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8章:蔡昭姬(1 / 2)

作品:《一箭三雕

夜深深,狼饥吟;心事重,人不眠。牛挤屎因为蔡琰即将荣升大阏氏而激动的不能入眠,兰废阏氏因为被废弃阏氏一职而悲忿不眠,呼厨泉因为有留住昭姬王妃的妙计而兴奋的无有困意……

在这个夜晚,无法入眠的不仅仅只有呼厨泉、大阏氏,和牛挤屎,还有另一个人呢,她便是蔡昭姬。

蔡昭姬,姓蔡名琰,字昭姬。

对于蔡琰来说,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夫君呼厨泉凯旋归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娇宠她与一双儿子。

可衣食无忧,夫君宠之,难消思乡情绪。她本是名臣蔡中郎之女呀,因为遭遇离乱,被掳在南匈奴地。

这南匈奴,是个草莽未除,民情粗犷的罕人地域。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十里无人烟,百里少穹庐;冬夏春秋,狼嗥不断。一日三餐,食腥肉膻;遮身裳帽,全是兽皮毛毡。子民居住无定处,四季飘泊,迁移不止。

这陌生的一切,是那样的粗陋和野性未驯,因为看惯了中原的坚固城池,大街小巷,和繁华集市,还有那礼法束服之下的彬彬有礼。初被掳到南匈奴,昭姬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一想起被掳,那被掳的情景,立即历历在目,令她不堪回首,终身都无法忘记。

十二年前,那是怎样的国难呀,怎样的离散?汉帝沦陷贼庭,庙堂摇摇欲倾;京师鞠为贼穴,天下纷扰;神州萧条,百姓生灵涂炭。

时光突然倒流,蔡琰仿佛又回到了被掳前后的过去。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上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胆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几徵间,辄言弊降虏。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敢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可辜,乃遭此厄祸。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

被掳到这胡地,不幸中的万幸,成为王储左贤王的妃子,被他万般宠幸;被掳的汉民也苦尽甘来,皆受到厚待,免受了鞭笞之刑。两年之后,大单于夫於罗故去,左贤王呼厨泉承继了大单于,她怀里也相继添了两位小王子,天伦之乐虽有,思乡情绪难去。

大汉呀,那是礼仪之邦,诗书经典的发源地;人从幼时起,就接受教育。故乡呀,那里有祖宗祠堂,还有乡邻亲戚。春去秋来,四季相益;寒来添棉衣,暑来摇扇竹;昼时劳作,夜里休息;南方种稻,北种麦子。

可这南匈奴之地,一年四委,皆是厉风不止;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

故乡与南匈奴一对比,思乡的情绪,瞬间溢满长空——蔡琰的心在悲泣。

午夜梦醒,常哭泣;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己。无数次,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

苍天呀,何日何时,才能盼到: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

日日盼,夜夜泣,念着骨肉来迎己。这一呆,就是十二载。岁月如剑,风雨如馨;现在的昭姬,自认为璀灿年华已过,已不再俊美绝伦,唯一魂牵梦绕的,就是盼到亲人来,能跟随回故里。

蔡琰正多愁善感,沉浸在思念故土里默默哭泣。突然,穹外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马靴声。

多么熟悉的脚步声,磨擦着厚实的地基,一步一步,由远而近,铿锵有力,无数次的在她的寝宫外响起,慰藉她的思乡愁绪。

于是,蔡琰慌忙坐起,擦去脸颊上的潮湿,命令侍女将床榻周围稍加收拾,打开穹门帘,迎接王者归来。

王者生得是身粗体阔,眉粗眼小,脸宽颧高,珠宝耳环响叮当,宽大的锦绣皮袍垂过膝,腰带两端垂着蔡琰亲手缝制的流苏穗子,头顶着锦缎兽皮混制的华贵翻毛冠冕,他大步流星,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蔡琰面前。

呼厨泉一进来,便情深款款的望着蔡琰,见她面容上浮着忧郁,知道她又犯思乡情绪,想起数里外的迎宾穹内,还住着赎昭姬的汉家官吏,立即,一缕不快,突然从王者的内心浮起;相由心生,呼厨泉的面上,也随即荡起嘲讽:“王妃面有不喜,是不是又思念故土,盼着亲人来迎你?”

蔡琰一怔,抬头望着单于,见他双眸虽犀利,却温情如春意,雄浑的脸色虽凝重,声音却极柔和动听,似乎有心事藏在胸。她担心自己对故土的思念,又惹王者不高兴,便急忙宽慰他的心:“大单于,昭姬早年失母,遭遇离乱时,父亲又故去。思来想去,也别无至亲。至于说家父的弟子,还有昭姬的堂兄弟,那皆是远亲。常言说:一辈亲,二辈淡,到了三辈不如近邻。这远亲,如何会牵挂昭姬?况昭姬身在胡地,又贵为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