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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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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面具后面

纯面具后面有什么样的秘密?别人可以分辨不出松少爷真伪,一个同床共枕多年的人难道会分辨不清?

这勾起了致远的好奇心。好奇本就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致远屏息静气远远地跟在纯的后面,在跟踪方面他也是一个专家。既不能跟丢人,又不能让对方察觉。跟踪是一门技巧性很强的工作。

纯浅步轻移、七转八走,穿过一片林子,就似条条道路通长安,走的方向居然是林神医的房间,就象经过一个圆,致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又回到了起点。

其实,起点尽头无终点,终点又何尝不是下一次的起点。

林神医屋子依然亮着灯,忽明忽暗。

费人难道还没有走?纯来见费人这样淫猥的人有什么事?难道……,致远不敢想下去,他不敢想象极人油腻腻肥胖的手摸在纯的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神医的房间这次是大门紧闭。

纯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八下,不多不少,刚好八下,门吱一声虚了一个缝,纯一闪身就进去了,门立刻关上。

致远蹑手蹑脚,悄悄地绕到后窗,从一条细的缝穴往里望。

纯和费人会在里面做什么?

里面只有纯和一个男人,却没有费人。这个男人是个老人,年纪大的可以做纯的祖父,鹤发鸡皮、飘然若仙。

――这个人竟是林神医!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于神秘的“针”之下,致远还亲自验的伤,亲自试的脉动心跳,亲自将其掩埋在前面的林子中。

林神医精神很好,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活生生出现在屋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致远绝对不会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针”就在松庄,就在他们中间?

一想到离“针”越来越近,致远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林神医正在说话:“刚才费人来过,才走。”

听到费人这个名字,纯仿佛很恶心,说:“这个无耻小人。他来做什么?”

“老朽就藏在里屋的屏风后面,费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林神医说:“这个人虽然无耻却很有用,他是来杀致远的。”

听到致远这个名字,纯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窗外的致远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底细这些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竟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真会装啊。

“他来杀的就是二庄主,也就是现在的小秋,小秋只不过顶了二庄主的位置。”林神医说:“二庄主的计策确实非常成功。”

纯在听。

“致远也来过。”林神医说:“致远很聪明,只三言两语就把费人打发走了。”

纯明显感兴趣:“哦。真的吗?”。

“是的。”林神医说:“致远抓住了费人的弱点和心理,抓住了费人和邹锋潜在的矛盾。”

纯问:“致远害怕吗?”

女人很在乎这一点,林神医却不也为然,说:“致远很冷静,很镇定。”

纯有些高兴。

林神医说:“不过,致远也显得很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

“致远脸上显得很忧虑。”林神医回忆致远的神情:“他的样子不象是担心自己。”

林神医盯着纯:“致远担心的是你,他害怕你和盼盼有危险。”

纯显然有些感动,眼眶红了。难道她已经日久生情,芳心暗许?女人总会对与她上过床的男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致远想一会就想通了。

东部大陆上传说有一种神秘的“龟息术”,练过的人可以长时间地闭住自己的呼吸。

林神医很可能碰巧就会这种“龟息术”,再加上他本人为名医,弄点药让人全身发凉,摸起来感觉象死人一样是很容易的。

因此当时才能骗过致远。

他们这么做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欺骗邹锋。二庄主的臂膀林神医都死了,钱庄的警惕自然会松懈,对二庄主的监视就会放松,以为杀他会更容易得多。

不然,费人怎么敢一人进“松庄”?

难怪林神医死时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

可是他的伤口为什么与暴风城二尘的伤口完全一致?

“你不要担心,老朽会保护好你和盼盼,”林神医说:“致远在明,老朽在暗。整个钱庄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注意力都转到二庄主身上。他们下次来的时候,人不会很多,老朽暗中相助,嘿嘿,他们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气:“下次费人将有来无回!”

林神医多年前就名震天下,术法出神入化,对于这一点纯很放心,她说:“这次费人空手而归,他不怕邹锋把他吃了?”

“费人?”林神医笑着说:“象他这种人一定会有办法把邹锋哄得高高兴兴,说不定还会得到夸奖呢。”

纯问:“阿松有消息吗?”

