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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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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漏洞

邹锋身旁环伺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人――这几个人显然都是非常可怕的人――连怡大总管也不知道了邹庄主身边保卫叫什么名字,这几人由邹庄主直接指挥。

萧四同样不敢动,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曾经有一名很有势力、很有钱的顾客,通过一种特殊渠道找到吴名,用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丰厚报酬,请求帮助刺杀邹锋。

吴名立刻将钱退给了顾客。

顾客很生气:“你们不是从不拒绝顾客吗?”

“是的。”

“难道是我出的钱不够多?”顾客忙说:“我还可以加钱,直到你满意为止。”

吴名说:“不是钱的问题,你出的已经够多了。”

顾客很惊讶:“那是为什么?”

吴名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客更懊恼吃惊生气:“据说,在‘五口会’的信条里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没有杀不死的人,也没有杀不了的人,是吗?”

“嗯,不错。”吴名说:“可是邹锋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不一样是人?”

“邹锋当然是人,可他不是一般的人。”吴名解释说:“他是一个谨慎有谋略极难对付的人,有常人难已想象的权力、金钱和实力。不管多么森严的防备,都总有漏洞,可是到目前为上,我还没有发现‘怡和钱庄’安全上的漏洞。”

安全、流通、生息、方便是钱庄的经营理念和原则。

其中首在安全。

一个经营金钱的地方,一直是最重视安全的地方。如果能轻易被看出漏洞,那么“怡和钱庄”岂不早被抢光了?谁还敢把钱放在这样的地方。

“本来,即使是杀邹锋,只要你出得起钱,我照杀不误。可是这要付出巨大代价,我们几乎无法承受的代价。”吴名孳生出忧虑的神情,说:“经此一战之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刺杀堂’,还有没有一名手下会活着。”

――“即使是这样也不一定能杀得了邹锋,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幸存下来,人都没有了,生命都结束了,我还拿钱来做什么?”

顾客黯然,他知道吴名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还是不死心:“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办法当然有。”吴名说:“我相信没有杀不了的人。”

顾客眼睛立刻亮了,充满希翼地看着吴名。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了。”吴名淡淡地说:“我只是说的是事实。”

事实是顾客对吴名抱有很大的期望。

――吴名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吴名继续说:“这需要精心的策划,要很长时间的准备,需要极大的耐心。”

顾客说:“要多少的时间?我可以等。”

“至少三年,甚至更长一点。”

顾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久?”

“嗯,可能会更久。”吴名说:“这还要看我们的运气,我是说,运气好一点的话只要三年。”

顾客说:“我等不了这么久,我想让邹锋尽快死去。”

吴名耸耸肩,双手一摊:“这我就无能为力,没有办法了。”

顾客很沮丧。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立竿见影,打击邹锋。”

“什么办法?”

吴名加重语气:“刺杀目前对邹锋来说最重要最关心的人。”

――这样的人当然比刺杀邹锋要容易得多。

在混乱之中,吴名悄悄一人走出了大厅。

她今天要暗杀的对象并不是邹锋,而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未来钱庄最有可能的继承人邹庄子。

邹庄子就是目前对邹锋来说最重要最关心的人。

刺杀邹庄子可以极大地沉重打击邹锋,甚至还可以打乱钱庄继承人的安排,挑起内乱。

邹庄子也并不是容易刺杀的人。

“心魔”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血腥和恐惧,吸引钱庄的注意。

只要钱庄将主力放在大厅里,就足够了。

吴名就是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刺杀邹庄子的机会。

吴名并没有改变胸花和有“某某人”几个字的字条――她没有与“心魔”一样的暗记,“心魔”见到她一样会杀她。

这样却有一个好处,就是钱庄方面依然把她当成宾客,在她出去的时候,负责安全的门卫一样向她敬礼致意。

所以,吴名很快走过几重门,进入一个院子。

过了这个院子,后面就住的是邹庄子。

邹庄子这几天在感冒,还有些低烧。

小孩子在三岁以前都容易感冒,这本来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作为一个今后可能继承钱庄的婴儿,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邹锋下令每个时辰都要对邹庄子悉心照顾,请最好的名医、用最好的药,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一定要尽快医好。

因此,邹庄子住进了一个几乎恒温的特制的房间。

邹庄子身边当然有不少护卫负责安全,但这几天,医生比护卫还多。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

吴名想不出。

任何人都想不出。

成功仅一步之遥。

吴名正微笑着跨越这个院子的院门,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象有一根针。

一根杀人的针。

一个实在是很胖的人,胖得很容易就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嘴里还叼着一根鸡骨头,一边用舌头在骨头上舔得津津有味,表情完全是一副很满足又有些痴呆的样子,一边逍遥自得地看着吴名,眼里却象有一根针,就象在看一个将死的人。

这个人就是费人。

吴名的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

费人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之一。

在吴名收集到的情报里,费人并不是负责邹庄子安全的人,今天费人的任务应当是监视暴风城方面的动静。

费人怎么会此时出现在此地?

“你是不是走错了路?这里是私人住宅。”费人淫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来找我上床的吧。”

吴名反应很快:“啊,对不起,我走错了。”

费人舔着油手,说:“走错?不会吧,这里可不是随便可以走错的地方。”费人阴阴地说:“走错了就是死。”

“嗯,我想找个人。”

“找谁?”

“找一个叫费人的人。”

费人瞪大了眼睛:“我就是啊,怎么我不认识你?”看到吴名胸前佩戴着一个红色的小礼花,不禁问:“你是钱庄请来的宾客?”

“是的,我来参加仪式的。”吴名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你就是费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是这样,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费人有些兴趣了。

吴名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费人反而退了一步:“我不过来,我怕你。”

“怕我什么?”

