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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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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蕊蕊

纯很快平静下来。

她也是一个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的女人。

对于贞节,几乎所有世俗,都要求女人在这个问题上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说,敢于死者未必都是玉,甘于受辱也不意味就是瓦。韩信曾经胯下受辱,但他是创建汉朝的军事英雄;司马迁曾经被宫刑,蒙受了当时男人最大的羞耻,但他是我国最伟大的史学家和文学家,写出了名垂青史的《史记》。

为复国忍辱负重的西施,为和平千里出塞的昭君,她们都是女中巾帼,世之丈夫,永为后世敬仰。

“你走吧。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纯下了决心,对致远说:“‘兵冢’里有一条通向外面东部大陆自由的地道,你可以从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去过回你原来的生活。”

“林神医虽然为你易了容,可没有做得很绝,每一部份都替你留下后路,只要一个精通医术的人就可以轻易为你改变回去,变为原来的致远,这样的名医在东部大陆上不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得到。”

致远又是一陈莫名的感动,这个女人对他实在太好,他忍不住大声说:“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要走,也要你安全之后再走。”

纯急了:“再不走,你就没有机会了。”

致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准备大年初一早晨走,可以吗?”

春节,大年初一。

所有的事情都将在这之前结束,钱庄之争将告一段落,结果将见分晓,从此,致远再无牵挂。

致远又说:“你丈夫今晚并不在‘松庄’,对吗?”如果邹松在,纯还敢让他上床?

“嗯。”

邹松连夜潜出,去布置明晚的决战去了,忍辱负重等了这么久,所有的结局都在此一战,他怎么能不亲自去?成,则王,败,就不仅仅是寇――败就是亡。

――家破人亡。

“明晚过了我就走。”致远说:“我会保护你和盼盼的。”

有些话致远没有说出来,可是他心里明白,明晚的凶险是前所未有的,邹锋不是那么轻易好对付的人,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全力保护纯和盼盼,不能让他所喜欢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纯略显迟疑。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淌这个混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致远走过去抱了一张被子,铺在地上说:“今晚你睡床,我就睡在地毯上。”

纯脸又红了,红得象冬日的朝霞,羞怯万分,妖艳不可方物,真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

今夜无眠。

一躺下去,致远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听着不远处床上纯轻微的呼吸,嗅着她淡淡的体香,情思象海水一样涌上胸口。脑海中不时现出纯丰满挺拔的乳房、洁白光滑的皮肤、曲线迷人的身体,还有抚摸时美好的手感,做爱时发出的抑制不住的呻吟,以及高潮时激动的表情,还有她与邹松做爱时的情景。

这一切让致远如何能安睡!

他极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可是致远身体发生的变化却明白无误地展现了内心潜在的欲望――全身发烫,下面充血,坚挺无比。

你可以在某些时候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某些人,但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所有的人。

――你更不能欺骗你自己。

――你自己真实的情感、真实的内心世界、真实的欲望、真实的需求。

理智告诉致远,不可以再上纯的床,可他的身体却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快去和纯一起睡觉,一起相拥,一起做爱,直到永远。

纯也无法入睡。

她有许多的心事,既为丈夫、儿子担心,又为这个年青人担心。可是她没有为自己担心,她就是一只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时光静静地从指间滑落,弹指一挥间,红烛终于燃到了尽头,“波”地一声,烛芯最后闪了一下,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淹没了一切。

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在拥着她,抚摸她的秀发,她的胸部,她的下面……

纯忽然惊醒,她首先的反应是恐惧,本能地忙用手去推身上的人。

“是我。”黑暗中传来致远充满欲望的声音。

纯非常矛盾,她本来应当坚定地推开这个男人,奇怪的是,却浑身发软,甚至还有一点喜悦,也许内心潜意识里,也一直在盼着这一刻。

如果理智不能这么做,那么去问自己的情感;如果脑不能决定,那么就听心的指引――心中才有梦,心才最清楚你的愿望。

“我想看看你。”

致远边说边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备用的油灯,光明重新回到房间,满室生辉。

纯卷曲着,身体起伏多姿、光洁如玉。

仿佛一个刚得到一件心爱的玩具,却马上就要失去的小男孩,致远贪婪地亲着纯的全身,每一寸每一个部位都不肯放过。

纯彻底投降了,彻彻底底陷入了这个长着丈夫脸庞却是另一个男人的爱抚中,她渴望来一次完全的放纵,完全沉浸在欲望的潮流中。

是的,放纵。

彻彻底底地放纵一次。

什么责任、什么贞节、什么东部大陆,全部抛在脑后,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管。在这分离的前夜,最后一次拥有。

时间失去了意义,纯洁白的肌肤在光影中变幻着莫测的色彩,身体随着致远的运动而上下起伏,不停喘息,她在由缓慢到激烈到迅猛的冲刺中沉沦、飘浮、迷失。

她双手轻轻抚着致远健康年青的身体,抱着这个并不属于她的男人,就象抱着救命的桅杆。纯紧紧咬着牙齿,鼻翼急促翕动,不让自己叫出声,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睛。

