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盯着隔壁桌的一个带着三个小孩的温馨家庭入神的看。

stanford用小银匙敲了敲高脚杯吸引他挪回目光，“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的面试不顺利？我给你介绍的院长并不是个刁钻的人。”

john把手层叠在桌面，肩膀上似乎无形间披着一件阴暗的斗篷，沉重的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我……我想有点积蓄。”

“当然，这个心愿平凡又励志，我愿意帮助你实现这个心愿，所以工作黄了？”

john点点头，“院长对我有点小小的偏见。”

“是吗？？”stanford关怀备至的望着他。“什么偏见？”

“他认为孕妇不适合熬夜和加班。”

“哦，这样啊，孕妇的身体是非常矜贵的，我也是这么认为呢……”stanford恍然间僵硬在桌子对面，他的脸幻化成一块硬掉的发酵饼，“我勒个去，你刚说啥？”

john往后颓然的靠坐在椅子背上。

stanford瞪着他。

“john，不会那么巧。”

“就是那么巧。”

“才一次而已。难道不止一次？”

“就一次，没有再多。”

“你不是发情期。发情期的受孕率才是最高的。”

“发情期以外的机率也不是零，不是吗。”john再次捂住脸，“我的身体，我的体质，通通让我好难为情，我的老同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才好。我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让我的小孩过苦日子，不能让我的小孩在一个风月场的楼上踩着小三轮渡过他的童年。”

stanford看着他，“john，你是单身，你不会真的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单身的omega要抚养小孩，抚养个17，8年，不依靠任何父辈的力量，中间还得保证不出任何岔子，让小孩健康活泼的长大，那可真是堪比耶稣受难。万一你的小孩是omega……”

“我当然生下来，我不能杀了一条人命！我还有得选吗？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过，我比你考虑的还要详细，还要深刻，我几乎从我年幼发情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想到我的人生里总有一次，会无可避的怀孕，但我要定这个小孩了，不管他的另外一个父亲要不要他，我要就是了。”

stanford沉重的摇摇头，打消他这个太过于热血沸腾的念头，“john，我没有办法支持你……”

“我答应在你这里工作，只有你这里能够短时间的大捞一笔，然后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你不能再牵制我，你知道我生气是什么样子的，我平时忍让你，那是我感激你给我临时住所留我，没有让我沦落到条件肮脏的容所里去，但现在我要负责的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现在承担的是两个人，你会见识到我负起责任来的认真程度。”

stanford关切的再一次否定他，“john！冷静点！现在我们聊的是孩子！你这不是中奖，你这是倒霉！”

“是我倒霉……”

sherlockholmes甜如蜜糖的嘴唇仿佛又重新近距离的贴在他耳旁，john撑着额头驱散这一抹强烈的思念，他此时最需要的不是mikestanford，无论如何应该是sherlockholmes。

john把手指头放在嘴唇边，抚拭他柔软的唇瓣，回忆起曾经碾在上面的沉重力量。

“如你所说，我认了。”john的心底如淤积了千万吨泰晤士河床底下的淤泥，悲哀郁闷，无法释怀。

第九章

john站在公车里。

座位上的乘客对频频他表露笑意，笑颜间带着好感格外温柔，一个和他差不了多少年纪的小伙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给他让座。

john一下子窘迫的想要立即转身下车。

车上所有人都能从他身上闻到被标记过的痕迹，以及强烈散发的孕酮素，所有人都明白他肚子里正在孕育着小生灵，都替他感到高兴，由于历史上的内战，alpha们之间经历过炮火纷飞的战争年代，条件受制的omega自然沦为这场争斗中最大的受害者，导致omega的数量在现代比例失衡，他们既美味，又稀缺，大多数omega在平时都会选择依赖药物的抑制，混在芸芸众生里过着平凡的小日子，毫不起眼，一旦挥发出自然本性，将是无上的诱人，受人喜爱。

如此稀缺的omega怀上了，根本就可以鼻孔长到头顶上去，满世界的横着走，因为周围许许多多的alpha，在生活里很难得到一个泄欲的同时又可以生育的omega，他们几乎都和beta甚至是和自己同样的alpha厮混度日，得不到子嗣，骨子里的基因和血脉无法延续。

除非。

除非这个omega是alpha不要的货色，是被alpha玩弄后，嫌恶，遗忘，丢弃的垃圾。

不然怀孕一定是omega人生里最幸福的事情，幸福度简直要超过初夜。

john沉默安静的坐进椅子里，看着窗外的伦敦，雨后湿漉漉的街道，路灯上的鸽子，他扭过脸，把视线回来，隔壁的乘客摊开一张泰晤士报，john眯起眼睛，看着媒体用了整整两个版面来刊登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的婚礼筹备进程。

周五举办。

明天。

holmes和moriarty两大鼎盛的贵族喜结良缘。

john久久的看着这则报道入神，差点坐过了站，他赶紧站起来，绕过报纸，走下公车，呼吸了一口下过雨的清新气息，走进绿树成荫的海德公园，鸭子们在湖水里嬉戏。

john无暇观望美丽的风景，他径直穿过公园的小径，步入一家诊所，坐电梯上去三楼门诊部，穿过遍布浓浓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在前台对面的挂号口交，领号。