“还没有,不过你放心,二庄主带去了那么多的珍宝古玩,一定可以收买到很多的人。”

纯抚着胸口,发自内心地说:“但愿如此,我真的希望这场梦早点过去。”

“其实致远这个人很有责任心。”林神医说:“可是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可以说是目前处境最危险的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不但钱庄要杀他,而且二庄主也绝不会放过他。”

邹松绝对不会放过与他夫人睡了这么久的男人,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容忍。林神医是个名医,了解人的心理,又跟随二庄主多年,当然清楚邹松的为人。

邹松回来对付邹锋的那一天,就是致远死亡的那一天;邹松恢复身份的那一天,就是致远消失的那一天。

致远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所以他再死一次,绝对不会引起注意,不会在东部大陆上掀起波浪。

林神医最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会放过致远吗?”

纯身子大大地颤动了一下。

窗外的致远听得大气也不敢出,心咚咚咚直跳,仿佛在听一个关于他死刑的宣判,是不是因为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纯会怎么回答呢?她会放过致远吗?

纯脸一会红一会青,显然内心在激烈地斗争。她一定在扪心自问,真心喜欢过致远吗?丈夫回来她该怎么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纯终于犹豫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提着一个红色的小灯笼,慢慢地走了出来。

慢慢地走入黑暗之中。

致远看到纯孤独、模糊的身影,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感动,还有一丝淡淡的感伤。

天地一片寂静,一片苍茫。

回到寝室,纯已经睡了。

不管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和致远出去之前一样,在床里拥被睡着。

就象根本没有下过床一样。

――女人可能天生就会演戏。

征服一个女人身体很简单,就是通过与她上床,让她满足、让她达到高潮。可是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就是难上加难的事。

女人心海底针。

望着纯的脸庞,致远仿佛已经痴了。

“飞鸟”制作的很快。

“巧手张”和一批工匠们夜以继日赶工,很快做出了原型,再有几道工序,就可以试飞了。盼盼高兴得整天围着“飞鸟”转,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天上。

真的能做出可以载人的鸟吗?

很多年以来,人们就梦想能够象鸟一样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为了这一梦想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探索和研究。

致远和“巧手张”正在工地上检查“飞鸟”进展情况,春兰跑来报告:“怡养财大总管来了。”

不知怎么搞得,每次见到怡大总管,致远总是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就象见到一条毒蛇,让人从心底发汗。尤其是他的笑容,阴冷阴冷的、凉嗖嗖的。

怡大总管就在工地上用这种笑容看着致远。

他是特地来看二庄主邹松的。

据各处线报,二庄主收藏的书画古玩、名剑蓍刀、孤本珍籍竟然出现在市面上秘密交易,过去二庄主的收藏只有极少数在外面交易,近期却突然大量暴增。

交易当然是为了套现。二庄主虽然不自由,可也是钟鸣鼎食、衣食无忧、应有尽有,他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他们一直没有查出来,那些书画古玩、名剑蓍刀、孤本珍籍是如何流出“松庄”的,是如何从围得铁桶一样的“松庄”运出去的。

为此,连负责软禁二庄主的人都全部进行了彻底的更换,可是市面上秘密交易的藏品依然越来越多。

“只进不出”是庄主定的原则。

“二弟要什么就尽量给他什么,但有一点,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松庄’!即使是死苍蝇也不行。”庄主的话还言犹在耳。

怡养财百思不得其解。

他来“松庄”就是想解开这个疑惑。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钱庄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将有重大变故,很可能会血流成河。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一直以来,他对“怡和钱庄”充满信心,总认为任何挑战钱庄都能应付,就是连人人畏惧的暴风城也不在话下。

可是,如果是来自钱庄内部的挑战呢?

所以他一定要认真查一查,从“松庄”内部开始查。

致远问:“大总管光临寒舍,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怡大总管说:“二庄主对与暴风城的协议还有什么看法?”

致远想了想,说:“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我们就可以与萧四签定协议了。”怡养财说:“这还需要二庄主主持。”

“好,可以。”

“还有,”怡大总管皮笑肉不笑说:“听说松庄的林神医被一大早发现神秘死在自己的屋子里,这是真的吗?”

“是的。”致远说:“是我亲自验的伤,亲自试的脉动心跳,亲自将其掩埋在前面的林子中。”

“这么说,林神医真的死了?”

“死人还会有假?你信不过我?”

怡大总管忙一迭声说:“那里,那里,我当然信得过二庄主。”

致远道:“要不要重新把林神医的坟挖开,让你看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怡大总管说:“我与林神医相交多年,当然很关心他,在他坟前上一柱香也是一定要做的。”

致远点点头:“嗯,这个我能理解,也是人之常情。”

“我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老友也一个个离去,一个人住实在是非常寂寞。”怡养财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可以搬来松庄住几天,与二庄主作伴?”

