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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谈合作

“谈什么？”

“合作。”

杜林克向着今夕一笑，淡淡的说道。他抬起手，从身后的黑暗精灵部下那里接过一叠文件。

杜林克慢慢的翻阅着那些纸张，同时自顾自的说道：“嗯……第五中队自成立后有相当出色的战绩，不是吗？蛇人部落之战可说是获得了奇迹般的胜利——实话实说，我本来是想让那些下等种族去送死的。但你们活着回来了，还几乎俘虏了整个赤红之手佣兵团。……蛇人萨满，红袍法师沙里森，竟然全都是由你来击败。没什么可说的，你的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我必须承认，即使让我面对同样的情况，都不可能做得这么好。”

“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来讲，不嫌太直白了吗？”

“或许把。”

听到今夕带着强烈反感的回答，杜林克抬起头来。他把文件丢到桌上，然后举起脚，将皮靴翘到了上面。带着有点迷惑，又有点懊恼的表情，杜林克望着今夕。他摸摸下巴，像是很推心置腹般的说道：“综上所述，我必须承认自己的失策。早知道的话，应该一开始就拉拢你们才对。那位叫特伦特的老兄确实厉害，竟然能将那些废物这么快便组织起来。我实在不该小看他的——再怎么说，特伦特都当过魔域城的千人长。即使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远不如当初，不过……我觉得比起剑术，他练兵和笼络人心的本事要更加厉害得多。总之，我后悔自己暴殄天物了。”

“其实你是怕特伦特有可能会取代你吧？”

“聪明人！”

杜林克用力一拍手掌，高兴的说道。望着他一连串的表演，今夕冷冷的沉默下来。对此杜林克视而不见，他露出很愉快的笑容，接着说道：

“嗯，我真喜欢和聪明人交谈，这实在能算得上是种享受。好吧，我同意你的话，当初我确实有那样的担心，所以才强行成立了第五中队，好让你们自生自灭，再顺便帮我解决掉些碍眼的家伙。这是个大错，不过比起第二个错误，就算不上什么了。——抛开特伦特先生不说，对你，今夕的安排才是我真正失算的地方。虽然从事后倒推没有什么意义，不过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一个高阶术士。而且……不是我的朋友，这实在是很糟糕。如果当初安排得当，或许此刻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左右臂膀。真是叫人心痛的损失，只怕换了会长那个老糊涂也会后悔得睡不着觉。”

在今夕的对面，杜林克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出于对他的演技感到厌烦，今夕淡淡的讽刺道：“假如你睡不好的话，我可以送几个催眠术的卷轴给你。”

“谢了。说到卷轴，我确实有问你购买的意思。不过这点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讲讲重点吧。”

“什么重点？”

“合作，我重复过很多次了。”

“详细的内容呢？”

“为我工作怎么样？”

望着不以为然的今夕，杜林克收敛起了笑容。他合拢双掌，严肃的说道：“我想，你和菲里接触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们黑暗精灵的处世原则了吧？不论种族，只要是你这样的强者，都会得到我们的尊敬。你现在的位置实在太埋没自己的才能了，所以站到我这边来吧。那样你就能尽情的发挥，我有很多让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嗤！在三十个人的小团队中？”

“我们还没到最后出价的时候。不过作为一部分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精英近卫队只是我表面上的势力范围。我实际上掌控的资源，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杜林克耸耸肩，镇定自若的说道。今夕睨视着他，在心中推算着刚才听到的话有几分可信。

今夕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如果我说没有兴趣呢？你会怎么做？”

“一个高阶术士将就此陨落，归于无意义的死亡。我会很痛心，不过总比让你继续制造麻烦来得要好。因为你，我已经损失了很多。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拿到些补偿，不是么？”

“我的老师玮祺会怎么说？”

“他会得到很有趣的消息。”

杜林克轻轻的拍了下手，于是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他无声无息的端坐着，除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外，连双手都藏在衣袖里。

今夕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发觉，近在咫尺的地方还隐藏着敌人。

看到今夕惊讶的样子，杜林克满意的点点头。他向着仿佛是躲藏在外套中的那个人致意，然后对着今夕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黑石山公会的高级成员，黑斯。同时他也是我的合作伙伴，有时会负责帮我静悄悄的处理掉一些敌人。”

“比如说我这样的？”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今夕。嗯……我再奉上点诚意吧。你是否知道，由于你那令人羡慕的身份，使得你成为了一张好牌？即使真的杀掉你，我也会不损失太多。当然，可以的话，我非常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但我想提醒你的是，那只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必须的。假如你放弃眼前的机会，那么你就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在那种情况下，我会很乐意的将你交给黑斯来处理——这么做，我的好处并不少。”

