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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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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东风

暴风城,传说中的赌城。

在东部大陆人心中,“暴风城”三个字已经成了一个品牌。

一种实力的象征。

国家、诸候边界的划分,有的以山脉的起伏来划界,有的以江水的流向来定边,还有的以城镇、人口、牲畜多少来划范围,可是,在任何一种划界的背后,隐藏着的都是实力。

――边界永远都是根据实力来划分的,也不会是永远固定不变的。

东部大陆也是一样。

各组织的实力决定各自的势力范围。

作为拥有一百零八家赌场、十三家妓院的暴风城,实力是不容小看的,更重要的是,它有一位可怕的主人――山羊一样的胡老板。

从十七岁出道,涉足赌坛,胡老板凭着个人独特的对赌的理解,再加上谨慎、出手凶狠,招招制敌死路,终于在三十多年前,开创了暴风城的基业。

七十二行,行行出壮元,每一行都有自己的权威。胡老板就是赌坛的权威。不管你承不承认,赌博实际上需要很高的天赋――胡老板就有这种天赋。

东部大陆赌得最大,口碑最好的赌场就在暴风城。

不管你赢了多少,都会保证让你带走,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不管你输了多少,都会把你送回去,那怕你来自遥远的旱地,也会给足你盘缠;最重要的是,无论你赌多大,暴风城都敢接注。

曾经有人赌大片的庄园,有人赌家传几百年收藏的无数的名画,有人赌京师最著名的美女,更有海外来的一个小国的国王赌自已的国家!

暴风城就象一块磁石,吸引着无数的赌徒。许多人不远万里,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只是为了一掷千金的豪气。

东部大陆多逐鹿。

暴风城的生意一直很不错,生意好了自然就有人眼红。要扩张,就要与人争地盘,就要流血,创业难,守业更难,要保住地盘,也要流血。

血也不知流了多少。

也不知会流到什么时候,何时是尽头。

这次胡老板亲自率领暴风城的精锐力量进攻“怡和钱庄”,就是志在必得!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暴风城前进的步伐。

――遇佛杀佛,遇神杀神,遇魔降魔。

“人活着,总是要得罪一些人,就要看那些人是否值得得罪;人在东部大陆,总要杀一些人,就要看那些人是不是挡了你的路;人生在世,总要践踏很多人,关键是你要踏着这些人的尸体走向成功的颠峰。”

这是胡老板为自己的一生总结的一句话。

为了这句话,他付出了很多,甚至付出了视为亲子的萧四――从萧四踏上钱庄的时候起,结局就是注定了的。

派萧四到“怡和钱庄”签定和平协议,只不过是为了麻痹钱庄,同时,为集结力量争取时间,仅此而已,胡老板从来没有把这个协议当真,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和魔鬼签定协议。

在胡老板看来,东部大陆上任何胜利都没有偶然,始于偶然,则终于必然。偶然就像是群星点缀着必然的天空。只要有雄厚的实力、准确的情报、精确的计算、仔细的谋划、周密的准备,胜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也是必然的事。

今夜之后,谁主沉浮?

鹰塔。

邹锋和致远还在继续着他们的谈话。

在决战即将开始之际,邹锋给致远谈的却是“心”。他是不是有毛病,不知道危险已迫在眉睫、间不容发?

要谈心也可以今后谈啊。

邹锋谈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 “心”,而是心理,他正在就这一话题从容而说:“东部大陆人要有良好有心理素质,越到最后关头越要沉得住气。”

致远同意,作为一名剑客,对心理素质的理解,他也是很深刻的。

术法、心理、经验,缺一不可。

“就象下棋,开始布局很好,可是稍一疏忽,一着不慎,也可能满盘皆输,前功尽弃。”邹锋说:“所以,我们一定要摸准对手的思路,看准对手下一步会走什么样的棋。”

“不错。”

“高手过招、强者争霸,首先就是心理战,揣摸对手的想法、思路,寻找对方的弱点。”邹锋说:“而且这种心理战贯穿整个始终。”

“是的。”

“可是,胡老板的心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揣摸不透。”邹锋说:“一个精于赌博的人,一定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真实底牌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心理素质、承受能力非常好的人。”

――胡老板更是其中翘楚。

这么多年来,胡老板从来没有赌输过。

“你猜,胡老板下一步会怎么走?”邹锋说:“他最后的底牌是什么?”