“怕你抢我的鸡骨头。”费人很紧张害怕的样子,用手紧紧抓住鸡骨头,好象生怕吴名要去抢他的宝贝。

吴名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费人本来就已非人类,因为他已经根本没有人性。

“我不会抢你的。”吴名笑着说:“我是个弱女人啊,你是个大男人。”

“我是个男人,但又不是完整的那种男人,不过,我也有好处,就是男人、女人我都可以要的。”费人舔了一下鸡骨头,淫秽地看着吴名的身体,上下巡视:“你虽然没有一点女人味,全身平得象块木板,我还是一样可以要你。”

费人翻着厚厚的嘴唇,流着口水:“我一样可以把你干得半死,干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让你后悔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吴名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也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小主人邹庄子的,对吧?”费人说:“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是来找一个叫费人的猪。”吴名冷笑说:“我没有朋友,你这头猪也不配做我的朋友。”

费人肥胖的手拍了一下:“说得妙极了,我费人一生什么都有,金钱、美女、权力,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朋友。”他眨眨眼:“谁做了我的朋友,谁就会倒霉,你信不信?”

“我信,绝对相信。”

吴名说:“我还相信,有一天你会死在朋友手里。”

费人张大了嘴:“不可能,我没朋友,怎么会死在朋友手里?”

“朋友可以是你的敌人。”吴名意味深长地说:“敌人同样会成为你的朋友,因为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只有敌人才会深入地研究你,寻找你的弱点,知道你的爱好,敌人很多时候比朋友更了解你。”

吴名说:“你信不信,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

费人毫不犹豫地说:“我信。”

吴名没有说错,在费人的心中,没有朋友,只有敌人,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费人最喜欢的工作就是“牧”人。

他一向认为人也是一种动物,是一种可以“牧”的东西。

如果费人盯上你,你最好躲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永远不要返回东部大陆,即使这样费人也不会放过你,一样会象阴魂不散缠上你。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把刀抺了自己脖子。

费人说:“我也很欣赏你,你是个女人,但不是个一般的弱女子。”他眯着眼说:“其实我认识你,你姓吴,叫吴名,是‘五品会’中最重要的‘刺杀堂’的堂主。”

听到吴名这个名字,吴名内心一紧,她的真实身份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知道,确切地说,不会超过两个人,一个是“五口会”的会长,还有一个就是她自己。

费人怎么会知道?

尽管心中暗沉,她的表情却象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只是淡淡地一笑:“无名,难道我连名字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名字。”费人阴沉地说:“吴名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是吗?”

费人盯着吴名,慢慢说:“你姓卞。”

吴名内心激荡,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真实姓名连“五口会”的会长都不知道,费人怎么能把她了解得如此清楚、详细?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遇鬼了。

――费人不是鬼,他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连鬼都怕他。

现在吴名的感觉就好象自己赤裸裸地站在费人面前,一丝不挂,没有遮拦,没有隐私,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费人正用一种猫看老鼠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看着吴名,以费人的变态,会怎样对付她,吴名想都不敢想,她知道今天很难全身而退,这道宅门,就是她的鬼门关。

吴名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她遇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头脑冷静。

冷静才是她现在唯一的朋友。

“我很早就认识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你在我家当过女佣。”费人说:“我父亲名叫费里。”

费人的话句句击在吴名心坎上。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几乎忘了世界上曾经有费里这个人。

吴名这一生杀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了。

事实上,她自己都在尽力回避,尽力遗忘――没有人愿意去记住这种事情,她希望忘得越多越好――最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杀手注定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吴名之所以还能记得起费里这个人,是因为费里是她平身杀的第一个人。她用一根牙签和一条毛巾杀死了费里。

她至今还记得,杀了费里之后,手脚发软,在茅厕里呕吐的情景。

毕竟那是第一次工作。

少女总对自己的第一次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是费里的儿子,我一直在找你。”费人呼了一口气说:“等今天这样的场面,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吴名不是一个简单的容易对付的人。

作为“刺杀堂”的堂主,绝不是轻易可以被打败的人。

一向都是吴名在杀人。

“我也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敌人。”费人不紧不慢地说:“可是我相信,今天一定可以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你信不信?”

“没有白天,我们就开创一个白天,没有最黑暗,我们就开创一个更黑暗。”

这是邹锋有次语重心长对费人说过的话,费人一直记在心里。对于庄主,费人还是很佩服的,比如,他就自认为说不出这样经典的豪言壮语,他最多就只能说:“我就是黑社会。我是流氓我怕谁?我人都不是了,还怕那个鸟?”或者说:“杀光一切活着的生物。”

这样的话虽然也可以吓吓人,却绝对没有邹庄主说得霸气十足、回味无穷。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恐惧,甚至还有一点点崇拜,能够指挥得动他的人,就是老板邹庄主。

在这一点上面,费人自知之明。

费人为对付吴名这样的人,还是很用了些心思。

他准备了五条狗。

有五个人静静地出现在吴名的身后,截断了她的退路。

为首的就是钱庄八大金刚之一的孙基。

孙基,三十五岁,高大勇猛,能力举千斤。

出身:打铁世家。

精通闽南开山拳法。

爱好:贪色。

战绩:身经大小七十四战,负伤十八次。

孙基杀气腾腾,恨不得马上杀人解气,好象世上的每个人都与他有仇,情绪亢奋,跃跃欲试。

一个掉了一只手臂的人,当然看谁都不会顺眼。

孙基就是一只待人而噬的一条疯狗。

另外四个都是孙基精心挑选出来的,杀气最重的人。

――准确地说,就是四条狗。

对付吴名这样的人,没有比狗更适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