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嵋教她写字，她临摹的是苏嵋的字体，林珏卿觉得苏嵋的每个字清雅又带着她独有的慵懒，她不管怎么练都不能体会出她的半分神韵。苏嵋偶尔兴致好的时候，会拉着她画花园的景色，她甚至有几幅画是苏嵋画的自己。不管是烹茶、还是平日的一举一动，只要是苏嵋做出来，林珏卿就觉得好看极了，而林珏卿在私下里总是模仿着苏嵋的一举手、一投足。

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什么陛下不珍惜？

“画得真好……”林珏卿轻声叹息道。

“哪里好？”苏嵋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她将笔放下问道。

“你知道我嘴笨，哪里好我说不出来，我只知道没有一处不好，”林珏卿笑着说道，她顿了顿，又问，“这是你的……丈夫吗？”

还是苏嵋告诉林珏卿她自己是嫁过人的。

画上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披着厚厚的貂毛披风，苏嵋画的是他站立的侧颜，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望着画外的，仿佛什么都能够看透，仅仅一个侧颜也能够想象这男子在世的时候的风华，男子的身边是一只豹子。

“哈哈哈，”苏嵋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她的手在画的上方勾勒，眼神温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这是我的兄长，是他把我背上花轿的。”

兄长啊……

苏嵋突然抬起头看林珏卿：“不要学我，也不要试图走到陛下的心里，你要想要得宠，就试着用我教你的那些东西，学着怎么陪伴一个男人，怎么强大自己。”

卫闻华还会爱上一个人吗？很难吧……在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她的夫君，又被她的兄长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怎么突然……”林珏卿张了嘴。

“明天陛下肯定会到行宫来，也肯定会到这里，明天就是你的机会了，”苏嵋捧着林珏卿的脸庞，她的手中是少女细腻的皮肤，少女的眼睛里有五分的不舍、三分的震惊和两分的喜悦，不过，她的眼睛倒没有以往的急功近利，苏嵋低着头，“记得，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用你的眼睛去和陛下说话。”

林珏卿浑浑噩噩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你呢？你想回皇宫吗？就算是……”

“不，我要在这里。”苏嵋放下手，她侧过头，看窗外的景色。

***

苏嵋坐着，再她的面前正是她昨日画的苏以，她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有三个——父亲、丈夫还有兄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苏以怀抱着极大的好感，就算是她的丈夫爱的是苏以，就算是她的丈夫因他而死。也许只是因为当年的一句话，而苏以只要是说了就执行地很彻底，苏以对于她而言就像是港湾，是可以完全依靠的人，是归属。

她愿意在这个空荡荡的行宫里面，替苏以看着，看着这个几乎是他一手□□出来的少年，最后会站到什么样的高度，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死去，她想要用自己来替苏以提醒这个如今的帝王，他当年的屈辱和所受苏家的恩惠。

她姓苏，她愿意做这些，愿意在这里。

苏嵋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抬头，就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少年，现在的帝王。

在卫闻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和他印象中的苏以越来越像了，像是一种习惯或者一种执念，明明心里恨苏以恨得要死，却又在他死后不断的想起苏以，苏以是他的仇人又是他的恩人，他用他特有的方式几乎将他所有的思想和行为都刻在了这个帝王的脑子里。

苏以对卫闻华而言是什么呢？

可念不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