致远想了想,老实回答说:“我猜不到。”

“嗯,可以理解,因为你得到的信息要少得多。”邹锋遗憾地说:“就连我,收集了那么多的情报,研究了这个人这么多年,也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知道胡老板的底牌是什么。

――你知道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

“可是,我们又必须要猜,而且不能猜错。” 邹锋说:“猜错的结果如何,你也想象得到。”

猜错的结果如何,不用想,致远都知道。

邹锋身旁一直环伺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几乎寸步不离――这几个人显然都是非常可怕的人。

――也许是钱庄“负责安全的人”中实力、机智、临危不惧的应变能力最高的人。

防患于未然,万无于不失,在决战之夜,明显加强了警卫,做到滴水不漏。

在邹锋的示意下,其中一名年纪稍大一点的“负责安全的人”走到墙边,拉开了一幅竹帘,露出墙上一张巨大的中原地形图。

地图画得非常详尽,穷尽了当时所能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和技术,真可谓“一管而窥天下”,一图在手,江山拥有,帐屋内,羽扇间,笑谈中,决胜于千里之处。

邹锋指着地图对致远“你看,如果从水路,暴风城从什么地方上岸?”

致远地看了看地图,说:“暴风城很多,船不会小,小一点的港口无法停靠,依我看,从‘十里浦’渡口上岸最理想。”

“为什么?”

“因为从‘十里浦’上岸,可以迅速沿官道长驱入城,直攻钱庄。”

“嗯,有一定道理。”邹锋说:“可是,‘十里浦’有我们一个重要的分支,一向有一支强悍的警卫队伍,近期更是增加了人员,暴风城不会连这种情报也不知道。况且,‘十里浦’离繁华地段太近,平时就熙熙攘攘,今晚守夜、放礼花的人多,更易被察觉,难以快进。”

邹锋又说:“如果是我,就不会选择这样明显的地方。”

“你会选择什么地方上岸?”

“兵不厌诈,我会选择一个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进行突袭。”邹锋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识说:“我会选择‘八里浦’。”

“八里浦?”

“是的,就是‘八里浦’。”

“为什么?”

“你看这里离什么地方最近?”邹锋说。

致远看了看地图,瞳孔几乎收缩,不禁叫了起来:“松庄?”

“是的,‘松庄。’”邹锋说:“占领‘松庄’之后,就获得了一个前进的基地,退可攻,进可守,更重要的是,从‘松庄’出松林,经后山,可以奇袭钱庄大本营!”

邹锋又说:“‘松庄’就是今晚的兵家必争之地!”

听到“松庄”两个字之后,致远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那里毕竟是他生活过的一段地方,有今生也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

战场的惨烈是毁灭性的,今晚之后,“松庄”还能剩下几处完整的地方?

尽管“松庄”不属于他,致远内心还是不希望“松庄”受到损伤,更不希望那里的人受到伤害。

冬梅、春兰,还有很多人今晚仍在“松庄”里,她们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松庄’不会有事的。”邹锋注意到了致远表情的变化:“今晚决战的地方不会是‘松庄’”

致远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

“我只是说‘松庄’是今晚的兵家必争之地,并没有说今晚决战的地方就是‘松庄’。”邹锋说:“我们不能让对方上岸。一旦暴风城的虎狼之师上了岸,我们的伤亡会非常大。”

“对。”

“我们不能学春秋时的宋襄公,空讲仁义,让楚军渡过泓水,没有半渡击之,终致兵败。东部大陆争霸是绝不能讲所谓仁义道德的,只有铁和血、生与死。”邹锋一字一句地说:“今晚决战的地方就定在‘八里浦’!就在敌人上岸之前消灭他们!”

