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初见时琉尘和女孩携手走来的模样，如今琉尘独自一人的背影，连作为局外人的冉然都觉得心酸。

琉尘背对着冉然，冉然跑过来的动静很大，他不会没有听到，但他并没有回头，依旧蹲着默默的挖掘着身前的泥土。

他挖了一个很大的洞，掘出的泥土沾染了他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泛出明显的暗红色，洒在翠绿的草坪上更觉得触目惊心。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的身躯却并没有丝毫停止，依旧在安静的继续着。

冉然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他沉默。她自然知道，虽然伤口看起来严重，却并不能真正置他于死地，他如今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痛苦罢了。她对于现在的琉尘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此时此景，她没有资格置喙。

不知道继续了多久，琉尘终于停了下来，他垂着头默默的凝视着那个洞。冉然以为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心中舒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却见他猛地出手，将右手整个插、入了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顿时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

冉然大骇，来不及阻止，却见他又毫不犹豫的将手抽了出来，手心赫然攥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从冉然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琉尘盯着自己的掌心，像是对自己所遭受的疼痛浑然不觉，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

他根本就是疯了！对一个疯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琉尘在冉然惊骇的目光中，将手中那团血肉放进了自己挖掘的深坑里，然后一捧土一捧土的缓缓将它掩埋了起来。这个过程中嘴角一直挂着那一抹凉薄的笑容，瞳仁深邃，神色不明。

“看够了？”

将最后一捧土压实，琉尘扭头看向早已震惊的无法言语的冉然，他脸色苍白，更衬得嘴唇异样的鲜艳，血迹斑斑的喜服垂落在地上，此时诡异的笑出来，吓得冉然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但最终还是担忧与怜惜占了上风。

“…你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琉尘轻轻地笑了一声——这笑似乎从未从他的嘴角褪下过，但他的双眼分明没有丝毫的笑意。“我最爱的人知道我是妖怪，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她为了求取救命药的一场计谋。更愚蠢的是，她不忍心下手，我却亲手将自己的内丹献了出去。”

内丹。

对妖物而言，内丹相当于自己的半条命，内丹破碎，修为会折损大半，冉然没想到，面对女主的背叛，琉尘居然还是选择了将自己的内丹给了她。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安慰或者是劝慰，都不能改变留下的伤害，冉然犹豫了一下，只能干巴巴的继续问道，“那你刚才埋下去的是什么？”

琉尘缓缓地敛了笑，脸上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空白，淡漠的神情居然和冉然所熟悉的那个师傅琉尘惊人的相似，也许是因为冉然带给他的奇异的熟悉感，又也许是巨变后的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沉默许久，他终于还是回答了冉然的问题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