今天前来检查的人不多，很快就叫到了john的名字，他走进产检室，关上门，女医生坐在体检床旁边，戴上新的橡胶手套，冲他奉献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上午好。”

john拖着长长的鼻音，“上午好，sarah。”

sarah有一头棕色的波浪大卷发，整齐的绑在脑袋后面，扎成一束利落的马尾，她闻起来像个平淡的beta搞不好是吃了抑制剂的omega，但这种隐私性的问题不适宜用来打招呼，不用sarah多说，john主动走到屏风后面，脱掉外套和针织衫，挂到衣架上去，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体检的步骤。

sarah坐在旋转的小圆凳上等待他换上体检服，和他闲聊，“john，很多天没有见你来诊所打零工了，这半年以来，你至少每个星期过来两趟，最近我去外科部都遇不上你，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你，原来你是怀孕了。”

“咳，是。”john在屏风后面忙碌，简短的回复着。

“是男是女？”

john的金褐色头发因为脱了套头针织衫有些翘起，后脑勺飞起两撮呆毛，身上穿着洁白的小圆点体检服，短袖连体裙，裙子两旁绑着蝴蝶结充当纽扣，脚上是白色的一次性拖鞋，他坐上体检床，双手抓着床沿，“这是我第一次检查，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sarah被他的迟钝噎的笑了一下，“我是说，标记你的是男alpha还是女alpha。闻起来带着酒味，难道是同行？”

“……还是先体检吧。”john酝酿了很久依然选择转移话题。

sarah往他身上盖了一层毛毯，伸手挤了透明冰凉喱似的耦合剂，john将毛毯盖住自己的双腿，掀起体检服，只露出肚子，他紧张的盯着天花板。

“john，放松点，平整呼吸。为什么你要这么紧张？”

“我没事。”

待会他可以看见小小的胚胎雏形了。

一粒改变他一生的小豆芽。

sarah贴心的把耦合剂抹到他的子宫附近，就在肚脐眼下方，那里长着金色性感的绒毛，“探头会压迫你的小腹，你会感觉有点痛。”sarah拿起b超的电子探头，戳在john的肚皮表面，紧密贴切混着耦合剂在皮肤上滚动。

“john，你昨晚打电话给我预约时我才知道你是omega，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你看上去不像是敏感脆弱的omega。”

john的感情丰富，他的确很敏感，医生的职业造就了他细心的个性，对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但john即使在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也从不轻易的对外人流露，有事说成没事是他最拿手的伎俩，他皱着眉头感受到压迫自己的b超探头。

“你有点低血压，你要补补身体了，不要喝太多的咖啡和茶，让你家那位学着炖蘑菇鸡汤和牛肉汤给你。”

“哼。”john冷冰冰的回应，那个负心汉连倒杯白开水都仰赖着他勤劳的房东太太，之前与他同居的两个多月里，john见识过好几次他渴晕在显微镜旁边或者饿晕在起居室的地毯上。

天底下居然会有理智成熟的成年人，守着培养基里的蛋白酶三天三夜然后把自己活活的饿晕过去。

世间少有的奇葩。

“你害喜严重吗？”sarah温柔的问。

john下意识为这个词浑身发烫，他害羞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又不能隐瞒医生，这种做法是很愚蠢的，医生是最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人，何况sarah为人善良又热情。

“我开始……我开始……”john很难启齿，“我的乳头开始有点涨。”

sarah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john要在这张体检床上烧开了，他抬起一只手臂架在额头上挡住一半表情。

sarah很镇定的给他口授经验，“这是很典型的妊娠现象，表示你很健康，很正常，状态非常适合妊娠，你的身体正在为生育后的哺乳期逐渐做足准备，你将会感到一整天都很想要打瞌睡，眼皮非常沉重，食欲减退，四肢灌了铅似的，无打采，这些状况一天会比一天显著，你的肚子会慢慢大起来，今天比昨天丰满一些，明天又会比今天长大一些，你的子宫将会从肚脐眼下面慢慢的转移到肚脐眼上面，里面安全结实的承载着你和你另一半的小宝宝。

噢，老天，噢上帝，她正在说些什么，johnwatson，别看那粒种子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不怎么占地方的小胚芽，但迟早有一天，你平坦的小腹迟早会隆起一片山峦。

到时候，如此令人难堪的模样要怎么出门买面包，逛超市。

噢，老天。

“你不能再吃抑制剂了，尤其是移情药，一次也不行。”sarah结束常规检查，扯过湿纸巾，很细致的擦干净他肚子上的耦合剂，严肃的望着他，“john，我知道你这半年来为了不影响你的工作效率，你每次来上班都特地吃了移情药来压抑附加在你身上的alpha气味，但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吃，连消炎药和感冒药都要通通禁止。你肚子里的宝宝需要的是营养，不是药物的副作用。”

john把体检服扯平，坐起来，点点头。

“john！认真点，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