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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江春入旧年

行承诺,既然如此,他过河拆桥,我便睚眦必报。”

唔,于情于理,无可挑剔。

那被取走的东西,据常雷说,乃是多张地契,都是京城周边的田地。数额之大,早已超过官员允许买卖的田地数额,甚至已经超过了王公贵族们可以控制的田地数量。

案子就这么结了。张知涯搓着手,犹自不大相信:“就这么好了?”

罗悬心里也不大顺,只能说:“我与大人感觉相似。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结了。”

卷宗记录完毕,上呈给皇帝。赵国公便被宣进了宫里面圣。

赵国公本就担任的是闲职,长女也是陛下宠妃,只是私自购置京城周边土地,却是触了皇家的逆鳞,便是王爷们也要降罪,再也通融不得。

赵国公依旧是赵国公,只是赵贵妃贬为了赵贵人。

这的确是皇家一贯的手段。

平民百姓间议论纷纷,只说是这贵妃怎么不小心得罪了皇帝。

案子了结了三四天,罗悬接到宫里那位的诏令,请他去用午膳,喝喝茶。只能去了。

这大抵是罗悬第二次见到这位年轻的皇帝。他与罗悬年岁相仿。

新帝登基之初,太后颇有想把持朝政的意思,母家的人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职安插了个遍,又有涉王在一旁推波助澜。司马一族凋零,无人可与之抗衡。可这几年,他却看到这年轻的皇帝在与他的母亲暗暗较劲,一点一点回着那被母亲蚕食掉的皇家势力。他比他母亲懂得用人之道,至少刑部在罗悬看来便是忠心耿耿。皇家的人大概没有什么情分可言,谁心狠手辣,谁就权倾天下。

周伯演看起来并不凌厉,反而很是温和。

帝王之术首要一点,便是隐去锋芒。

罗悬倒没有同皇帝初次对坐用膳的战战兢兢。两人盘坐在席子上,面前的小案几只摆着四五道致的菜肴。皇帝的谱摆得很小,说明要同他推心置腹。

周伯演满意于罗悬的不卑不亢。他要提拔的人,无非是要有这么点宠辱不惊的气度。

两人一来一往谈了些,主要便是钱陆的案子。

用完了膳,东西撤了下去,摆上了茶具。周伯演屏退了宫人,亲自给罗悬倒上一杯御贡的天山雪松。

罗悬双手接茶。

周伯演道:“提升你为刑部四品侍郎如何。”

并不是问句。

罗悬只道:“这进程是不是太快了?”

周伯演道:“朕就是要让他们看看。”

罗悬:“谢过皇上恩典。”

周伯演微笑:“爱卿似乎不大爱说话。”

“微臣不过是把事装在心里。”

周伯演点头:“只是希望爱卿在朕面前,说的话还是多多益善,不要都藏在心里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罗悬应许。

“朕命你调查的地契来源,近日先缓一缓罢。”

周伯演叹口气,抬手倒茶:“目前朕尚缺一颗棋子。”

“请陛下告知。”

“赵国公不是那地契的主人,幕后还有人罢了。他晓得朕不能拿赵长肃怎么样,把他供出来糊弄朕。”

“陛下觉得是谁?”

周伯演并不直接回答,只是一笑:“秦氏女子个个出众,夫家都是王公贵族。”

秦氏女子,赵国公正室,太后周秦氏,以及……涉王正室。

“朕看这云朝,是要被他们秦家翻了天了。”

皇帝说这话时还在微笑。

但罗悬握着茶杯的手一阵冷。

父亲大抵是明智的,罗家女子并非不姿容出众,并非不蕙质兰心,却无一人嫁与王族。外戚专权从来都是皇室大忌。天子说话喜欢弯弯绕绕,难怪有人凭借揣测圣意便能平步青云。可这话说隐晦,其实也不隐晦,明明白白的,是要打压秦氏。

天下不过是这些弄权者手中的游戏。

周伯演旋转手中茶杯。母后做得太过火了,他已经再也不是那个袖手旁观的傀儡。必要的时候,他要将杂草连根拔起。