“我值多少金币？”

带着微微发苦的表情，今夕开口问道。像是团黑云般的黑斯瞥了他几眼，然后发出了一阵金属摩擦般的笑声。黑斯就用这种难听之极的声音，阴测测的说道：“不算多，大概八万金币吧。不过对杜林克先生来说，去掉一个心腹之患的代价是多少，我就没法计算了。……喔，对了，还有那个黑凤小妞，应该能卖不少钱。很遗憾，她最后还是没能跑掉。对合格的黑石山成员来说，悄悄绑走一个心慌意乱的小女孩，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黑斯的话音未落，他坐着的椅子就在今夕的凝视下从中弯曲。抢在被变形的金属和木材缠绕住前，黑斯用力一拍扶手，跳了起来。

他双手抱膝，轻盈的空翻两周，向后逃去。而盛怒下的今夕霍然站起，他望了眼圆桌，于是桌面的边缘陡然扭曲，伸出了一根长长的木条来。

黑斯还没落地，木条便已经延伸到了他的身下。在今夕的驱使下，木条的最前端猛然竖起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惨叫声中，黑斯一屁股坐在了这个角度阴险的尖角上。

只听到清晰可闻的‘噗哧’声响起，黑斯立刻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要害满地打滚。虽然他不是很容易便示弱的人，但今夕的这次出手狠毒非常，换了谁都一样承受不起。

“我告诉过你，别轻易激怒这位高阶术士。”

一直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的杜林克淡淡的说道。他鄙夷的望着还在哀叫挣扎的黑斯，不屑的撇了撇嘴。于是两个黑暗精灵走上来，开始收拾残局。

“总之，就是这样了。”

等到黑斯被两个黑暗精灵拖走后，杜林克向着黎雪峰说道：“现在你又对我造成了一些损失，不过情有可原，所以我暂时不打算计较。……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你的回答了。需要时间考虑的话，几小时的耐心我还是有的。实在为难的话，不妨投个硬币试试看？”

杜林克笑吟吟的说完，然后摸出一枚金币，放到被高级变化术拉扯得奇形怪状的桌上。他特意将金币翻了个身，以让今夕注意到，这个钱币的两面有着相同的图案。

假装凝视着这个金币，今夕将藏在桌下的手悄悄伸进了次元口袋。趁着刚才的混乱，他已经顺着腰带，把次元口袋挪到了身前。

为了拖延出帮赤焰狂龙上弹的时间，今夕似乎很好奇的注视着那个被杜林克旋转起来的金币。

他一边无声无息的将手在次元口袋中动作，一边开口问道：“这有什么含义吗？”

“包含了一点我遵从至今，也希望你能明白的人生道理。”

杜林克微笑着回答道，他用拇指将金币弹入空中，随后接住。而这时，今夕已经为赤焰狂龙上好了第二发弹药。

‘再让你废话几句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样想着，今夕偷偷的又摸到下一个卷轴。

对今夕的所作所为，杜林克还毫不知情。他只是平伸出握有金币的手，向着今夕问道：“猜猜看，图还是字？”

“呼，当然是字。”

借着话音的掩盖，今夕悄悄为赤焰狂龙转动弹匣。

但是当杜林克笑着摊开手掌时，今夕却看到了一枚图案向上的金币。面对略感惊讶的今夕，杜林克翻转了金币——和他前面展示的那枚金币相反，这枚金币的两面都是图。

在今夕好奇的注视下，杜林克又轻轻的抖了下手腕。于是另一枚，也就是两面都是字的那枚金币从他的袖子中滑出。

杜林克把两枚金币都丢到桌上，然后向今夕说道：“小小的诡计，很有趣吧？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做事的方式，就像这个游戏一样。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我的底牌，除非我的胜利已经被确定。而更重要的是，我会让敌人误以为看清了我的底牌。当他们因此而放松时，我就全力出击……”

“像对付我那样？”

“你还没有确定要做我的敌人吧？”

面对恍然大悟，故意装出钦佩神情的今夕，杜林克轻松的说道。

他将两根手指绞在一起，接着用力一搓，便犹如变魔术似的，又弄出了一枚金币。杜林克把这枚正常的金币抛到桌上，然后慢慢的说道：“呼，话已经讲完了，我想，你的答案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能做的事情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带来的好处绝不止那区区的几千金币……”

“这个我知道。”

今夕点点头，打断了杜林克的话。他望着杜林克，目光闪烁的问道：“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假如最后你不得不处理掉我，会怎么做？”