致远却不由自主叫了出来。

快乐地叫了一声。

很多年以后,纯都记得致远当时的叫声,一个男人欢欣的叫声。

纯紧紧地抱住了致远。

就在这一刹那,致远身下的女人,忽然用搂在后背的纤纤玉手,轻抚在致远身后最重要最致命的穴道上。

致远全身忽然僵硬。

他实在不敢相信,就在这最高潮最放松的瞬间,纯制住了他。

――他的下面还在纯的里面。

“你别怪我,我本来并不想杀你。”

纯眼里竟有泪光:“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走的。”

致远身体不能动,嘴却能动,他还能说话:“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不怪你。”致远眼神非常奇怪:“我本来就想死在你的手里,刚才在你的身体里,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在高潮的瞬间,也是离死亡最近的瞬间。

那一瞬间,一切都停滞了。

拥有这一瞬,就已足够。

“我不杀你,没有办法给阿松交待。”

纯转过头,不忍再看,双手切向了致远的咽喉。

“等一下。”致远叫了起来:“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杀我不迟。”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纯的双手停在了空中。

“不管你信不信。”致远眼中充满了柔情:“我想对你说,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

纯浑身轻颤。

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也知道你想杀我,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丈夫。”致远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针’。”

致远来钱庄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来寻找“针”。

――为了一个承诺,一个对暴风城胡老板许下的一诺千金的诺言。

虽然致远没有直接答应,可是以致远之性恪、名声,不反对就是已经承诺。

“风”的承诺。

为了东部大陆苍生的承诺。

卞大师晚年历尽苍桑,尝尽人世坎坷,深知鸟尽弓藏的道理。于是将铸幽魂与电所剩下的精铁铸成了最后一把剑。

这把剑其实不能算剑,严格说它只能算一把匕首,与昔日著名的鱼肠剑差不多大小。

这把剑太小,所以取名叫针,而这把针从一出世以来就从没有人见过,据说是因为这把剑太邪恶的缘故。

针一出炉就石沉大海,至今也不知落在谁的手里。东部大陆流传,卞三剑就是死在他亲手铸的这把针手里。

――卞三剑的死因一直是东部大陆上的十大迷之一。

――只要见到这把剑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致远今晚能活下来吗?

纯淡淡地说:“你凭什么说我是‘针’?”

“就在林神医装死时留下的伤口上。”致远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当让林神医留下‘针’的伤口,你没有想到我曾经在暴风城见过同样的伤口。”

“哦?”纯说:“看来我真的低估了你,这确实是我的失误。”

致远说:“你不要低估我的智商,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绝对不是很傻的那种。”

“你根本没有必要让林神医诈死。”致远说:“虽然我差点被骗了,可是你骗不过怡大总管和费人的。”

“后来我认真想了一下,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阴谋,你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原则性的错误。”

致远说:“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决战在及,你迫切需要林神医出去,与外界保持联系。怡大总管和费人查出来需要一点时间,只要在这点时间之内,即便他们有所察觉也来不及了,因为你们已经动手了,这就是一个时间差。”

纯说:“还有吗?”

“还有。”致远有些伤感:“其实不管我出没出去,你都不会放过我,致远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从一开始你选中我成为你丈夫就决定了这个结局,只要邹松回来的那一天,就是杀我的那一天。”

致远苦笑:“尽管我自己一直都不愿意相信。”

纯无语。

致远说:“你不能让我毁了‘松庄’的声誉,我的存在对你形象就是个威胁,你要维持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最好就是让我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毫无疑问,死亡是其中最有效最令人放心的一种。

纯说:“如果我是‘针’,我怎么会在暴风城杀二尘?我这几年根本没有出过‘松庄’。”

暴风城一间侧屋里,第三十二个棺材里躺得是一个和尚。

一个全身赤裸、平平常常的和尚――二尘就是这个和尚的法号。

二尘以跟踪、侦察、化装闻名。二尘十年前从东部大陆上失踪,其实是被胡老板纳入麾下,秘密为胡老板做事。

他就死在“针”之下。

“开始我也没想清楚。”致远说:“后来我想到了‘针’也许并不是一个人。”

纯挪喻说:“哦?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

“很简单,因为卞大师制作的‘针’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两把匕首大小的剑。”致远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是‘针’,就是这个人杀了二尘。”

“而且这个人一定与二尘很熟悉,才会在二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纯说:“就这些?”

“嗯,这些已足够。”

纯又问:“你说得这个人是谁?”

致远说:“现在我还不知道,可是我相信迟早都会查出来。”

“迟早?”纯说:“你还有迟早吗?”

致远黯然。

纯说:“你想不想看‘针’?”

“不想。”

致远当然不想见到这把充满死亡、邪恶、不祥的剑,只要目睹过这把剑的人,没有一个人能侥幸活下来。

剑出,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