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也跟着恭恭敬敬打了一礼，唤他：“表少爷。”

程愈清润的面上依旧挂着风光霁月的笑容,他垂眼看着王却是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了话：“陶陶可是要去姑母处？”

“是…”

王低垂了一双眉眼,袖下握着帕子的手也跟着紧了几分…

先前母亲遣人过来唤她的时候，她也未曾多想,可如今瞧见程愈，王自然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怕是因为今儿个陆家上了一趟门,祖母怕落了陆家的面子索性便打算把她的婚事先给定下来…到了那时,陆家自然也不会做那强人的主。

程愈看着眼前这个低垂着眉眼的王,即便看不真切此时她面上是哪般神色，可还是能看到她紧抿的唇角。

他心下一叹负在身后的手也跟着拢了几分，可也不过这一瞬他便又挂上了笑意,口中是柔声一句：“走吧,我和你一道去。”程愈这话说完便又看向琥珀：“我与你家主子说几句话。”

若是搁在往日,琥珀估摸着还有些为难…

可如今她却是巴不得表少爷能与主子好好说道说道,因此她也只是朝两人打了个礼便往后退了约莫七、八步的样子。

程愈先往前走去…

王便也提了步子跟了上去。

通往飞光斋的这一条小道上许是由于偏僻的缘故,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人,两人走得很慢谁也未曾说话…待过了许久还是程愈先开口说了话：“今儿个陆侯爷与姚夫人来过府里了？”

王闻言倒也未曾避讳，轻轻应了一声“是…”

“那你可知…”

程愈止住了步子，他立于一颗参天大树之下转身看向王，口中继续说道：“今日姑母让我过来所为何事？”

王闻言却有一瞬得凝滞，她自然知晓母亲为何这般着急让程愈过来…她低着头，袖下握着的帕子跟着又绞了一回。可也不过这一瞬，王便抬了头看向程愈，四月的日头带着几分暖意打在她的面上更像是渡了一层光芒。

她先前尚还有些犹豫的面上此时却带着几分沉静与从容，连带着声音也跟着沉稳了几分：“表哥，我…”

“陶陶”

程愈不等王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他头一回不顾礼仪得打断旁人的说话…在看到王面上的沉静与从容时，程愈便知晓她要说什么。那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尤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

他袖下负着的手稍稍紧了几分…

谁会想到素来风光霁月、行事从容的程景云有朝一日竟也会这般错了呼吸、变了面色，甚至自欺欺人？

程愈一瞬不瞬地看着王，待平了心中那不稳的思绪，他才重新开了口…声音清润一切如故：“陶陶，你可还记得七岁那年你来顺天府时…曾与我说过什么？”

七岁那年…

王一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又怎么可能还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