“这是对我的测试吗？谋略可是我们黑暗精灵的强项哪。”

杜林克哑然失笑。反正他自认掌控着局势，所以无所谓的回答道：“既然你有兴趣，我就说出来吧。在那之前，有些背景需要你明白：‘血色领土’的公会在银月城中崛起，这让一直控制着地下势力的黑石山公会很恼火。不管怎么样，按照正式的法律，大规模的正面对抗是行不通的。而在私下的争斗中，黑石山公会发现自己竟然占不到便宜。所以，他们想雇佣一些强有力的人士来处理问题。”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玮祺的学生。”

对着不解的今夕，杜林克露出了险恶的笑容。他坐起身，将双手放上桌子，接着说道：

“当然，我仍然希望得到你的加入，这是今天这个行动计划的主要目的。万一的情况下，如果你坚持要当我的敌人，那么我只好换上一个计划的副本——杀了你，然后在你的尸体上留下和血色领土公会有关的蛛丝马迹，包括一些可以用魔法来追查的证据。那么，你的老师，也就是玮祺，应该会很容易的就让血色领土的成员们从此消失。老实说，从情报来看，你和玮祺的关系实在是很好。我不怀疑他会为你报仇，你觉得呢？”

“我好像没话可以说了。”

带着由衷的佩服，今夕鼓起掌来——他是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能为赤焰狂龙逐个上完弹药。

今夕决心动手——他根不相信杜林克，也不打算加入杜林克那边。

今夕打算凭自己的力量来处理眼下的情况，斩草除根，把杜林克的势力整个端掉。否则的话，实在是后患无穷。

当然，黑凤的安危自然也在今夕的考虑范围内。因此他会留杜林克一命，然后拷问出黑凤的下落，再以法术控制着杜林克去接回来。

最坏的情况下，作为人质的杜林克至少有交换黑凤的价值。

不知情的杜林克愉快的接受掌声，然后说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还是真的需要弹硬币来决定？”

“你都拿出来了，我自然不会客气。”

今夕笑着将视线在三枚金币之间来回移动，同时缓缓的说道：“假如是字，我就加入。面的话，只好说抱歉了。”

“字和面都加入，竖起来再说抱歉怎么样？”

杜林克随意的调侃道，不过当他看到今夕拿起两面都是面的金币时，他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就按你说的吧。”

今夕的及时改口让杜林克松了口气。

他微微苦笑，摇着头说道：“这实在不是好习惯，或许我的耐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今后不要随便玩弄这种文字游戏，会把命搭上的。”

“我会记住的。”

面对杜林克，今夕诡谲的一笑。

他用拇指将金币用力弹起，而杜林克则百无聊赖的看着他的动作。那枚金币飞快的旋转着，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落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今夕伸手接住了它。杜林克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今夕的手握成了拳头，而金币被他的食中两指夹住，直直的竖起。对于这个意外，杜林克只能给以勉强的一笑。

他耸耸肩，说道：“不让它落地吗？”

“不必了。”

看到杜林克终于变了脸色，今夕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今夕脚下的地面猛然耸起，将他高高的托进空中——相对于石头、钢铁、秘银来说，现在杜林克和今夕踏足的土丘根本没有硬度。

更何况今夕的术士等级高达十三级，让他来以高级变化术为泥土塑形，那简直是比吃豆子还容易。

“动手！”

纵然对形势的突变百思不得其解，但杜林克还是当断即断，下达了攻击命令。除了原本就站在身后的两个黑暗精灵战士外，杜林克还吹了声尖锐的口哨，从四周招来了近十个部下。

他绝对没有要和今夕单打独斗的意思，毕竟任何情况下，高阶术士都是难缠的敌人。

围绕着从柱子下退开的杜林克，十一个黑暗精灵战士列成两排，举起了十字弩。只是可惜今夕拉起的柱子不但高达七米，确保他们绝对跳不上去。而且顶端的面积也超过一平方米。现在今夕趴在上面，连衣角都不露一片，黑暗精灵战士还怎么瞄准？

“发什么呆？快给我拆了这根东西！”

听到头顶上传来今夕的念咒声，杜林克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沉下脸，向着边上的费迪尔大声咆哮道。出于那尚且记忆犹新，被今夕暴打的经历，费迪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为自己加持了一个防护法术。

他知道这样一来，肯定是来不及阻止今夕施展的第一波法术了。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是费迪尔的座右铭，他才不管今夕会丢下火球还是冰锥，只要自己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就好。

出费迪尔乎意料的是，今夕同时施法撕卷轴，施展出了防护远程武器和蛛网术两个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