今夜之后,“八里浦”这个地名将扬名东部大陆,载入东部大陆争霸的史册。

八里浦。

江边一个不大不小的渡口,在地图上要仔细找才能看到的一个小点。

说大,比不上十里浦,谈繁华更是差得远,目前只能算是一个备用码头;说小,又不算小,可以停靠比较大的船。这里曾经是一个煤矿码头,自从几十公里外的煤矿,经过多年的滥采滥伐,基本上开采完了之后,就没多少煤可运了,这个曾经繁荣的码头就逐渐萧条了。

尤其在这种节日的夜晚,除了几个值更者之外,更是四寂无人,阴森可怕。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胡老板选择这个地方上岸,就是看中了这里的萧条、安静和被人忽视。

胡老板带来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年轻死士,每个人的家里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解除了后顾之忧。因为年轻,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斗志昂扬,义无反顾。

一旦上岸,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挡这支生力军?

夜幕掩护下,五艘大船正悄悄准备靠岸。

所有死士都起身肃立,静等上甲板的号令。

岸边一行八骑正在接应,为首的却是怡大总管,邹松被摛后,转出山坡、一路跟随的八骑就换成了钱庄的人。

黑色的骏马、宽大的披风,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真面目。

――邹松本来就不想让人看清。

怡大总管正在岸边冷笑。

邹锋此刻眼睛正盯着地图上的这个小点。

致远说:“你用什么方法阻止暴风城人员登陆?他们就快到了。”

邹锋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一个字,借。”

“借?”致远说:“怎么借?”

“就从暴风城身上借。”

“啊?请快讲”致远急速地说,他也想尽快知道答案。

“这次暴风城前来,乘坐四艘大船,为了掩人耳目,人员都集中在船舱之下。”邹锋说:“人员加上所携带兵器的重量,船的吃水会很深,所以船上装载的、用于伪装的贷物不能太重。”

“有道理。”

“关键就在他们选择的贷物上,千不该万不该,竟选中稻草来运输。” 邹锋说:“稻草确实很轻,但是,现在这个季节,稻草最怕什么?”

“怕什么?冬季稻草干燥,怕……”致远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怕火?”

“对!”邹锋一拍大腿:“就是火。”

致远恍然大悟:“草船借箭之后,就是诸葛孔明借东风,周喻火烧赤壁连营,难道你也是想用火攻?”

“正是!”

八里浦码头。

今夜有风,偏南风,忌火。

“东风不与周郞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黑暗的码头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紧接着,挷着油毡的火箭飞蝗一样射到船上,就象下了一场带火的流星雨。

船上的稻草立刻着火,迅速燃烧起来,风助火威,大火马上燎原,蔓延开来。

大火映红了江面。

死士们还根本来不及上甲板,就葬身火海之中。邹锋用一种最简单最原始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一举歼灭了胡老板及其最精锐的部队。

鹰塔上的两只巨钟忽然响起了悠长、洪亮的钟声,钟声穿过沉沉夜色,传到千家万户,传到八里浦的上空,在空旷的江面上久久回响。

这是子夜的钟声,标志着新春的来临。

除夕过去了,春节来到了。

从这一刻起,“怡和钱庄”就成了新的霸主,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子夜。

萧四骑一匹大汗淋淋的骏马,冲进了暴风城。

他一路换了七匹骏马,一连飞驰了几个时辰,人仰马乏,终于赶回来了,刚入城,马就口吐白沬,倒了下来。

签字仪式一结束,萧四就立刻骑上快马,踏上了回家的路。理由很简单,就是“要回去过除夕,与家人团聚”。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钱庄方面也没有理由拒绝。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萧四担心妻女的安全。

从在雪地中看到礼花信号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四已经多次向胡老板发出了请求中止行动的信息,至今却如石沉大海,音迅渺无,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暴风城已是精锐尽出,后方一定空虚,如果这时候遭到偷袭,后果不堪没想。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