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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长枕大被/应长好

雨滴搅得模模糊糊。

关父不大爱提起这档子事,立刻撇过了脸。然而他心知此刻若不解决了,他和肖家的这笔大帐就不算完,他就得四处奔波欠债,见人脸色哪有用了他这个儿子干脆痛快!

故而他长吸一口气,语气不善,三言两语地,将因果摆了摆。关老爷越说越是为他的财产痛心疾首,全然忘了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这是银行出了问题,我没有办法,人为刀俎!”

他抬眼看着关鸿名,脸上阴沉地开了口:“好儿子,就当是我亏欠你的。”

关鸿名愣怔怔地听完,虽然与他先前猜测大致无两,但这脸上依然没了血色:“总还有办法的,这不能……”

他求助地看向文寿,然而后者仿佛还未从事实中醒悟过来,面上一片空白:他千里迢迢地回来,原来就是看着父亲亲手将大哥给贩卖掉,拿来还债了。

关鸿名从未如此困窘过,甚至想要跪下来恳求他的这位父亲了他能如何地去反抗呢?他是父亲的好儿子啊!

关父摆了摆手:“不要再说了,肖家催得紧……”

话音方落,关鸿名还没变换表情,倒是文寿,终于是禅僧出定,大梦初醒,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受惊的猫似的,厉声呼喊,堪称是尖叫起来:“你不许去!我不许你去!”

关父被他吓了一跳,继而拿起手杖要驱赶他:“你给我上去,没有你的……”

谁知文寿满面通红,反手抓住了关父的手杖,胸口起伏,情绪愈发地激动起来:“欠了肖家的钱,还就是了,你把大哥送出去算什么事情?爸爸,你真是糊涂了!”

关父大惊之下,竟发现拽不动手杖,于是愤然向前一推:“你懂个屁!”

文寿这时候借力打力,猛一使劲,将手杖从关父手中抽了出来,向前悍然一掷,手杖飞向墙角的座钟,将前饰的玻璃片儿击了个粉碎,连带着座钟,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

窗外夜风将起,携雨裹尘,撞击着窗户,嚎叫得凄切凌厉。

“不许让他去。”文寿逼向关父一步,气息粗重:“爸爸,你把大哥当做什么?没有钱了,拿他去换钱吗?”

关父失了手杖,恼羞成怒似的,一把推开了他:“疯了?放你的狗屁,滚!”

文寿丝毫未动,他腾出手,愈发向前逼近了,接着毫不力地抓住了关老爷的前襟:“把他赶出去的,究竟是谁?如今还喊他好儿子,爸爸,你到底怎么喊得出口?”他将关老爷越抓越紧,头却深深地低了下去:“你哪里有一天把他当做儿子?”

关父从未被一贯宠爱的次子如此顶撞过,也激动而愤怒起来:“反了,反了你了!他妈的,读了几天洋书……”

文寿已然长得比关父要高了,他冲着关老爷,喘着十足的怒气,最终气极反笑似的,阴阴地打断了他:“爸爸,”他与关父对峙着,面上在灯下见了血红颜色:“我叫这么一声,往后,我不再叫了。”

文寿向后一步,将楞在原地关鸿名的手一把攥住了:“钱,你拿不出,我帮你去借,这事情完了,我和大哥,再也不回这地方来了。”

文寿拖曳着关鸿名,一如被关老爷赶出家门的当日,大步流星地上了楼,独余在他身后暴怒的父亲,和窗外的滂沱大雨。

第二十四章

进了关鸿名的房间,文寿气息紊乱,耳听得身后还有关老爷的高声怒斥,这门就摔得格外地痛快。

关鸿名还愣着神,却不料文寿将他牵至床上,两厢面对着坐下了。

文寿神情严肃,脸色憋得通红:“大哥,爸爸他、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绷也不住,竟然扑簌簌地流了眼泪下来:“大哥,气死我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