致远暗想:这家伙想做什么?

稍迟疑了一下,致远说:“这个嘛,当然可以,我这就让夫人给你安排客房。”

“客房就不用了。”怡大总管眼里象有刀子:“听说林神医死后,他的房子一直空着,睹物思人,我就住在他的房间吧。”

致远怔住了。

“二庄主不愿意?”

“当然可以,”致远毕竟是菊花致远,他大笑:“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在那里住一辈子都可以。”

――“绝对没有问题。”

雪。

岁寒、梅花。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萧四静静地坐在雪中,一株梅树下,品雪赏梅闻香。

梅花,被誉为花魁,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幽香宜人花期独早。梅花培植起于商代,距今已有近四千年历史。梅是花中寿星,我国不少地区尚有千年古梅,湖北黄梅县有株一千六百多岁的晋梅,至今还在岁岁作花。梅花斗雪吐艳,凌寒留香,铁骨冰心,高风亮节的形象,鼓励着人们自强不息,坚忍不拔地去迎接春的到来。

观赏梅花的环境也十分的讲究,据《梅品》曰:是在淡云、晓日、薄寒、细雨、轻烟、夕阳、微雪、晚霞、清溪、小桥、竹边、松下、明窗、疏篱、林间吹笛、膝下横琴等情况下,对梅的欣赏就富有诗情画意。

雪中品梅,更是极致。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萧四独自一人已坐了很久,身影孑然,显得非常寂莫、孤独,仿佛已经入禅,仿佛已与天地间融为一体。

在“怡和钱庄”一连串的打击下,他现在确实需要梅的精神和傲骨。

他的内心充满了悲愤、内疚和无奈。

每一个行业都有专门的评论家,食品有“美食家”,音乐有“知音”,作品有“书评”,历史有“史家”,兵器有“鉴师”,就是梅花也有“梅妻鹤子”。

还有一种专家,品评鉴赏的对象却是人。

东汉末年,许劭,就是当时最有名的鉴赏家和评论家,他常在每个月的初一,发表对当时人物的品评,叫“月旦评”,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份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

在汉魏六朝,品评人物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任何人要进入上层社会,都必须经过权威批评家的鉴定,由此判定自己的身份。

历史上著名的曹操为了得到许劭的评语,费了些心思,很下了些功夫,但是不伦曹操怎样请求,许劭都一言不发。最后,许劭被曹操逼得没有办法,才终于冒出一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从此,曹操的一生虽未盖棺,却已定论。

在这个年代,最有名的鉴赏家和评论家就是灵隐寺的空大师。

――他对萧四的评语就是“年青一代中最可怕的人”。

难道他会看错?

一个人突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萧四身后,这个人来的如此之快、贴得是如此之近,仿佛就象流动的空气一样。

来的就是“本人”。

本人就是你,他就在你身后。

也就是说,如果他缠上你,他就是你本人,你绝对摆脱不掉。如果他要杀你,就象杀他本人一样容易。

还有什么比一个人自己想杀死自己更容易的?

“本人”出,杀机起,风云变、天地泣。

萧四却一点也没有惊奇的样子,仿佛仍在入禅。

“来了?”

“嗯。”

身后的声音象机械一样冷酷、低沉、无情。

“我等你很久了。”

“嗯。”

本人仿佛不肯多说一字。

“你喜欢梅花吗?”萧四望着这枝枯梅:“冰肌玉骨、独步早春、凌寒留香。”

本人无语。

“古人认为‘梅以形势为第一’,以韵胜,以格高,故以横斜疏瘦与老枝怪石着为贵。树皮漆黑而多糙纹,其枝虬曲苍劲嶙峋、风韵洒落有一种饱经沧桑,威武不屈的阳刚之美。梅花枝条清癯、明晰、色彩和谐,曲如游龙,披靡而下,以贵稀不贵密,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含不贵开,谓之‘梅韵四贵’。”

“更独特的是,老枝也能开花,枯木也能逢春。”萧四声音有些哽咽:“今日我们就寄情于梅,纪念阿黄和李三两位前辈。”

“好。”

两人默然良久,黯然销魂。

萧四问:“钱庄方面有什么消息?”

“邹锋和怡养财都很高兴。”身后的本人说:“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好象放在二庄主邹松身上了。”

萧四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欣慰的好消息,阿黄和李三两位也没有白死了。”

犹豫了一下,本人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我们要牺牲两位前辈?”

萧四却说:“你知道钱庄的实力吗?”

“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