索性拿回去做个纪念。

邓元畅有些意外的道,“你不打算切了?好吧,到时候若是需要,你可以让文雯带你到工厂来。”

文雯闻言道,“咱们就一直逛石头了么?云南其他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吧?我还答应我妈她们带礼物回去呢……”

邓元畅笑,“你可以买玉饰品。”

“啊?”文雯道,“那叔叔阿姨怎么办?”邓家两老可都不缺玉石。

“你去看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带不带礼物都无所谓。”

文雯摇头,“那怎么行?叔叔就要过生日了。”

邓元畅闻言一本正经的道,“就把你挑的那两块圆石头送给他们,祝福他们生活圆圆满满。”这是在嘲笑文雯的圆石头。

“这样不太好吧?”文雯的脸已经纠结到不行了,竟然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坐在后座的致远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文雯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去拧邓元畅的腰,邓元畅道,“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文雯大怒,“那就停下来,否则出了车祸本姑娘概不负责!”

“车上还有人呢!”

“不管!我姐才不会笑我!”

两人笑闹,致远却是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做想,连忙道,“除了翡翠以外,这些年据说云南盛产鲜花,到时候我们去买些精油,用来泡澡泡脚都是最好不过的,这个应该有专卖店,到时候咱们去问问好了。”

文雯闻言笑颜舒展,“还是姐对我最好了。”又瞪了邓元畅一眼。

邓元畅无语,很有些无奈的从后视镜里看了致远一眼,这女人,真是他们之间的最大障碍,让他有时候恨得牙痒痒的,若致远是个男人,他早就给扔出去了。

接收到邓元畅愤愤然的目光,见这对情侣也挺不容易的,打扰了两人的和谐气氛的付小药挺内疚,“回去以后你们去吃宵夜吧,我有些累了,就给你们点儿二人时光,免得落埋怨。”

文雯闻言有些紧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致远摇摇头,“没事,就是坐了飞机又折腾了这么半晚上累了而已。你们去吃宵夜,把我送回酒店就行了。”

车内沉寂了下来才觉得腰酸背疼,今天一直就蹲着去摸石头了,晃了晃发酸的脖子,靠在座椅上。

车行的平稳了些,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街灯,两侧的树影在黑暗中倒退过去,到了此刻,突然有种恍若在梦中的感觉,忍不住又把手机拿出来瞧了一眼,银行短信里的零依旧耀眼,手边还有个袋子里面装了十多叠钱,硬邦邦的,在车颠簸的时候偶尔撞到她的腿上,隐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